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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淚無痕 第一百零八章 纏綿傷離別 心事兩茫茫(解禁) 文 / 張君剛

    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17、復員

    冬天來了,又是一個老兵復員的季節。一天下午,部隊在連隊大食堂召開了全連大會,會上孫也權宣讀了今年老兵復員名單,當張寅聽到指導員宣讀自己的名字時,心情異常複雜,說實話,他真的捨不得離開部隊,就這樣離開他是多麼的不甘心,他懷著考軍校的夢想而來,這個夢他還沒有做醒呢。他就像一個在睡夢中被人強行叫醒的孩子,他是多麼的不情願,又是多麼的無奈。他非常清楚,只要一離開部隊,這個軍校夢就徹底破滅了,這輩子就再別想了,什麼師長、軍長、司令他兒時心目中威風凜凜的英雄形象與他徹底絕緣了。

    晚上,連隊在大食堂舉辦了隆重的歡送晚宴,可是張寅無心思在此逗留,因為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他心裡惦念這閆銀萍。他悄悄走出食堂,走出軍營,來到了閆村閆銀萍的家裡,閆銀萍的爸爸整天忙礦上的事,這天晚上又沒回來,夢嫣和閆銀萍陪著張寅坐了一會就與小玉萍先睡了,金萍在學校還沒放假,閆銀萍拉著張寅到了她的房間,她緊緊摟住張寅說不出一句話來,雙眼噙著淚水止不住掉了下來。張寅雙手捧起她淚水漣漣的臉龐,用熱唇輕輕將她的淚水吻干,此時此刻有多少情和愛在心裡渴望,千言萬語萬語千言全都用肢體語言來表達吧。情愛纏綿纏綿無盡一對年輕人青春的身體在燃燒,一曲才罷一曲又起愛情的火焰熊熊燃燒,激情過後是短暫的滿足然後又是無盡的惆悵和失落。然後是信誓旦旦地把海枯石爛背誦了十遍。

    張寅就要離開了,閆銀萍不敢下樓相送,她站在陽台上目送著張寅漸漸的離去漸漸地走出她的視線,她反身回屋爬在床上一夜無眠。張寅孤零零一個人走在清冷的街上看那路燈也好像在流淚,多情的月亮一路護送他回到了連隊,復員的老兵們早已把回家的行李整理好了,張寅也抓緊胡亂收拾了一下。天剛濛濛亮時老兵們在連隊吃了最後一頓早飯,一起上了嘎斯車奔赴大同火車站。文書張敬順把早已買好的火車票發給大家,又幫助老兵們把行李托運手續辦好了,老兵們就在車站互相握手擁抱告別各奔東西。

    張寅坐上火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鏗——」的一聲,火車猛震了一下就要啟動了,「嗚——」一聲長鳴,火車徐徐馳出車站,「鏗——鏘,鏗——鏘,鏗鏘」火車越來越快,一會兒就馳出了市區。張寅坐在列車的窗口,看著漸漸後退遠去的景物,恍如做夢。他還沒有從夢中完全走出來,就匆匆上路了。這裡有他的軍校夢,愛情夢,他曾經離這夢想是那樣的近,近得簡直伸手可及,他本可以伸手採摘這夢想的甘甜果實,他完全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資格,可是,有一種看不見的無形的力量阻止了他,強行將他從這五彩斑斕的夢中拽出來趕出去。他是多麼不情願地從這個夢中走出來呀。因為,一旦他從這個夢裡走出來,他要去哪裡呢,他還有夢嗎?

    118、小花

    張寅悄無聲息的回來了,這在農村並算不得什麼稀罕事,現在當兵既不提干復員後又不安排工作這很正常,至於你張寅到部隊目的是考軍校這只有你自己知道,考與不考對於張寅個人有著天上地下的差別,而在別人眼裡卻沒什麼兩樣,去的時候是一個農民回來了還是一個種地的。張寅回來後暫時住在夢姐的家裡,因為他們原來的房子被張增發和夢姐分佔,在裡面放了牛草料和豬飼料。張寅一家的土地也讓張增發全部耕種著,張寅真正成了房屋一間地無一壟的光棍。

    最上火的要數夢姐了,因為她清楚,正是由於家庭的原因,張寅在地方不能正常參加高考,才去參軍到部隊報考軍校,誰知道竟落了這麼一個結果回來。本打算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她知道,這時候任何安慰的話對張寅來說也不起絲毫作用,她坐在椅子上一邊織毛衣一邊胡思亂想,突然想到也許結婚能減輕張寅的精神壓力沖淡他心裡的煩惱。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去找珍珍,要珍珍趕快到劉家溝一趟。珍珍也沒顧得上吃飯,趕緊就去了劉家溝去找小花。

    小花在今年高考落選後當上了村裡的代課老師,她聽珍珍說張寅回來了先是一喜,可一個轉念讓她變得異常冷靜,她馬上就要去師範參加進修班學習,畢業後這代課老師身份能立刻轉正,而張寅現在是孑然一身,她深知一個落選考生在農村前途的暗淡,自己卻馬上就能從黑暗走向光明。於是她婉言謝絕的珍珍的好意,說:「我馬上就去師範進修了,等畢了業再說吧。」

    珍珍走回來向夢姐細細回報,夢姐聽完後滿臉憂愁,張寅看出了夢姐的心事,就向她敘說了大同閆銀萍的事情,夢姐聽後感到十分驚訝,說:「你不要胡編亂造解心寬了,天下哪有這城市姑娘愛上農村兵的!」張寅說:「這件事千真萬確一點也不虛構,只是我下一步不知路在何方。」大眼用兩隻手指捏著一支香煙站在一旁,這時他向空中噴出一團煙霧開口說道:「要我說呀,先去找她結婚,什麼考學不考學的,等你們結了婚,還怕她那當礦長的爸爸不給你安排工作?」——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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