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64、高中男生宿舍
劉老師把宿舍的同學招呼過來說：「從今天起。張寅就要和大家住在一起了。咱們互相擠讓一下。給他騰出個放被子的地方。他家庭困難。離家又遠。大伙都幫著點。」說著又從上衣兜掏出十二元錢交給組長劉冬。說：「這是張寅這個月的生活費。你幫著他去買成飯票和菜票吧。」劉冬伸手接過錢說：「放心吧。劉老師。有我們大伙呢。沒問題。」大家一起動手。在大炕的最中間給張寅騰了個空間。劉冬幫助張寅把被子放好。張寅的行李十分簡單。除了閆銀萍給他的一套被褥。提包裡是一身春秋兩用外罩。一身秋衣。一身內衣。一雙布鞋。都是在部隊時發的軍服。他身上穿著一身軍棉衣外套是一身迪卡冬裝。倒也乾淨整齊。如果單從外表看。很難判斷出他的貧困來。
劉老師看到同學們都很熱情。就說：「你們準備一下吧。一會兒就要上課了。我先走了。」他一邊走一邊笑著向張寅擺了擺手。劉老師走後。同學們一下子把張寅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顯然對他的身份背景非常好奇。張寅只好微笑著搪塞過去。對身邊這群年齡與自己相仿經歷卻迥然不同的同學。他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苦難以博取眾人的憐憫。因為再大的困難也要自己扛。
這時。劉冬對張寅說：「張寅。你的枕頭呢。」張寅笑笑說：「枕頭。噢。在我身上穿著呢。」大家不解的互相看看。張寅說：「在部隊當兵時戰士們都沒有枕頭。每人一個行李包。把衣服折好用布一包就是枕頭。為的是行動方便。」大家聽後很是驚奇。除了書籍。張寅幾乎沒有什麼隨身攜帶物品。與其他同學的大包小包大箱小箱比起來利索多了。
張寅看到同學們臉盆毛巾牙具隨處亂放。宿舍空間本來就不大。搞得很是混亂。他在學校四周撿回些廢棄板材。利用宿舍的兩個牆角。用這些廢棄板材做了兩個簡易壁櫥。每個壁櫥有七個格。宿舍裡的十四位同學每人一個。正好放下餐具牙具臉盆毛巾。這樣。大大節約了地面空間。同學們非常滿意。張寅又在牆壁上固定一個很長的木板。在木板上釘上鐵釘。同學們就可以把衣服挎包等掛在上面。這樣。同學們越來越喜歡他了。
165、飢寒交迫
張寅現在面臨的困難是其他同學難以想像的。他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無依無靠。以前有閆銀萍。他還存著僥倖的心裡。就像大眼說的那樣。大學考上考不上都沒關係。有閆銀萍老爸的關係。不愁找一份工作。他對工作的要求很低。不管幹什麼都可以。只要能與閆銀萍在一起。再苦再累也覺得甜。可是。閆銀萍卻不這麼想。她是個非常愛面子要強的姑娘。她要想周圍的人們證明自己的選擇。隨著年齡與社會經驗的增長。她開始在乎起了人們的議論。「這麼好的條件竟然找了個農村當兵的。」她太需要張寅考上大學了。這樣就證明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所以。當她看到張寅沉迷於兒女情長的感情時。她害怕了。她擔心張寅這樣下去的後果。如果張寅高考一旦落選。她將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尷尬難堪局面。因此。她毅然決然地與張寅斷絕了來往。對此。張寅不怨她。因為他現在既沒怨恨的資本也沒怨恨的資格。只是很不甘心。因此。他依然是那樣愛著她。希望她能耐心地等待著自己高考成功的好消息。
所以。他把對閆銀萍的思念暫時埋在心底。用百倍的信心和努力去迎接每一天。劉老師給他的十二元錢僅僅可以買菜票。而飯票需要糧票。閆銀萍給他的糧票還能維持一個月。但是。為了節約。張寅有時一天只吃一頓早飯或者午飯。每天晚上。九點半下了晚自習後。總有一些同學還要堅持學習一會兒。而每次張寅是堅持到最晚的一個。有時學的深夜十二點多才離開教室。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飢腸轆轆餓得心慌。他就披衣下炕假裝上廁所。走到同學們平時吃飯的場所。在牆根旮旯的地方撿些剩飯吃。有些同學嫌小米稠粥粗糙無味饅頭難嚼下嚥。往往把它們倒在牆根旮旯了事。張寅看到後很是心疼。可是白天出於臉面不便拾起食用。到了晚上他經常摸到這裡一頓飽餐。
塞北的三月依然寒氣逼人。這裡還是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可是。張寅卻沒穿棉鞋。他的一隻腳被凍得浮腫疼痛難忍。無法正常走路。他只好找來一根木棍拄著走路。有時還得用手扶著牆壁慢慢地走。他非常擔心自己的雙腳被凍壞了。可他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堅持跑步鍛煉。從此無論嚴冬和酷暑。張寅養成了每天早起圍著操場跑步的習慣。後來這個習慣一直陪伴著他。
開學後。各科功課都進入了複習階段。各科老師讓學生訂閱了許多課外複習資料及練習試題。張寅身無分文。一樣也沒有購買。甚至有的課本他也沒有。因為數理化課本內容基本沒變。但是語文、英語、政治、生物等都變化很大。尤其英語。他幾乎是從零開始。沒有課本怎麼辦。只好向同學借閱。他的同桌叫李玉晰。長得文文靜靜白面書生模樣。父母是大同製藥廠幹部。家庭條件很好。性格隨和大方。身材和張寅一樣一米八五。因此他們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他的複習資料很多。根本看不過來。加上他經常向張寅請教數理化問題。所以。張寅的書籍問題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解決。只是張寅連買鋼筆的錢也沒有。甚至紙張、作業本、墨水、直尺、三角板等一些學習必需的用具也沒有。張寅只好打算把自己身上的冬裝外罩賣掉。這套迪卡軍裝是他目前最值錢的財產了——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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