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臣妾不好。鴀璨璩曉」碧落自責道。
「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愛妃和朕都不要再提及。」
碧落點點頭,想起還被關在牢裡的秦天歌與魅影,便開口向鳳夜瀾求情道:「有件事,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答應臣妾?」
「什麼事?」
「就是臣妾的二哥,人現在還被皇上關在牢裡,不知道皇上準備怎麼處置他?」
「愛妃想朕怎麼處置?」鳳夜瀾反問。
碧落安靜了一下回答說,「愛妃想皇上放了臣妾的二哥。」
「愛妃可知這秦天歌是誰派來的?」
碧落又點點頭,接著說出自己的理由,「不瞞皇上,臣妾當日和秦統領被臣妾的二哥抓住後,二哥是念在和臣妾的兄妹之情上,才冒死放我們一條生路。就算二哥是九王爺派來的,無論九王爺對二哥下了什麼命令,二哥終究是念著親情,沒有對臣妾趕盡殺絕,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能網開一面,放了他。」
「秦天歌那日會放你走,是因為他還不知道你的身世。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你和他並無血緣關係,相反你的存在還是秦府的污點時,愛妃刺殺朕並逃跑一事可就會成為他和九王爺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的罪名,就算朕不理會他們聯合大臣一起上奏,也會暗中派人對愛妃不利,到那個時候,怕是朕也無法保全你。」鳳夜瀾擔心道。
「若真有那一天,臣妾也不後悔今日的決定,就當是臣妾還了太夫人和老爺收留臣妾和姨娘十六年的恩情。」
「愛妃就是太過善良,你可知道今日縱虎歸山之後,他日給自己會帶來什麼災禍?」鳳夜瀾還是憂心重重,這秦天歌和魅影可以說是鳳蓮澈的左右臂膀,他們來西戎一定是受了鳳蓮澈的指使,而且他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鳳蓮澈有殺了碧落的念頭。
「皇上可是擔心今日放了臣妾的二哥,他日還會出現千日紅和暗器傷人之事?」
鳳夜瀾驚訝地看著碧落問:「愛妃是何時知道的?」
碧落笑著答,「能讓皇上袒護,不惜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的人,放眼天下,除了皇上的弟弟九王爺之外,還能有誰?」
這些話,若不是因為現在碧落和鳳夜瀾之間解除了仇恨,碧落是永遠都不會說出來的。
「所以,愛妃那些日子刻意地提醒,是想……?」
「皇上恕罪,臣妾當日只是被仇恨蒙蔽的雙眼,這才會想著讓皇上和九王爺兄反目成仇,想借此傷害皇上。但九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這些年臣妾聽聞到跟九王爺有關的事,也全都是他為皇上賣命效忠,就像今日九王爺派臣妾的二哥和魅影來西戎保護皇上一樣,九王爺是真的很重視皇上,對皇上忠心不二,所以臣妾斗膽,請皇上放了臣妾的二哥和魅影,切勿再因臣妾和九王爺起間隙。」
夏侯府出事的真相被揭開後,碧落便開始做一切可以彌補自己過錯的事,這其中就包括要修復鳳蓮澈和鳳夜瀾之間的誤會。
「愛妃,」鳳夜瀾忽然握住碧落的手說,「朕真的不敢相信,有一日愛妃會和朕說這些話。」
「是臣妾以往太盲目,害了皇上,也害了臣妾身邊的人。」碧落內疚的說。
「愛妃別再自責了,秦天歌和魅影的事讓朕再考慮一晚。」
碧落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逼迫鳳夜瀾,相信他一定會有兩全其美的解決之法。
「有時候,朕會懷疑現在的一切只是場夢……」鳳夜瀾幽幽地說著。
碧落的身子一顫,平安的一句話從她的腦子裡閃過。
「不知道為什麼,平安總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夢。平安擔心總有一天,這場夢會醒來,到時候,平安就會失去碧落。可平安不想失去,所以即便死,也要死在碧落身邊。平安想像現在這樣,永遠屬於碧落一個人,永遠這樣……」
「傻瓜,生活就是一場夢,有的人會一輩子在夢裡醒不過來,而有的人會在中途突然驚醒,然後被現實擊潰。碧落上一世就是在噩夢中驚醒,這一世,碧落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無論這場夢是好還是壞。所以,平安……」
「這句話,皇上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不吉利。」
「愛妃何時變得如此迷信?」
「不是臣妾迷信,而是因為平安也曾說過同樣的一句話,結果就真的成了一場夢,只不過他的夢醒了,卻將臣妾一人丟在了他的夢外面。」
一提起平安,碧落的神色就立馬黯然了。
「和朕談談他?」
這是鳳夜瀾第一次想瞭解那個傻子平安,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哪裡比不上平安,而碧落又究竟是為什麼會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
「皇上真要聽?」
碧落記得鳳夜瀾曾對自己威嚇過,讓碧落不許在他面前再提平安的名字。
「經歷了這麼多,朕也看開了一些事,況且就像愛妃同意留下時說的那樣,朕要的,愛妃永遠也給不了。既然如此,那朕還有什麼不敢面對呢?」17l1l。
碧落定定地盯著鳳夜瀾看了很久,忽然間覺得這個曾經對自己佔有慾極強的男人竟變的如此寬容大度了?
是因為知道了我是夏侯大人的私生女,因為愧疚,所以才不再強迫我嗎?
還是他把對我的這種寬容大度,也當做了對我的寵愛?
鳳夜瀾,我留下的決定,是正確的嗎?
你把你的心就這樣**裸地擺在我面前,而我的心,你卻永遠也無法得到……
「臣妾給皇上那張毯子來,臣妾的這個故事怕是會很長。」
也許把我和平安的過往說出來,他就會對我真正的死心了。
碧落起身去床榻之上拿了張毯子為鳳夜瀾蓋上,之後便坐在他身邊講述起自己和平安的相識,相知,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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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將我騙走後,獨自駕駛著風之翼,在風中消失了……」
當碧落講完她和平安的故事後,早已經淚流滿面。
鳳夜瀾正要為碧落擦去眼淚,碧落卻側過臉躲開了他的手,「臣妾失態了。」
「不,朕倒是覺得談起平安的時候,愛妃才像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一個人。」鳳夜瀾繼續說:「選秀那晚,當朕知道是你的時候,朕的心前所有未有的激動興奮,可當你取下面具的時候,朕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並不是南下時那個會和朕鬥智鬥勇,整天想著捉弄朕,渾身充滿靈氣的女子,那時的愛妃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無論朕說什麼,做什麼都感覺不到你的反應。朕曾經真的以為愛妃就是一個無心的女子,卻不想是因為愛妃的心已經給了他人。」
這樣的話,碧落已經曾對鳳夜瀾說過,今日鳳夜瀾自己說出來,碧落便明白他是真的相信並接受這一點——碧落心中只有平安。
「是臣妾之前的仇恨傷了皇上,臣妾有錯。」
碧落雖然心裡只有平安,但如果不是因為仇恨,即便她不能接受鳳夜瀾,也不會這樣害他。
「愛妃沒錯,錯的是朕。」鳳夜瀾握住碧落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雖然老天讓朕在他之前就遇見了愛妃,但朕卻錯過了。是朕沒有把握住和愛妃的姻緣,才讓他先與朕得到了愛妃的心。」
如果七夕那晚後,鳳夜瀾就找到了碧落,就把她接進宮成了自己的女人,那知道一切真相後的碧落或許就會真正地敞開心懷接納鳳夜瀾。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碧落和鳳夜瀾之間已經有了第三個人,就算碧落心中對鳳夜瀾已經沒有了仇恨,她也不會再愛上他。
「也許讓皇上和臣妾錯過,才是老天的真正用意。因為一國之君,不應該只顧兒女私情,應該胸懷天下。」碧落說著,試圖將自己的手從鳳夜瀾的手裡抽回來,但無奈他握得很緊。
「朕有時真想不做這個皇帝……」
鳳夜瀾憂傷地說著,不理會碧落要抽回手的舉動,側了下身子,閉上眼睛入睡。
碧落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日頭西斜,等著鳳夜瀾沉沉地睡著。
這是鳳夜瀾第一次在沒有用安神香的情況下入睡。
碧落不知道,現在的他已經離不開那安神香的味道了,除了離開安神香他就會失控發狂外,更重要的是,沒有那香的味道,他已經不能自然入睡。
原本每天只需要點一根香,聞過後抑制住鳳夜瀾體內的癮毒發作就可以,但現在鳳夜瀾對這香已經太過依賴,如果不點上,他會徹夜失眠。
今夜也許是碧落的故事太長,他聽得有些累了;也許是碧落的故事太清楚明白,他聽了後對碧落不愛自己的事實有了釋懷……這一夜,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碧落的心,那麼近,近到可以看到她心裡愛著的人是誰,近到可以和她分享同一段回憶。
碧落抽回自己的手,為鳳夜瀾蓋好被子後起身離開了房間。
是落朕是朕。剛關上門,就遇見了等在院子中的鄭天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