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川山點點頭:「恩師,我先出去看看。」
說著,尹川山便急火火地往外走,越過我時,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好好回憶一下,這幾天都和誰結接觸了。」
事發倉促,我也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我壓根就不明白他們說的屍蜜是什麼東西,跟我又有毛的關係。
見尹川山出去了,我求援地看向胖子,胖子也是一臉的茫然:「凱子,這是啥意思,咋還一驚一乍的,呵呵」
玄真子道長看我和胖子一副手足無措的囧樣,不禁呵呵大笑:「哎呀,這個小山子總是這樣,一天介總是神神叨叨、小題大做的,嗯,我也不喜歡,還是你們師傅招人待見,那小傢伙,太逗哏了。啊,好了,你們別怕,就是幾個小毛賊想混進基地,沒事,沒事。」
雖說自打進到這間房間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尹川山在講話,但僅憑玄真子道長說過的幾句有限的話,就使我們打心裡覺得這老道長溫和可親,說話也就不大拘束了。因此,我看了看毫無異樣的右手臂,問玄真子道長:「老神仙,啥是屍蜜啊,我咋越聽越糊塗呢。」
玄真子道長不知從哪兒摸出幾塊果脯,自己先嚼了一塊,又扔給我和胖子一人一塊:「嘗嘗,正宗北京貨,特供的。」
嚥下口中的果脯,玄真子道長咂了咂嘴,才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屍蜜,原本是西藏密宗的一種很平常的供奉手段,就是將死者屍體的油脂提煉出來,再製成燈油膏作為佛前供奉的長明燈,為的是體現死者死後依然一心禮佛的虔誠。可是,後來一些邪教之徒動了歪腦筋,平日裡就用屍油膏混合血液、檀香屑等物製成香燭來奉養邪神野鬼,年深日久,這些邪神野鬼只要一感知到這種屍油的氣味,便像蒼蠅聞到了腥味兒,必定是窮追不捨。所以,邪教之徒常將這種屍油秘密塗在仇家的身上,待月黑風高夜再放出奉養的野鬼循跡去謀財害命,死者身上往往既無外傷又無內傷,家屬即便報了案往往也只能不了了之,實在是很歹毒的一種邪術。」
玄真子道長侃侃而談,聽得我和胖子直眉瞪眼,毛骨悚然:「即便是這般歹毒的邪術,那些不逞之徒卻附庸風雅,將自己奉養的邪神鬼魂比喻為復仇的黃蜂,於是就望文生義,給那屍油起了個屍蜜的雅名,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他們的腌臢勾當,真是掩耳盜鈴,可笑至極。」
玄真子道長娓娓道來,似已習以為常,可卻苦了一旁當聽眾的我和胖子,為什麼?嗨,這老道長又是屍油、又是蜂蜜的,全然不顧及我和胖子嘴裡正嚼著甘之如飴的蜜餞,好傢伙,腦袋裡想得是黏糊糊、油膩膩、還可能散發著屍臭的屍蜜,嘴裡的味蕾偏偏還不斷地品出甜蜜蜜的味道,霍,我和胖子是咽又嚥不下,吐又不敢吐,那個難受勁兒,就甭提了。
玄真子道長看著跟猴吃芥末、抓耳撓腮的我和胖子,手捋銀鬚,笑得就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哈哈,你們兩個猴崽子,這回知道老道的手段了吧,得勒,吐了吧。」
我和胖子相顧失色,欲哭無淚:嘿,這老道長,敢情是成心噁心我們找樂呢,咱們哥們這什麼命啊,怎麼到處都能碰上這不著四六的前輩呢?
說真的,如果說剛才我們對仙風道骨的玄真子道長多少還有些敬畏的話,那麼,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是將老道長視為哥們一級的交情了,就因為這老道長的那一份難能可貴的沒架子,不假模假式。
在如今這個功利主義甚囂塵上、人們心理日趨浮躁的社會裡,人們似乎已經習慣於頂禮膜拜那些靠裝逼、靠偽善、靠作秀把自己包裝成精英的偽成功人士,卻往往忽略了那些甘於寂寞、不慕名利、默默的濟世救人的真正人才。比如說吧,看看那些忝居高位的官員和搔首弄姿的明星,到哪兒不是前呼後擁,其擁躉如過江之鯽。可是,對於象袁隆平那樣解決了數億人吃飯問題的科學家,像羅陽那樣為祖國尊嚴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技術專家,卻是屢遭冷落,又有幾人會關注他、追星他?
所以,裝逼犯們在當下的世道之所以能大行其道,完全是被目光短視、趨炎附勢、只認衣裳不認人的小市民們硬給慣出來的。
正因為這樣,玄真子道長貌似無厘頭的低調、隨性才顯得尤為可貴,才一下子就征服了我和胖子的心,這大概就是所謂人格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