更新時間:2013-05-17
白龍輕輕笑道:「斷斷不可能。」
關天養苦笑道:「大師就如此信任於我麼?我可是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白龍大笑了起來,「施主有所不知,此塔乃是我佛門第一等至寶,內藏有佛祖指骨舍利,攜帶在身上,最是能靜心安神,驅避邪魔。貪慾正是心生魔障的一種,只要塔不離身,施主無論如何也生不出半分的貪念來。」
關天養頓時笑不出來了,歎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仙器的威力呀……」
此時天色將晚,彤雲四合,寒風嗚嗚地吹刮著,教人總是忍不住懷疑魔氣再度來襲。
白龍望了望天,笑容頓斂,對馬承風、李延極起手合什,道:「二位掌門遠來,敝寺本該慇勤招待才是,不承想鎮魔封印鬆動,魔氣外洩,敝寺也是危在旦夕,若有不周之處,還請二位掌門見諒!」
馬承風道:「我等此來可不是作客,而是並肩抗魔。前輩這樣說,可是不把我們當朋友了。依晚輩看來,關兄弟建議大可一試,李宗主所說之法也可仔細研究一番。作好兩手準備,事到臨頭,不至於手忙腳亂,應對乏術!」
白龍道:「正是如此。我且先帶關施主去見佛骨舍利塔,馬掌門、李宗主,陣法一事就麻煩二位費心了!」
馬承風和李延極都拱手道:「前輩客氣了!」
出了藏經閣所在的山谷,鵝毛般的大雪又紛紛揚揚地飄落了下來,天色也越發的晦暗。
關天養哈了一口白氣,問道:「大師,咱們這是去哪?」白龍道:「到了你就知道!」拉起他的手來,邁開大步望著山中疾馳而去。
沒走出多遠,關天養便認出這條路是通往白象隱居的的湖邊,心下不免暗暗納悶:「不是說去見佛骨舍利塔麼?怎麼往那裡去了?」本想問,但見白龍神情凝重,眼神憂鬱,也就將溜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不多刻功夫,果然到了白象隱居的湖畔。
別處早被大雪所覆蓋,銀裝素裹,玉樹瓊枝,好似琉璃世界。此處卻依舊春意盎然,草木青蔥可愛,湖中荷葉田田,玉潔可愛的蓮花迎雪綻放,陣陣幽香撲鼻而來。
闊別數月,風物依舊,斯人卻逝,世事滄桑變幻如此,頓教關天養好不傷感。
白龍朝著湖中合什一揖,就地盤膝坐下,默默地誦念起了經文來。
關天養收拾起了心情,這才發現此處的異樣,再見白龍的舉動,心中隱約猜到此湖怕是與佛骨舍利塔有關聯,也就沒有多問,靜觀其變。
約一柱香的功夫後,異香越發的撲鼻,隱約可見湖上空有鮮花飄灑,可定睛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又過了片刻,湖上異象越發的光怪陸離,不但有仙樂梵唱之聲傳來,更有仙女飄舞翻飛,教人歎為觀止。湖中千朵白蓮俱都一齊盛開,散發出了瑩白的聖潔毫光,將湖泊周圍照得通亮。
目睹著這一幕,關天養直疑是不是身在天上。
越到後來,異象越發的紛雜,不但有香花飄灑、仙女樂舞,還有天神列班、羅漢梵唱,道不盡的神聖莊嚴。
關天養何曾見過如此聖景?渾將一切的煩惱憂愁盡皆忘卻,歡喜得手舞足蹈。胸中激情澎湃,直想高歌一曲,奈何是一首詞也記不得,只是咿呀啊的亂叫,興奮得是雙眼放光,滿臉通紅。
朵朵白蓮升起,在七彩流光引導之下,搭出了一道羊脂白玉一般的拱橋。橋的這頭在湖邊,另一頭延伸到了湖心。關天養正自錯愕,就見所有的仙女都飛了過來,圍著他飄舞,天神列成兩班,羅漢們稽手合什,請他上橋。他也不及思量,就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踏上白蓮橋後,關天養頓覺掉入了靈氣的海洋裡——腳下的橋是靈氣組成的,四周飛舞的仙女、列班的天神、梵唱的羅漢,還有空中飄灑的香花,全都是靈氣組成的——猛地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站在橋上,怔怔地望著另一頭,卻是縹縹渺渺,什麼都看不真切。
他的意志不可謂不強大,可在這股力量面前,只覺得自己猶如一滴水之於這座湖泊一般,渺小得不足為道。
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呢?
面對未知的強大,不論什麼人都會心生恐懼。關天養駐足而立良久,猛地醒悟過來:這股力量必是佛骨舍利塔的器靈釋放出來的。
既是仙器,那就該有神仙一般強大的力量才是。
關天養此前在靈泉山已經見識過了鬼仙,深知仙家氣勢必然非比尋常,更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之所以得保無恙,還不是仗著有萬寶爐和青城劍典?此番前來,原是為溝通佛骨舍利塔的器靈,難不成就為著眼前的氣勢雄雄就不敢再去了麼?
「哪有的事?!」關天養心下冷笑,暗罵自己無能,心說:「若這樣就怕了,也不必去封印什麼鬼魔,趁早跳湖自盡了是正經!」深吸了口清冽而充滿靈氣的空氣,昂起頭來,大步走了過去。
橋的盡頭是一朵直徑三丈有餘的白蓮,毫光瑩瑩,乍一看上去有若玉石雕成,完美無瑕。蓮蓬碩大,每一顆顆蓮子皆散發出碧綠的瑩光,清清潤潤,既乾淨又澄澈,一見之人令關天養感覺好似一桶涼水兜頭淋下,直淋到了心裡頭去,將所有的塵俗雜念、煩惱憂愁洗滌得乾乾淨淨,頃時便生出一種如獲重生的暢快之感來。
正自驚歎,便見所有的蓮子咻的一聲激射而起,到底有多少顆關天養也來不及細數,只見它們飛到了頭頂,霎時便組成了一個讓關天養都看不懂的法陣來。法陣既成,嘟的一聲輕響,便投下青碧色的光芒,將關天養整個兒都罩住了。
「傳送陣法……」關天養才來得及辨識出蓮子組成的陣法來,便感到渾身一緊,既而眼前一花,身子便騰空而起,也不知要被傳往何處。
一陣猛力的擠壓後,頓感渾身一鬆,眼前也為之大亮。卻是依舊異香撲鼻,梵唱聲嚶嚶嗡嗡,還伴著木魚聲和鍾罄聲,悠悠揚揚地傳來,教人心下說不出的輕快寧靜。
著眼處煙氣裊裊——仔細一分辨,才曉得是濃郁得化不開的靈氣——每一腳下去,有如踩在水面上,軟軟的,還在微微蕩漾,但強大的浮力拖著身力不至於沉了下去。頭頂上沒有天,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靈氣。往遠處望去,隱約可見一處壯麗莊嚴的宮臀。
關天養放出神識,卻發現最能只能探到周圍三丈,再遠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給彈了回來,什麼才看不到。
既來之,則安之。想來這裡便是器靈所在的亞空間,它就是這裡至高無上的神,縱自己有通天之能,也是枉然。
大步往前走去,約裡約,煙氣散開,這才看清那座大臀其實也無甚出奇之處,比之於化城寺的大雄寶臀豪奢上略有不及。正臀橫匾上所書者並非『大雄寶臀』四字,而是『如來勝境』。
如來勝境?
關天養細想,卻從不曾見哪座廟觀有這般書匾的,便暗暗猜測,其意大約於『靈山勝境』、『佛國淨土』雷同。
登上台階,眼前景物陡地大變。氤氳的煙氣不再,天朗氣清,一輪驕陽灑下燦爛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的,很是舒坦。眼前的大臀已非剛才的模樣,儼然與化城寺的大雄寶臀不差分毫——再一看四周的景物,分明就是重新回到了化城寺?
關天養心下是說不出的驚詫,暗道:「這是幻像麼?可我怎麼感覺竟是真的呢?」也不敢再多想,揖手躬身,高聲道:「下塵俗子關天養前來叩拜,望乞一見!」話聲才落,眼見的景物再變,卻是已置身於空闊的臀內。再抬眼一望,頓時大駭。
從在臀中高台主座這上的那人竟然與他生得一模一樣。
縱他早有心理準備,便是見著了西天佛祖也不會意外,但眼瞧著坐在上面的卻是自己,那就另當別論了。
好在他是一個越遇詭異之事就越是鎮定,並沒有失聲驚問:「你是誰!」而是細瞇起了眼睛,冷冷地打量了起來。那人確實生得與他一模一樣,不但衣著一樣,相貌一樣,就連打量人時的神情都分毫不差。若不是他是站著的,那人是坐著的,他真要在懷疑面前是不是有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