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1、秀姑之死
話說夢姐因為秀姑不能升高中讀書,秀姑心裡本來就十分壓抑,那知道在那個喜歡搞運動的年代,三天兩天的開會,人們早已厭倦了這枯燥乏味的政治會議形式,於是就找一些無聊的刺激來豐富一下空洞的內容。斗地主、批右派花樣翻新,自從曹二出事後,秀姑就成了批鬥的主要對象,平時開會念文件時人們都瞌睡沒精神,可是在批鬥秀姑時卻個個情緒高漲,他們輪番轟炸發言,讓秀姑老實交代與曹二的**,以滿足他們無限的好奇心。
秀姑原是個極要強愛面子的女人,那裡受得了這麼折騰,每次批鬥會上,她都站在眾人的前面,脖子上掛著兩隻破鞋,頭紮的很低,閉著眼睛,她實在不敢用眼睛正視面前的群眾,但是,她不得不去聽人們一些無聊的發問,她不得不回答那些讓人聽著臉紅耳熱的問題,有時因為聲音小還要遭到呵斥。更有甚者,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借批鬥之名動不乾淨的手腳,乘機佔便宜吃她的豆腐。
又是一個陰雲密佈的下午,又是一個生產隊開會學習的日子,三十多名男女社員集聚在牲口圈的柿子樹下開會。秀姑又一次「應邀」參加,大家和往常一樣,七嘴八舌提一些無聊話題,秀姑在前面戰戰兢兢,今天的情緒異常複雜,一種從沒有過的羞辱感像一條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她的心上,因為她知道今天的批鬥會不同於往常,自己的女兒夢姐就站在前面的人群中。果然,夢姐實在聽不下去,匆匆離開了會場。
夢姐又羞又恨,一邊走一邊流淚,她無法面對自己的母親,也不敢面對熟悉的鄉親。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對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陌生,她走呀走,急速的走,不停的走,她想把這羞和恨甩得遠遠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她來到了村邊的山上,她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靜靜的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向家走去。當她回到家,推門進屋時,發現媽媽已經吊在了屋樑上。她不顧一切地把媽媽抱下來,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夢姐抱著媽媽號啕大哭,這時,張寅和小芳也放學回家,見此情景也大哭起來。夢姐讓張寅趕快去把二叔找來,張寅急忙向二叔家跑去。看見二叔張增法正在院子喂雞,氣喘吁吁地說:「二叔,我媽上吊了。」張增法說:「快走!」就和張寅一起急匆匆向秀姑家走去。見秀姑躺在地上,二叔趕快去掐秀姑的人中,一邊又做人工呼吸,可是,秀姑再也醒不過來了。她帶著羞辱和怨恨永遠地去了。而活著的人還要把這沉重的羞辱和怨恨擔負起來。二叔張增法張羅著把秀姑安葬了。
12、麥場之夜
秀姑死後,只剩下夢姐、張寅、小芳三個孩子一起生活。夢姐為了讓弟弟、妹妹上學,勇敢地擔負起了家庭的重擔,張寅和小芳也非常懂事,千方百計的為姐姐分擔。又到夏天麥收的季節了,今年的麥子收成很好,社員們白天頂著烈日炎炎揮鐮收割、打場揚場,晚上還要輪流值班看場。每晚兩家,正好輪到夢姐家了,張寅見姐姐白天勞動太辛苦,就堅決要求替姐姐去看場。
吃過晚飯,張寅到了麥場,發現珍珍也在場上。珍珍就是曹二的女兒,今年二十歲了,因為曹二的名聲影響,現在還待字家中,一般正統本分的人家,都不願娶這樣家庭背景的女人,怕敗壞了家庭門風。據說有一個人不怕,那人就是村支書,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個瞎子,二十一歲了;二兒子十七歲,正在讀高中。他就托人說媒要娶珍珍,當然是給大兒子。珍珍雖然極不情願,卻也只能感歎自己的命苦。
珍珍雖然受曹二的惡名影響,她的美貌卻絲毫沒有減分,高佻的身材,白皙的肌膚,今晚她穿一身緊身運動衣,顯得青春四溢。張寅雖然才十六歲,但一米七五的身高已使男子漢的氣概顯露無疑。尤其是他那張英俊男生臉令許多女孩子著迷,珍珍從心裡暗暗喜歡張寅。可是,張寅對珍珍只有恨,這恨來自對曹二的恨,姐姐夢姐不能升學,媽媽秀姑上吊自殺,都是該死的曹二害的。今晚,當他看到珍珍時,一種復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燒。他在心裡盤算著如何報復一下這個眼前的仇人。
他想像著把她掐死,或者用石頭砸死,他感到渾身發冷,不敢下手。忽然,他決定**她,曹二怎樣對待秀姑,他就怎樣對待她。這叫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繁星點點,月光似水,靜靜的麥場上只有張寅和珍珍,他們各懷心事。張寅鼓起勇氣走到珍珍面前,把她按倒在麥秸堆上,三下兩下除去她的衣褲,直接對準目標開始攻擊。珍珍雖然覺得事情太突然,卻毫無反抗的意思。並且還努力去迎合,慢慢地她變被動為主動,讓張寅這次復仇成為甜美的記憶。
張寅實在沒想到男女之間竟有如此之快事,他看著珍珍在他面前慢慢穿上衣服,淡黃色的月光照在珍珍長長的髮辮上,張寅的心中突然生起一種愛憐之意。他輕聲對珍珍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珍珍卻笑笑說:「沒事,我願意的。」說完,她抱住張寅,伏在張寅的耳邊輕輕地說:「和你有了這一晚上,這輩子死了也不後悔了。今年,我就嫁給那個瞎子了,只要你願意,隨時來找我。」張寅的心裡複雜極了,他想了很多很多——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