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等著,就見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的不是黑虎堂堂主葉輝又是誰?
葉輝翻身下馬,起手道:「關老闆,有消息了!」
關天養很是意外,幾步迎上去,「誰幹的?」史玉柱等史家人也圍攏了上來,滿臉的期盼。
葉輝望了望九夏府的大門,眼裡儘是憂色,壓低聲音道:「聽說是從京城來的,好像還是宗室弟子!」
關天養沒明白宗室弟子是什麼意思,就問道:「哪個門派的?」
史玉柱臉色瞬時變得白裡透青。
葉輝不料關天養竟不知道『宗室子弟』是什麼意思,不免想笑。但想到史家與關天養的關係非同尋常,便強行忍住,歎了口氣道:「不是哪個門派,是楚王的親戚,皇室子弟!」
關天養啊了一聲,當即狠狠地啐了一口,「什麼,這孫子的親戚?那就好得很了!」對老吳道:「走,去楚王府!」
史玉柱猛地一哆嗦,緊緊拽住關天養的衣袖,「小關少爺,這,這……」
關天養見史玉柱滿臉的驚懼,反而獰笑起來,「怎麼,害怕了?」
史玉柱確實是怕了。楚王是什麼人?皇帝老子的兄弟,哪裡是他們這等平頭百姓能惹得起的?稍有不慎,怕就有滿門遭禍之險。可一想到被搶的是自家剛過門的兒媳,若因為怕而置之不管,那還是人嗎?心下一橫,咬牙道:「我怕什麼?人是我們史家的,與你無關……」
關天養大罵道:「放屁。你就不是我知真齋的人了?連個狗屁楚王都治不住,我關天養也不配在九夏城立足了!」跳上馬車,就讓老吳去楚王府。史玉柱見關天養都不怕,他心下的畏怯也盡去,爬上了馬車去!
葉輝見關天養這般莽撞,不由有些擔心,但還是起手道:「關老闆,有什麼需要的你派人知會一聲。別說是個鳥楚王,就是造皇帝老子的反,我葉輝也跟你幹!」那神情遠比關天養更為狠厲。
關天養拱手道:「謝了,葉老大。小小的一個楚王,我還不放在眼裡!」
幸得九夏府離著楚王府不遠,不過頓飯功夫就到了。
關天養跳下車,從老吳手裡奪過馬鞭,悶著頭就往王府裡沖。
護衛見了,嚷道:「什麼人,什麼人呢?站住!也不看看,這是你隨便闖的地方嗎?」揮起帶鞘的腰刀就來驅趕。
關天養左一鞭子,右一鞭子,將四名護衛全打翻在地,一腳踹開王府朱紅的正門,大喝道:「楚王,你這龜孫子,給我滾出來!」氣勢洶洶地殺了進去。
到了這一步,史玉柱就算再怕事,也得硬著頭皮跟進去。
護衛們高喊著有刺客,一波一波地圍了過來。
關天養出鞭出電,護衛們連看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一個接一個地慘叫著倒下了。從府門往裡走,沿路滿地都倒著慘叫的護衛,沒一個能站起來。
關天養一路殺進內院,見楚王在陳公公、長史官還有幾名貼身護衛的保護下朝後院跑去,當即大喝一聲,「站住,別跑……」一個【逐ri】衝上去,攔在了楚王面前。
楚王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臉色又青又白,作揖道:「仙,仙,仙……」哆嗦著就是叫不出來。
「仙你個鳥!」關天養,差點照面就一巴掌扇了過來,還好及時記起這人是楚王,是當今皇帝的兄弟,沒有坐實人就是被他搶的之前還是不要動手得好。罵道:「人呢?」
長史官沒料到又是他來找麻煩,嚇得是面無人色,「什,什,什麼人?」目光閃爍,只看還有沒有忠心的護衛趕來救駕。
關天養怒道:「什麼人,當然是搶來的人!」作勢就要去抓楚王。
手還沒伸出去,就聽有人大喝道:「好刺客,吃本王一劍!」
關天養連看都懶得看,鞭子一揮,捲住刺向後心的長劍,略一用力,便將精鋼打造的長劍絞得粉碎。再順勢一拉,將那人給帶了過來,重重地摔在面前,掙扎著爬不起來。
「殿下……」數名護衛驚呼出聲,都拔出兵刃圍了上來。他們可都識貨得很,見關天養長鞭一絞便有如此威力,功力也不知得有多深厚,極是駭然。但身為侍衛,職責所在,再懼怕也得衝上來護衛。
關天養懶得跟他們多說,長鞭連點,幾名自詡為武林高手的侍衛連怎麼回事都沒有搞清楚,就感到如遭雷擊,當場軟癱了下去。別說是護主了,連自家的性命也護不得。
關天養定睛一看,見這位殿下年約二十出頭,生得是唇紅齒白,英俊不凡,大約是自己剛才一卷之力過猛,摔得他是七暈八素,臉膛漲得通紅,眼裡儘是怨毒之色。
關天養一看之下就覺得這傢伙怕不是什麼好東西,揚鞭指著他,「老吳,來看看是不是他!」
老吳走上前來,仔細地認了認,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是,就是他,就是他……」若不是有關天養壯膽,他絕不敢說搶了史家二少奶奶的就是楚王的親眷。
關天養蹲下身去,仔細地打量著年輕的殿下,見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副準備跟自己拚命的架式,冷笑一聲,滿臉都堆起了不屑,問楚王道:「楚王殿下,你來告訴我,這位又是什麼殿下?」
楚王趨上前兩步,長揖一躬,「這,這,仙長容稟,這位,這位是當今聖上的第三皇子,奉,奉旨微服私,私訪……」
關天養喲了一聲,嘖嘖地驚歎了起來,「真沒看出來,還是皇帝老子的兒子。那不就是太子殿下了?」竟又哈哈地笑了起來,神情很是張狂,分明全沒將皇帝的兒子放在眼裡。
聽著『太子殿下』這四個字,三皇子很是受用,眼裡的恨毒之色頓時散了許多。
楚王真怕關天養下了重手,一旦三皇子回京告了御狀,他這個屏藩三楚的王爺也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這,這,仙,仙長,發生什麼事……」
關天養沒搭理他,而是俯下身去,將那張堆滿兇惡與猙獰的臉湊到三皇子面前,「太子殿下,你搶來的人呢?」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就像拎小雞一樣。
三皇子何曾受過這般羞辱?本感到全身的骨頭都摔得快散架了,怒火中燒下也是力氣大漲.扭著關天養的手要掙脫開來,卻發現關天養那並不強壯的臂膀有如擎天之柱,任他如何拚命也撼不動分毫。這才意識到關天養看似年少,但實力絕非他所能匹敵的,不得不放棄強硬對抗,連喘了兩口氣,厲聲喝道:「大膽刺客,你這是要造反麼?」
關天養啪的一聲賞了他一個巴掌,「別給小爺耍這套!人,把人給我交出來!要不然小爺讓你太子當不成,轉行去當太監!」似覺得這個主意有趣,樂得呵呵地笑了起來。
楚王驚叫道:「別,別呀……」
關天養橫了他一眼,對三皇子道:「喲,看你這小眼神,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呀。可惜,你吞不了!」回頭對老吳道:「認認,都是誰下的手!」
老吳指著躺在地上的幾名護衛道:「他,他,還有他,他們都有份!」
關天養鞭子一揮,捲了一個到近前,將他上下審視了一番,「想必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大內侍衛了?竟然幹起當街強搶民女的勾當,這可真他娘的是奇聞吶!」那眼神竟比刀子還要犀利,剮得侍衛毛骨聳然,直感到靈魂都要出竅了,臉膛青得都能滴出油來,連連擺著手道:「不,不是。是那女子衝撞了殿下的車駕,還,還凶頑得,得很。我,我等這才將她拿下,準備送交九夏府治,治罪!」話沒說完,已是滿頭的淋漓大汗。
關天養心念一動,暗道:「又是衝撞了車駕?」冷聲問道:「這麼說來,上回在商縣,誣賴一對中年夫妻,說他們撞了你們的車駕,要賠償,最後不但打了人,還搶了錢的也是你們了?」
侍衛已經被嚇得慌了,哪裡還記得起幾個月前發生的事?舌頭當即就打了結,「這,這,不,不知道呀……」
關天養嘿嘿一笑,「好得很,看來這一路你們幹的壞事實在太多了,多得都已經記不清了!」鞭梢一卷,就將他的脖子當場擰斷了。
「太子殿下……」關天養又扭轉頭去,殺神一般盯著三皇子,「趁著我現在心情還沒壞透,趕緊把人交出來。」
三皇子見關天養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就殺了自己倚為心腹干臣的二等大內侍衛,死亡的恐懼頃時籠罩在了他的心間,駭得他也慌了神,「好,好,交,本王交……來人,把那女的帶出來!」
沒過片刻,衣衫還算完好,但鬢髮凌亂的史家二少奶奶被帶了出來。關天養頓時眼前一亮,暗道:「難怪被太子殿下強搶了去,果然夠姿色呀!」
老吳迎上去,扶著文台老婆,「二少奶奶,你沒事吧?」
文台老婆搖了搖頭,卻埋首嚶嚶地哭了起來。
史玉柱暗歎一聲冤孽,大聲喝道:「老吳,送她回去!」也不知眼下的事情該如何收場,搞不好怕是整個史家都得因為這個新過門的媳婦而連累進去呢。
關天養這才鬆開三皇子,輕輕地拍了拍那張被嚇得蒼白的臉頰,「太子殿下,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來幹什麼,總之在九夏城你就不能胡來。再落在我手裡,我保證讓你去接這位陳公公的班!」冷冷地哼一聲,將意志通過眼神壓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才喘過氣來,就感到山嶽般的氣勢當頭壓了過來,簡直比他父皇雷霆震怒之時還要可怕百千倍,嚇得他差點當場尖叫了出來。腦子裡轟轟的響作一片,眼前一黑,差點沒有當場昏死了過去。
關天養見三皇子眼神迷亂,臉色時青時紅,對自己的意志攻擊還是頗為滿意的。一把將三皇子扔開,就對史玉柱道:「我們走!」
楚王趕緊將三皇子扶了起來。
關天養沒走了幾步又想要商縣那樁恩怨還沒有了結,就轉回身來,「你們上回在商縣搶來的錢來?拿來!」語氣絲毫不容商量,顯然是不管是不是你幹的,這筆賬我都記在了你頭上。
三皇子儘管心下對關天養是害怕已極,但為了皇有了尊嚴,還是脖子一梗,「這不關本王的事!」
關天養嗤的一聲笑了,「不關你的事?他們可是你的奴才!哼,四五萬的銀子,都是老子辛苦賺來的,沒得便宜了你們的道理!」說著就在三皇子的護衛身上搜。沒想到竟還真搜出了原本屬於柳大龍的東西——因為這其中有陳朔送給柳家的,也有他送的那支千年參——只是不見了銀票。
「錢呢?」關天養驚怒交加,恨不得一腳將三皇子踩成肉泥。他原本只是猜測搶掠毆打柳大龍的是他們,沒料到還真是。「真不敢想像,堂堂太子竟然指使奴才搶奪民財?!你這樣的人當了皇帝,也不知天下會被搞成什麼樣子!」
三皇子委屈得嘶吼了起來,「本王說了,這事與我無關!」本來眾侍衛並沒有搶掠柳大龍的心,只不過在毆打柳大龍時,見他身上掉出了一隻乾坤袋來。侍衛們也是有眼光的,知道這東西不是普通人能夠用得起的,就順手牽羊拿了過來。誰知道柳大龍也是個不會用乾坤袋的,並沒有上封,要不然也不至於被護衛們得了東西去。在看到裡面居然有四五萬的銀子,還有一支千年參後,三皇子這才動了心思,要侍衛們好生保管著,回京後獻給皇帝受用。
關天養見三皇子眼眶泛紅,竟要哭了的架式,心下不由一軟,「好,我相信與你無關。但你的奴才犯了事,你這個當主子的就該承擔責任。天黑以前,把他們搶去的銀子給我送到棲鳳街知真齋的櫃上,差一兩都不行。還有,史家二少奶奶受了驚嚇,你得親自登門賠罪。若是你敢跟我耍太子脾氣,那我就會讓你知道這天底下也有王法管不了的人!」瞅著數丈外堆疊得丈許高的湖石,揮掌一拍,這才扭頭去了。
他剛走出內院,素在堅硬著稱的湖石就砰的一聲炸成了粉碎,瀰漫得到處都是。眾人這才知道他剛才拍那一掌的用意,莫不駭然。
結果剛走到大門口,就被趕來救駕的兵士給堵上了。領頭的竟然是老熟人李忠奎!
李忠奎見關天養走了出來,驚詫地道:「關老闆,你怎麼在這?刺客呢?」
「刺客?」關天養笑了起來,「不就是我麼?」他心下也作好了打算,若李忠奎要拿他,那也就顧不得什麼交情了。
李忠奎訝然,「你?」那神情,分明在當關天養開玩笑呢。
三皇子知道救駕的兵士趕到了,就高喊道:「來人,把刺客給我拿下,膽敢反抗,就地格殺!」
關天養氣怒交加,猛啐了一口,倒縱回去,輕而易舉地將正yu藏躲的三皇子給抓住了,又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的腦子瓜怎地就聰明不起來呢?」
三皇子見他身手如此高絕,來去如電,有如鬼魅,哪裡還敢說話?
「我是刺客麼?」關天養逼視著三皇子,惡狠狠地問道,「我真是刺客麼?」
楚王見三皇子這般不懂事,氣得差點沒當場吐血,忙趨身上前,「仙長恕罪,仙長乃玄武宮門下,神仙一流,又豈會是刺客?斷斷不會的,斷斷不會!」一個勁地對三皇子眼色。
三皇子眼瞳陡地放大,顯是又被『玄武宮』三個字給嚇著了。
關天養側著看著滿臉討好的楚王,嘿嘿一笑,「還是楚王曉事呀。太子殿下,我在等你的話呢!」
三皇子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關天養是在逼自己當眾承認他不是刺客,若是自己不承認,那他就會成為真正的刺客,自己的命怕是當場就要不保。也忙著點頭道:「不,不是刺客!」
李忠奎已經帶人圍了進來,見滿地倒得都是王府護衛,關天養還將三皇子抓在手裡,頓時又驚又恐,生怕關天養一失手殺了三皇子,那他們可就都得落下殺頭的罪過了。在聽到三皇子親口說關天養不是刺客後,他反倒鬆了一口氣,大叫道:「眾將士聽令,刺客必定還沒有逃遠,給我追!」帶頭追了出去。
關天養這才滿意地鬆開手,輕輕地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你老子是皇帝又怎麼著?記住,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許多事、許多的地方都是皇帝管不著的,乖乖的夾起尾巴做人,這對你是有好處的!」
三皇子徹底地凶不起來了,低首作揖道:「謝仙長教誨,弟子知錯了!」
關天養點頭笑道:「那就最好!」這才揚長而去。
剛出楚王府,九夏府的差役也圍了過來,總督齊世武也來了。見著關天養和史玉柱走了出來,齊世武上前問道:「關老闆?你……發生什麼事了?」
關天養呵呵地笑道:「王府裡正在抓刺客呢,你還不趕緊去幫忙?」就拱了拱手,走了。
齊世武分明看出這其中有貓膩,卻也沒有下令攔住關天養,而是領著人進了王府。
出了王府大街,史玉柱身子一軟,當場癱倒了下去。
關天養忙將他扶住,「大掌櫃的,這是怎麼了?」卻是哈哈地笑了起來。
史玉柱嘴唇已經乾裂了開來,臉色蒼白,「我,我,我怕……」額上的虛汗涔涔地湧出,連眼神都虛弱得十分無力。
關天養回頭望了一望,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你就把心放倒肚子裡,別說他是什麼太子,就是皇帝來了,也不敢怎樣。他若是敢不聽我的話,等不到明天早上,他的頭就得從脖子上搬家。」
「可,小關少爺,我……」
「好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史家的安危包在我身上,斷至不於出半點紕漏。」
目送關天養走後,三皇子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