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感慨,黎叔搭腔了:「你們是不是也看到那老道用馭鬼之術指揮一群鬼在那裡車水呢?」
我和胖子先是有點聽不明白,但很快就回憶起看到的駭人一幕:車老道指揮著一群骷髏好像在搖一個巨大的轆轤,並且最後被地下湧出的滔天水流吸入漩渦中的恐怖場景,遂用力點點頭,靜聽黎叔的下文。
黎叔歎了口氣:「這老道是利用鬼魂的陰氣與怨念形成的能量,強行改變地下水流的走向,將暗河的水全聚集到他們劃定的區域,人為的建造一座養屍地,這個洪金燁,到底想幹啥呀?」
「好了,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居然能和洪金燁這種高手過招,並且還略佔上風,也算給師門長臉。」黎叔難得用肯定的語氣和我們說話,我和胖子一時受寵若驚,眼角都有些濕潤了,真激動啊。
然而,黎叔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們一下子掉進了北極的冰窟窿,心拔涼拔涼的:「你們最近成熟的很快,叔很高興,不過,這次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消息,田總隊失蹤了。」
「啥?您再說一遍,誰失蹤了?」我和胖子瞪大眼珠子,就跟看到了不打馬賽克的蒼老師似的,一臉駭人聽聞的表情。
「唉,田總隊是前天從呼和浩特乘直升飛機去呼倫貝爾草原天坑視察的途中失蹤的,到現在,軍方已經動用了包括軍用衛星在內的一切技術手段,依然沒有發現直升機的殘骸之類的蹤跡。17組在將這一消息傳給我後,我通過關係,在地府裡查了新拘來的魂魄,也未發現田總隊。所以,田總隊現在只能說是生死不明,」
我和胖子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田啟功在我們眼裡就是天神一級的人物,可是,他居然會離奇失蹤,就像無端消失在百慕大的船隻或飛機一樣,杳無蹤跡,這也太離奇了吧?
可是,我們又能幹點什麼呢?
黎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小凱,一飛,你們倆都是天賦異稟的好苗子,只是你們還沒意識到而已,現在,17組是自成立以來遭受的最嚴重的一次危機,作為成員,你們要立即前往天坑,協助其他同事開展尋找田總隊等工作,這是命令,明白嗎?」
我和胖子忙不迭的點頭,黎叔臉色如此凝重,就是吳老二也能看出來事態已經壞到了極點,堂堂17組的總瓢把子失蹤了,這事兒恐怕都要上報公安部備案了。
不過,就我們這三腳貓的能耐,去了能幫什麼忙啊。
黎叔察覺到了我們的疑慮,曖昧的一笑:「兩個傻狍子,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倆這次算是走了狗屎運,可賺大發了。」
我和胖子摸摸滿腦袋的大包,心說你個老騙子總也改不了這胡逼咧咧的毛病。我倆賺個毛啊,讓人打個半死還差不多。
黎叔恨鐵不成剛地搖搖頭:「告訴你們吧,你們倆體內,一人多了一魄,這就好比是汽車多安了一個引擎,這還不算賺大發了?」
多了一魄?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剛才崔執事不是從藍道老鬼那裡奪了一魄給我嘛,怪不得我會感覺四肢百脈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槓槓有勁兒呢。
可是,胖子平白無故的,怎麼也多了一魄呢?
黎叔一提起這茬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哎呀,那徐羽菁在離開你肉身之前,特地在你體內留了一魄,這小鬼還挺重情義,就是留的這一魄太鬧得慌了,剛才我上你身後,好傢伙,光聽它在裡面哼哼荒腔走板的京劇,可鬧死心了。」
我不由得想笑,七魄齊全才是正常的鬼魂,就這一魄,當然得有點腦筋不夠用,唱戲跑掉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再說了,您一個五音不全的老樂盲,就算譚鑫培給您唱戲,估計你聽著也沒二人轉中聽。
然而,當我一想到我和胖子即將奔赴呼倫貝爾天坑、去面對一個充滿未知的危險的陌生環境的時候,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下沉,胃也開始抽搐。
我不知道,此次呼倫貝爾之行等待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好像已經聞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揮之不去。
俗話說,兵貴神速,這話一點不假,黎叔在交待完我們去呼倫貝爾的問題後,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催我們趕緊訂票、啟程。
好在我和胖子都是一人吃飽、全家過年的光棍,基本上沒什麼牽掛,可是,有一樣我確實放心不下,就是仍在聚魂缽裡的麗娜怎麼辦?
不想黎叔早就已經為我們考慮到了,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做通了麗娜的思想工作,麗娜答應隨他同赴地府,甘受血池煉獄之苦,希望能以此來消業,早日踏上輪迴六道。
在走之前,麗娜看著我,欲哭無淚:「小凱,如果真的有來生,我一定會記得你,並找到你,希望那一世,我們能一起手挽手聽海,看夕陽……」
我也是鼻子發酸,還得強顏歡笑:「沒事兒,妹子,你也知道哥是幹啥的,說不定啥時候我就過陰去看你,還有,在下面有事兒的話,可以找黎叔,啊。」
「放心吧,丫頭,我會和鬼差疏通關係的,走吧,生又何幸,死又何哀,唉。」黎叔語氣悲涼,似飽含了無盡的人生苦難。
有時候,我們真得讀不懂黎叔,他就像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病患者,在一張面孔之下,好像還隱藏著無數張不為人知的面孔,不過,我們相信我們心靈的聲音,那就是,他絕對值得我們信賴,這就夠了。
看著黎叔和麗娜一點一點地消失在地板下,我鼻子一酸,趕緊裝咳嗽掩飾自己的窘態。
倒是胖子,一邊用手在身上東摸西撓的,一邊扯著嗓子問黎叔:「師傅,我們到了海拉爾,咋和17組的人聯繫啊。」
「帶著老田給你們的手機,自然會有人找你們。」地板下,傳來黎叔漸行漸遠的聲音。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胖子一人背著一個旅行包,上了雅克什直通海拉爾區的大巴。
四個小時的顛簸之後,我和胖子下了大巴,在海拉爾區客運站下了車。當時正值10月份,草原氣候宜人,秋草肥美,正是旅遊旺季。
一下車,一群衣著各異、手持彩旗的男女就將我和胖子團團圍住:「先生,旅遊嗎,旅遊嗎,我們可以打折的……」
我和胖子不勝其擾,用力扒拉開那些執著的導遊,衝出了客運站。站在海拉爾頗具俄羅斯建築氣息的大街上,我和胖子不約而同地掏出田啟功給我們的那款據說除了不能愛愛、什麼都能幹的手機,守株待兔。
可是,日上三竿、大太陽曬得我們嘴都爆皮了,那手機還是沒什麼動靜。
「我操,這玩意兒不會是壞了吧?」胖子坐在馬路牙子上,擺弄著手機,一臉的的無奈,「咱還是找的地方先整點兒(指喝酒),邊喝邊等吧。」
「好吧。」我瞇縫著眼睛四下看了看,一想這麼傻等著也不是辦法,還是找個飯店吃點飯、歇歇腳吧。
我倆拍拍屁股,剛站起來,一個20多歲、穿著一身黑色風雨衣的瘦高青年警惕地四下觀察了一下,」出溜」一下,靠了過來。
我和胖子精神一振,嗯,看這哥們鬼鬼祟祟地表情,應該是來接應我們的17組成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