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出事的時候,我人在去關外,鞭長莫及,根本救不了他……"
鳳蓮澈自責地說著謊話,他當初同意親自去關外送信,就是因為怪蜀老人算準了鳳夜瀾的死期,而鳳夜瀾最後的迴光返照,也是因為鳳蓮澈安排趁著鳳夜瀾昏迷不醒的時候,將重生蠱種在了鳳夜瀾的體內。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鳳蓮澈摟著碧落的手臂驀地緊繃,他聽怪蜀老人說過,皇兄體內的癮毒需是和皇兄有親密接觸之人才有機會下毒,原本他想過是那個被皇兄殺死的秦茹蘭,現在想來,給皇兄下毒的真兇,應該就是他懷裡的這個女人!
想到皇兄對碧落的好,想到皇兄因碧落而失去的東西,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和皇兄相認……恨意夾雜著怒意這一刻控制了鳳蓮澈的心,他猛地支開碧落,冷冷地看著她說:"既然是你害死了他,那就用你的餘生為此贖罪!留下來,為我皇兄守寡!"
碧落怔怔地看著對自己發怒的鳳蓮澈,緩緩地搖頭道:"不,我不能留在這裡,我還要出去找平安……"
"平安?!!我皇兄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惦記著那個死的了男人?!好,你要找他是嗎?除非你死了!否則,休想離開這裡!"
鳳蓮澈咆哮著用力推開碧落,不顧跌倒在地的碧落決然地轉身走出了墨韻堂。
今晚他來這裡見碧落,是因為聽到皇后說她甦醒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以為這是碧落對皇兄用情已深的表現,卻不想她是因為對皇兄下毒而內疚自責,更沒想過她還惦記著那個平安!
縱然再心疼碧落,鳳蓮澈這一刻也無法讓自己留下來安慰她。
她傷害的可是自己最重要的皇兄啊!若不是因為她下毒,皇兄的情況又怎會變成如此?!
那重生蠱的作用會讓皇兄忘記一切,不但包括碧落,也包括他鳳蓮澈啊!!
他不該讓皇兄見到她的,他早就預感到這個女人會是皇兄的劫難,卻沒想還是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如果當初他能狠心一點,在碧落從南方籌集大米回京的路上就殺了她!便不會讓她和皇兄走得那麼近,更不會讓皇兄情陷如此之深。
是他的私心害了皇兄,碧落有錯,他更有錯!
鳳蓮澈走後,碧落來到鳳夜瀾睡過的床上,蜷縮起身體,靜靜地躺在上面。
鳳蓮澈的死而復生讓她從悲傷中清醒了過來,她不能讓自己再這樣下去,如果不盡早想辦法離開,也許就真的一輩子都走不了了。
鳳夜瀾死了,這個事實她已無力改變,與其後悔自責,不如將他留在心裡默默地懷念。
今夜就當碧落最後一次陪伴鳳夜瀾,天亮後,她一定會帶著鳳清楚和鳳清展離開這裡。
有皇后冷玥兒在,有鳳夜瀾死前的遺詔在,碧落就不信鳳蓮澈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強行留下碧落!19tiv。
"娘娘,你怎麼睡在這裡了?"
全德總管將碧落叫醒,告訴她皇后冷玥兒帶著兩個皇子來探望碧落了。
碧落匆忙起身,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了出去。
"民婦參見皇后娘娘。"
碧落向冷玥兒行禮,用了民婦這樣的稱呼。
"妹妹無須多禮,快起來。"
冷玥兒將碧落扶了起來,在她身後站著的兩個小子這才走出來,恭恭敬敬地向碧落行了一個大禮,齊聲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碧落心一沉,對鳳清楚和鳳清展的這聲"母后"頗感不快。
自從鳳夜瀾去世後,悲傷過度的碧落根本無力照顧兩個孩子,青兒就聽從皇后冷玥兒的安排將兩個孩子帶走了。
沒想到短短數日,這兩個孩子身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碧落看著眼前的兩兄弟,心中隱隱有著說不出的不安。
而這種不安在接下來的一天中,變成了事實擺放在碧落面前。
今日的鳳清楚和鳳清展已經知道了皇上是什麼,娘娘是什麼,皇子是什麼,更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以及碧落的身份,還有他們一直居住的"冷宮"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
鳳清楚曾在沒人的時候問碧落,為什麼父皇要把他們關在冷宮裡?是不是父皇根本不喜歡他們?
"楚兒,娘親問你,在冷宮裡,你可曾餓過,冷過,受過傷?"
鳳清楚搖搖頭,"在冷宮裡,楚兒過得很快樂。"
"那就對了,皇上他並不是不喜歡你們,而是要保護你們才讓我們住在了冷宮裡。你們是皇上最疼愛的孩子,這一點,你們要永遠記著。"
碧落心歎,才幾天而已,兩個孩子就已經在後宮這個大染缸裡接觸到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說皇上將他們關在冷宮,並告訴他們冷宮意味著什麼的人,一定是別有居心。
"娘親,你看這是什麼?是爹畫的娘親嗎?"
鳳清展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包畫卷軸,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在桌子上展開來。
鳳清楚一邊教訓著鳳清展,一邊走過去:"你怎麼又忘了!皇后娘娘說,我們不能叫爹,要叫父皇。"
"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是喜歡叫爹。"鳳清展固執地堅持。
"咦?真的是娘欸!"鳳清楚在看到桌子上的畫後驚訝地對碧落招手說:"娘親,你快來看,真是你欸!"
"這上面還有題字呢!是父皇寫的,我認識父皇的字!"鳳清楚指著畫捲上的字說。
"這一定是爹趁著娘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畫的!"鳳清展斷定著,"這裡有這麼多畫,我們把它們都拆開吧!"
說著兩兄弟就將畫卷一張張打開來,平鋪在地上,轉眼間偌大的房間裡就滿是鳳夜瀾的畫,畫上的女子全是同一個人,或淺笑,或蹙眉,或假寐,或出神,或思考,或熟睡……
"哇!原來父皇真的很喜歡偷看娘呢!你看,畫了這麼多啊!"鳳清楚站在滿地的畫卷中央感歎著,碧落卻被眼前的一幕再次刺痛了心。
這些應該是在碧落剛入宮的時候,鳳夜瀾在墨韻堂裡住下時所畫。
那時的碧落完全把鳳夜瀾當做透明人,而鳳夜瀾也沒有去打擾碧落,兩人就像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兩個陌生人一般相處著,沒想到那些日子鳳夜瀾一直在畫的東西就是這些……
看到畫像中自己那冷漠疏離的表情,碧落難過地再一次摀住胸口。
"娘親,你怎麼了!"鳳清展忙跑過去,小小的身子抱住碧落的腿,害怕她倒下去。
兄在後怪謊。"我去找皇后娘娘,給娘叫御醫!"鳳清楚說著就要離開,碧落卻叫住了他,"楚兒,別去!"
"可是娘親,你的臉色很不好,楚兒擔心你會昏過去。"
鳳清楚回到碧落身邊,抱住她的另一條腿後,仰頭可憐兮兮地看著碧落說,"楚兒和展兒已經沒有了父皇,不能再失去娘親。娘親,為什麼外面的世界是這樣的?在這裡,楚兒一點都不開心!我們還是回冷宮好不好?"
"是啊,娘親,我們回冷宮吧!再也不要出來了!"
碧落心一酸蹲下去抱住兩個孩子說,"那冷宮我們回不去了,你們的爹爹給了我們自由,娘親要帶你們去外面更大世界去看看,你們願不願意?"17135467
鳳清楚和鳳清展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鳳清楚先問道:"去了外面更大的世界,父皇會不會就能活過來?"
碧落搖搖頭,兩個孩子的臉色也黯然了很多。
"那去外面更大的世界,娘親會不會比現在快樂?"鳳清展問。
碧落點點頭說,"只要你們陪著娘親,無論生活有多苦,娘親都是快樂的。"
"那展兒願意跟娘親走!"
"楚兒也願意!"
碧落紅著眼睛,將兩個孩子摟的更緊,"那我們明日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那展兒可不可以將爹爹送給展兒的所有東西都帶著?"
碧落點點頭。
"那這些畫楚兒可不可以也帶著?"
"畫卷太多了,我們不好都帶走。"
"那楚兒就帶一張好了!"說著鳳清楚就跑過去,從滿地的畫卷中選出一張畫來,拿到碧落面前說,"楚兒就選這張!畫上的娘親在笑呢。"
碧落看著這張畫,竟然是當初南下時在大船上的自己,從畫的角度,還有周圍的環境看,這或許是當初鳳夜瀾被平安推掉在河裡,而碧落救了平安,卻沒有管鳳夜瀾的那一天。
如果早知道後來會欠他這麼多,當初就不該上他的船一起南下。
"娘親,你在想什麼?"鳳清展搖了搖碧落的胳膊。
"沒什麼,你們快去準備準備吧,明日我們便走了。"
鳳清楚和鳳清展離開後,青兒便走了進來,這些天她一直在坤寧宮照顧兩個孩子。
"怎麼這麼亂?"
青兒詫異地看著滿屋展開的畫卷,等她走近後看到畫捲上的人物時,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默默地將畫卷一幅幅收起來,放在它們原來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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