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236、改革大潮
大眼舉起酒杯對這樣說:「張寅。你還不知道吧。你姐姐馬上就要成為民辦教師了。村裡已經研究通過。等過了年一開學就能到學校教課。」張寅一聽忙舉杯說:「這可要慶賀一下。來干一個。」說完。二人把酒杯一飲而盡。大眼接著說:「現在民辦教師可以轉正了。轉正教師的工齡從教書的那一天算起呢。今年咱們村已經有三名民辦教師轉正了。以後年年有轉正指標。還怕沒機會。」張寅說:「那太好了。」他瞅瞅夢姐。見她臉上掛著微笑。正忙著給毛毛從骨頭上撕瘦肉吃。
大眼說:「大嫂也想當教師。可是總共才兩個指標。咱們家不能全佔了。等以後有機會吧。再說。你姐姐的文化水平誰也沒的比。誰敢不服氣呢。」夢姐說:「先別高興的太早了。等明年上了班再說吧。」大眼看了夢姐一眼說:「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有什麼不放心的。」夢姐心裡也知道這事是確定無疑的。臉上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欣悅。只一個勁地勸張寅多吃點。
第二天。張寅對大眼說:「鐵眼現在怎麼樣呢。」大眼告訴他。鐵眼現在可發了。在村南頭公路邊征了一片地。建起了廠房。還專門僱傭本村的老光棍二巴去當門衛。主要是看中了這二巴那條大狼狗。鐵眼對二巴說:「連人帶狗每月一百元。管吃管住。人吃啥夠吃啥。可不能虧待了狗。」二巴一聽美滋滋的。牽著自家的那條大狼狗樂顛顛地就去了。
按著大眼的話。張寅在村南頭找到了鐵眼那個「工廠」。其實那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工廠。說它是個公司還差不多。因為廠子裡沒有車間。沒有機器。只有兩座平房。每座平房有三間屋子。一座平房居住著鐵眼一家。其中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一間客廳兼辦公室。另一座平房是三間倉庫。張寅走進大院時。鐵眼正忙著指揮三四個人卸車呢。
「快點快點。抓緊了還能拉一趟。」鐵眼一邊指揮一邊遞給張寅一顆菊花牌香煙。
張寅問:「是什麼貨物呀。這麼多。」
「全是香煙。凡是石家莊捲煙廠生產的菊花牌香煙。我全部包銷了。捲煙廠生產多少我要多少。香煙從車間出來直接進到我的倉庫。然後向全國各地的批發商銷售。嘿嘿。」鐵眼一笑。露出一顆閃閃發亮的假牙來。
「那得多少流動資金呀。」張寅問。
「管它呢。銀行有的是錢。現在誰花就是誰的。不花白不花。中央不是先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嗎。咱們傻呀。」鐵眼調侃中帶著幾分得意。他又對張寅說:「走走走。咱們到屋裡喝茶去。」
張寅跟著鐵眼進了他的客廳兼辦公室。這和普通農戶的住房沒有任何區別。客廳裡擺著兩套農村市場上最流行最便宜的沙發。裡間就是他們的臥室。他媳婦還是那個他花了兩千元買來的四川姑娘。名字叫麗紅。這麗紅長得小巧玲瓏。頗有幾分姿色。還會炒一手地道的四川菜。深得鐵眼的寵愛。你別看她人小。心裡很有一些想法呢。也許是與她走南闖北經風雨見世面有關吧。她對鐵眼說。她曾被拐賣了四次。每次都偷偷跑出來了。這次本打算還跑出來。可是看到鐵眼很有商業頭腦。是塊做大生意的料。就決定留下來。與鐵眼一起做大生意發大財。她對鐵眼貸了那麼多錢很是欣賞。
張寅和鐵眼在沙發上剛剛坐下。麗紅從裡屋走了出來。鐵眼說:「麗紅。快去給我們沏一壺茶來。」麗紅瞟了張寅一眼。就從桌子上的一個茶葉盒裡抓出一撮茶葉放進茶壺裡。提起暖壺倒上熱水。放在張寅他們前面的茶几上。放手抬頭間。面帶微笑。又瞟了張寅一眼說:「這可是上等的好茶葉裡。嘗嘗吧。」張寅對著她笑了笑算是回應。鐵眼端起茶壺。給張寅和自己每人倒了一杯。說:「來。喝水。今天中午咱們到飯店喝點。叫上大咧。」
「大咧現在幹什麼呢。你們承包的南河灣怎麼樣了。」張寅問。
「大咧呀。哈哈哈。他這個人太謹慎了。幹什麼總是縮手縮腳的。放不開膽量。邁不開步子。怎麼能發展呢。對國家的政策還是拿不準。瞻前顧後的怎麼行呢。等你想好了。別人早就搶先一步了。你就等著在原地踏步走喝西北風吧。」鐵眼不無感慨地說。他看看張寅。接著說:「他還守著那片南河灣。原來想辦一個五交化商場。可是膽子太小。一直沒辦起來。再加上他們家裡也不支持。說是風險太大。他找我商量貸款的事情。我二話沒說。把他那七十萬貸款全部轉到了我的名下。還把南河灣的經營權全部交給了他。每年他只給我一萬元就行了。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講哥們義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風險不風險的。我才不怕呢。」
張寅望著春風得意的鐵眼。問:「那你現在經銷的煙卷利潤大嗎。賺了多少錢了。」鐵眼說:「利潤當然是有的。按正常經營一年至少也得賺十萬八萬的。但是。我的目的不是這十萬八萬的小錢。我要做千萬億萬真正的富翁。嘗嘗真正有錢人的滋味。」他的那隻鐵眼陰暗冰冷。另一隻眼卻閃爍著詭秘的光芒——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