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怎麼家裡也跟冰窖一樣?」董潔說。舒榒駑襻
「這麼冷的天兒,空調啟動困難,還是等著電油汀吧,來小屋裡。」李雲峰把電油汀拉到小房間,這裡容易聚氣,升溫會比較快些。
小房間是李雲峰的書房,臨窗擺放著書桌,牆角放著一張小床,平時李雲峰喝多了或者加班趕材料時,會在這個房間休息。
「不如,我們先去吃飯吧,然後送你回家?」李雲峰把電油汀擺好後說。
「哎,確實有點兒餓了,不過你看你喝的走路都有點兒晃了,還能出去吃飯嗎?」董潔看著李雲峰說姝。
七八兩酒下肚,是有點兒暈乎乎地,走了一段路後,酒勁兒慢慢上來了,李雲峰極力保持著清醒,還是被董潔看了出來。
「家裡有面嗎?下點兒面吃就行,在南方吃米飯多,特別想吃老家的麵條。哈哈。」董潔說。
「那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我去找找,你先暖和一會兒。」李雲峰說著,去了廚房劇。
翻箱倒櫃,還好,有半箱方便麵。李雲峰打開火,支上鍋,加水,入料,放面,然後又切了根火腿腸,打了一個荷包蛋。本來還打算放點兒青菜,可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顆白菜,沒辦法,扔進去幾片白菜葉,也算有點兒蔬菜。出鍋時候,李雲峰又特意加了蔥花、蝦米和香油。那味道一下就鮮了起來。
董潔正坐在電油汀旁邊,隨意翻看著一本雜誌,見李雲峰端著一大碗麵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趕緊起身接過,放到了書桌上。李雲峰順手關了小屋房門,坐在了床上。
「好香啊!」董潔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
「味道怎麼樣?」李雲峰問。
「棒極了!沒想到,方便面也能做這麼好吃……」董潔嚼著麵條說,那吃相像是品嚐什麼大餐美味一樣。
「那是你餓了,吃什麼都香,呵呵。不過煮方便麵我還是比較拿手的,當年在學校,一到週末,寢室幾個同學就愛睡懶覺,起床時已經10點了,於是每人買一大包方便麵,回來泡著吃。那時候的大包方便麵,都是簡包裝,一包裡有5塊面。一頓報銷完畢,做的不好吃能行嗎?哈哈。」李雲峰說。他還是第一次看美女這麼肆意地在面前吃著麵條。
不一會兒,一碗麵條被風捲殘雲般的消滅了。董潔打了一個飽嗝,起身端起碗。李雲峰趕忙接過了,說水涼,自己收拾就行,讓她在這個房間暖和。
回到書房,房間的溫度已經好多了,董潔也脫下了大衣,斜靠在床頭看書。見李雲峰進來,董潔起身坐到了床沿。
「飽了沒?」李雲峰關切地問。
「不錯,感謝師兄做飯啊,哈哈。」董潔還是那麼開朗。
「太簡單了,改天請你吃點好的。」李雲峰說。
「好,我記住了,改天我請你,感謝你雪中送面。」董潔笑著說,嘴角顯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這些年你幹嘛呢?到深圳做什麼?」李雲峰問。
董潔遲疑了一會兒說:「這邊有個閥門企業,在南方設了個辦事處,我在辦事處工作,呵呵,就是推銷產品。」
「大經理啊,厲害!」李雲峰說。
「狗屁,到了南方,一個磚頭扔下了,砸到十個人,有九個都是經理,還有一個是經理助理。」董潔的話把李雲峰都給逗樂了。
「整天就是推銷產品和維護,難做的很……」董潔說著,欲言又止。
「你呢大師兄,你怎麼樣?節目是不是更火了?」董潔問。
「一言難盡啊。」李雲峰說。
「不對啊,當年我離開時候,意氣風發的大師兄哪去了,怎麼在這兒唉聲歎氣的?」董潔說。
「我不在《我是明星》節目組了。現在,我又是新聞部的一員嘍,重操舊業啊。」李雲峰說。
「為什麼?干的不是好好的嗎?」董潔追問。
「幹的好有個屁用!頂不上和領導關係好……」李雲峰斷斷續續地把前後經歷說了一遍,董潔邊聽邊為李雲峰抱不平,斥責那幫傷天害理的,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留在電視台。
董潔又問了一起實習的貝貝、李佳、劉萍的情況。劉萍在新聞部待了一段時間,就被借調到市委哪個領導小組了,作為台長的兒媳婦,身份一經曝光,再待在這個單位就不合時宜了,張明也不太想讓兒媳留在電視台,那樣的話就對他這個公公太熟悉了。貝貝離開節目組,到了新聞部,後來去了廣播電台做了一名主持人,聽說主持了個音樂節目,這倒挺適合她嗲聲嗲氣的腔調的。至於李佳在新聞部做了一段配音工作,還當了一段出鏡記者,後來去了新聞製作室,搞後期製作去了。
平時,單位的事情,李雲峰是很少跟何芳說的,特別是現在何芳還有身孕,絕對不能讓她為自己擔憂。壓抑了好久,李雲峰今天終於找到了傾訴對象。他和她越說越投機。因為,和她談話,李雲峰根本沒有壓力,有的只是快樂。
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董潔說:「師兄,家裡有酒嗎?我想喝一點。」
「你不是不喝酒嗎?」話一出口,李雲峰覺得問的很弱智。當年的董潔跟自己在一起只喝茶,現在當經理了,哪兒能不喝酒呢?
「天兒冷,喝點酒暖和暖和,怎麼,不行啊?」董潔說。
「可以,可以,不過,家裡好像只有白酒了。」
「白酒就白酒,還怕你不成。」
李雲峰起身到外間拿酒,不一會兒,兩個杯子和半瓶頭曲拎了過來。「上次喝剩的,不過可是好酒啊,絕對純正。」
說完,李雲峰把酒倒上,多一點的那杯送到了董潔面前。「你多喝點兒,我剛才喝的不少,你就饒了我吧啊。」
「不行,你的也太少了,再添點兒!」董潔指著李雲峰面前的酒杯說,無奈,他只好又加了一點兒。
倆人碰了一下酒杯,董潔爽快地幹了一大口,李雲峰勉強抿了一口說:「你酒量不錯啊?看來沒少鍛煉。」
「你說呢,整天陪著那些酒鬼,不會也都學會了。」董潔說。
「也是,做銷售經理,不能喝酒也不行啊。」李雲峰附和著。
「來,再喝一口……」董潔又端起了杯子。
「狗屁銷售經理。師兄,你不知道,我離開電視台,去了南方,憑咱的能力,找了幾個工作,都只能掙個生活費,我當時個鬱悶啊。難道上學那麼多年,就換來這樣的結果?我不甘心啊。有幾個不錯的姐妹兒說,她們有兩個工作,問我要不要做。」董潔說。
「兩個工作?」李雲峰驚奇地問。
「對啊。白天公司上班,看著也是光鮮的白領,晚上就到歌廳去陪酒。我說,萬一碰到熟人咋辦,她們告訴我,她們去的地方都是帶著面具的,只有確認對方不認識,才會露出真容。我猶豫了幾次,沒去,我不想為了錢,為了生活而去作踐自己。」董潔抿了口酒說。
李雲峰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聽著。
「後來,有朋友介紹說老家有個閥門企業,要在南方設個辦事處,恰好是老鄉,問我有沒有興趣去做銷售經理。我想經理總歸比我當辦事員強吧,而且薪水也算不錯,就答應了。」她自顧又喝了一口,沒有理會李雲峰。
「去了之後才知道,敢情辦事處就三個人,我和一名業務員、一個財務,一開始,都是那個業務員先去談好,然後我出馬。」
「領導都是最後出場的。」李雲峰說。
「哼,什麼領導,就因為我是個女的,而且還有幾分姿色,整個合同就缺我這點兒調料了。你不知道合同方,拿個錢就是大爺,他刁難你不說,又要陪酒,又要陪唱,我他媽跟做*台的有區別嗎?」董潔說著,又喝了一口,一杯大約三兩的酒見底了。
「是比她們強,她們是為生活賣身,我呢,我是為工作獻身,哈哈。我常常這樣安慰自己,但有時候真想不出區別在哪兒?後來,那些合作商就有事沒事跟我聯繫,業務也算打開了,收入是上去了,但我始終找不到成功的喜悅。」董潔又拿起了酒瓶。
「少喝點兒吧,不少了。」李雲峰趕緊去搶過酒瓶。
「不行,師兄,我今兒高興,你不知道,我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整天強顏歡笑,都他媽的裝的,只有見到你,見到親人了,我才敢肆意說說……拿來,再喝一口。」董潔也握住了酒瓶。和李雲峰近了,他看到那兩團肉球在快速的喘息起伏著。
「真不能再喝了,待會兒你還要回家呢,讓家裡人看到,你在外面喝成這樣,這個年我看你是過不好了。」李雲峰說。
「回家?對,還要回家,下這麼大的雪,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還是多喝點兒,今晚兒不走了……」董潔說著,摁住酒瓶往自己杯子裡倒了些。
「那也不能喝太多了,難受的。」李雲峰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幾年前,那兩個同學少年的主兒,現在都被生活打得落花流水,舉步維艱。李雲峰陷入了沉思,是啊,自己的出路在哪裡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