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訣看著這樣的碧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好你個秦碧落!虧你能想出這樣的點子!!哈哈哈!!」
碧落忽然愣怔地看著在自己面前開懷大笑的容成訣,一時間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又撲面而來。
今日,從見到容成訣的那一刻,碧落就感覺這個冷血無情的西決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且不說他不再像往常那樣戲弄碧落,就連對碧落說話的語氣,還有看碧落的眼神都比以往溫柔許多,但讓碧落感觸最深的還是他現在的笑,那麼乾淨,不帶一絲陰謀;那麼開心,真正的發自內心……這種笑,她曾在平安那裡聽到過。
「王爺逾矩了,我家娘娘的名諱豈能隨意叫出口?」
碧落不悅地提醒,她不知道這容成訣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但聽到他這樣毫無忌憚地說出來,碧落有種被蔑視的感覺。
他以為他是誰,跟我裝什麼近乎?!
容成訣停下笑,走向碧落,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後,忽然俯身看向她,在看到碧落眼中的一絲緊張後,容成訣的嘴角又揚了起來。然後他像是要故意捉弄碧落一般,慢慢地,慢慢地放低身子,一點點讓自己的臉和碧落接近,接近,直到兩人對視的時候,他能感到碧落呼出的氣息;直到兩人的鼻尖近在咫尺;直到碧落的身子微微後仰,保持著一種半蹲後仰的彆扭姿勢,他才放過碧落,彎下腰去將碧落脫下的狐裘撿起來,重新披在她身上道:「娘娘可真會說笑,本王縱然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對娘娘不敬。」。
說完後,容成訣又將碧落取下的面紗從桌子上拿起來,試圖為碧落重新蒙上,碧落卻搶過面紗自己戴上。
「本王可是用了一個交易才有幸一睹娘娘的容貌,倘若今日娘娘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出王府,那本王豈不是虧大了?這面紗,還是不要輕易取下的好。」容成訣笑得很暖味。
「既然王爺記得和本宮的交易,還請王爺盡快兌現答應之事,莫讓本宮誤會王爺是言而無信之人。」碧落見這容成訣如此,便明白他還是忌憚碧落剛才的話。
「本王其實早就想派人去通知娘娘,只不過前幾日娘娘似乎不在行宮,所以本王的人也沒能把公主的下落告知娘娘。」
「本宮前些日子去城外逛了逛,畢竟就要離開西戎了,這西戎的地理風貌還沒能看個盡興。不知王爺所探知的十公主的下落……?」
「本王先冒犯地問娘娘一句,十公主是否已懷有六個多月的身孕?」
碧落點點頭。
「公主是千金之軀,在大祁皇宮定是每日錦衣玉食,御醫的安胎補藥伺候著。現在千里迢迢來到我西戎,卻不幸被賊人所劫。本王認為,這賊人劫走公主定不會傷害與她。若是有仇或受人指使,當時就會殺了公主。此番劫走公主怕是為了向天定皇要贖金而已。既然公主有孕在身,賊人為了贖金就定會為公主抓些安胎的補藥,將其好好地供著,等到恰當的時機再去討要贖金。本王就是依照這點,對峁燎城內的所有醫館進行了排查,然後……」
「然後找到了公主?」
容成訣搖搖頭說,「本王新婚燕爾,事情如此之多,哪有那麼多精力去尋公主,這排查的事情嗎?現在才剛剛進展,還沒有任何消息。」
「你……!」
說了半天,還是啥線索也沒有?!這容成訣是故意捉弄我的吧!
「娘娘切勿生氣,既然本王有了這條線索,相信假以時日,就定能將公主尋回。」
碧落心憤憤然,但礙於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就只能隱忍下來。
「那便有勞王爺了。本宮已叨擾多時,就不打擾王爺和王妃新婚燕爾,告辭。」
碧落起身要走,容成訣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碧落愕然地看著自己被抓的手臂,心想他又把我當做那山洞內的奴隸了嗎?
若不是最近事情太多,碧落早就想辦法報復這容成訣在山洞裡對碧落的羞辱。
「王爺還有事?」
碧落生氣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漠然地給了容成訣一個側臉。
「我……」容成訣好像讓碧落留下來,好像告訴碧落自己是誰,但眼下的情況卻不容許他說出來。
王府外可是還有天定皇的侍衛啊。
「娘娘可還願意繼續上次和本王的約定?」容成訣用手撫摸上臉上的面具問。
碧落想了想,並未看向容成訣,最後搖搖頭說,「不。」
「為什麼?!」
容成訣激動地再一次抓住碧落的手腕,讓她轉過臉來看著自己。
碧落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復了理智。
會懷疑容成訣就是平安,不過就是因為他會跳朝日舞,他的身體和平安很像,他握著我的力度也接近平安,但如果僅僅憑這三點就認定他是平安的話,那碧落便又犯了盲目定論的錯誤。
通過鳳夜瀾那件事,通過秦天黎那件事,碧落認為一向聰明的她在遇見愛恨情仇的時候,總會失去理智,失去判斷力,所以這一次,她不能再感情用事,不能再因為自己對平安的想念就把一個陌生人當成是他。
平安已經死了,碧落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就不該再糾結此事。
那面具下的容貌,看與不看,對碧落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不會是平安,就算容貌一樣,也不能是平安。
「因為王爺不可能是本宮的那位舊人。」
「為什麼這麼認為?你不是說本王很像他嗎?」
「可縱然再像,王爺和他也是完全不同的兩人。本宮不會再好奇王爺的容貌了。」
「完全不同的兩人……」容成訣重複著這句話,他心裡忽然有種不安,如果自己真的取下面具,碧落依然沒有將他認出來,那將是怎樣的一種局面?他一定會很受傷,很受傷!
「娘娘莫不是已經忘了那位舊人,想起不他的容貌,所以不敢看本王面具下的樣子?」容成訣說著,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親手為碧落做的髮簪,從他送給碧落的那天,碧落就一直戴在頭上,後來即便碧落淪落為奴時也都戴著,今日卻沒有看到。
「王爺是不是太關心本宮的事了?」
「本王只是想知道,能讓娘娘失控的那位舊人,在娘娘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要知道以娘娘今日的身份,做出撫摸他人身體這樣膽大妄為之事,可是會掉腦袋的。」
「多謝王爺提醒。本宮那日是有些醉酒,所以才一時失控,冒犯了王爺。倘若王爺非要知道那位舊人在本宮心裡的地位,那本宮今日便告訴王爺,他與本宮而已,是一場風而已。」
碧落會這樣回答,除了是不想因平安的事再給鳳夜瀾帶來羞辱,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外,更因為她說的這陣風,卻是是碧落心中對碧落最貼切的感受。
從一開始,平安的出現就像一陣風一樣,毫無徵兆,到後來他用風之翼離開碧落的時候,也像一陣風一樣,那樣突然。平安和碧落相處最快樂的時候,他給碧落帶來的也是風的感覺,那就是自由;他和碧落每次纏綿的時候,就更像春風一樣溫暖眷譴地包圍著碧落。所以碧落用風來形容平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風?!」容成訣不懂地問。
「靜夜涼如水,風過了無痕。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碧落的這句話象陣狂風從容成訣的心裡刮過,將他原本滿心期待的心,吹得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他沒想過,沒想過自己對碧落來說,只是一陣風?!情能出刻。
一陣吹過卻不留任何痕跡的風?!!
「你已經忘了他?」
「既然是風,忘記如何,記得又如何?王爺問得太多了,本宮告辭。」
碧落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轉身就要離開。
「今晚酉時,我在城東的涼亭等你,娘娘若能前來,本王便取下面具。」容成訣不甘心地又一次要和碧落約定。
碧落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
離開王府後的碧落將鄭天野叫到馬車前問,「鄭侍衛,十公主已經失蹤有些日子了,不知鄭侍衛可有公主的下落?」
「屬下無能,公主至今未找到。」
「公主懷有身孕,此番被賊人抓走,定會受到驚嚇。鄭侍衛不如去各大醫館查探一下,看看最近可有什麼可疑之人去抓安胎藥。」碧落提醒著。
「屬下這就去辦!」
「嗯,你現在就帶人去查吧,明日天亮前,務必將公主帶回來。」
「屬下遵命!」
碧落當然不相信公主是被賊人抓走的,她認定公主還在西決王手裡,只不過他自己不方便出面將公主交出來,所以才透漏一些跟公主有關的信息,讓碧落自己派人去救出公主。
碧落猜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鄭侍衛今晚就能將公主帶回來。
「王爺,娘娘已經走了。」
蒼狼走進來,他發現容成訣的臉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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