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胖子打破了沉默:「你說咱哥倆是不是天傷星轉世啊,這咋老能惹禍上身,躺著都中迫擊炮,我日。」
我無奈苦笑:「這大概就是命數吧,你丫也別抱怨了,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你現在也是17組的正式成員了,打擊邪教是你的職責,就算洪金燁不找咱們,你都應該主動去調查他,並將他繩之以法。」
「滾犢子,別跟我這兒唱高調。」胖子作勢要抽我,「咱們算啥警察,連把王八盒子(對侵華日軍佩戴的"大正十四年"式手槍的蔑稱)都沒有,要是有把槍,爺坐地就把洪金燁、洪衛東那幫孫子全突突了,一個不留。」
「呵呵,你覺得就憑洪金燁的道行,他會在乎你手裡的那塊鐵嗎?」我懶洋洋地用眼睛一翻胖子,「一個洪衛東都快那咱哥們玩殘了,你想想,那洪金燁得是啥成色,估計也就田總隊、黎叔能和他磕一下。」
「誒,那咱們把黎叔喊上來問問咋整唄。」胖子福至心靈,腦筋轉得確實快。
「對呀,說幹就幹。」我也是當局者迷,還真就忘了把困難推給黎叔。
說著話,我和胖子翻出那塊暗藏機關的變形金剛表,將時針分針全調到零時,結果眼睛都瞪得淌眼淚了,也沒看到紅燈亮。
「完了,黎叔這老騙子又放咱們鴿子了。」胖子一聲長歎,無計可施了。
我心下也是失望至極,心說黎叔這老燈泡子還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這緊要關頭居然玩起了不在服務區,行不行啊您?
眼見黎叔暫時是指不上了,田啟功又聯繫不上,我和胖子一時之間真是一籌莫展了。
魯迅先生有云: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
說句大不敬的話,迅哥這話說著亮堂,朗朗上口,可是,當你真的直面日益迫近、卻又無從防禦的危險的時候,真的能感到幸福?
起碼我和胖子不能,所以,我們覺得這麼說簡直就跟腦殘的央視記者鍥而不捨地追問人家「你幸福嗎」一樣欠揍。
我和胖子既不哀痛也不幸福,我們頭痛,痛得茶飯不思,那是真痛,一點都不帶摻假的,兒白。
可是,我們能做的,卻只能是象鴕鳥一樣坐等危險上門,因為,我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單挑洪金燁,除非我們喝假酒了。
我和胖子惶惶不安地過了幾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洪金燁或者是他派出的打手並沒有找上門來,反倒是胖子的父母,還有他們家平房區的鄰居們得到一個好消息:天驕公司決定按照國家的具體規定,一次性補齊所有拆遷款,一分不差。
聽到這個消息,胖子的父母和街坊們是歡欣鼓舞,奔走相告,畢竟,他們窮了大半輩子,突然一下子手裡冒出將近十萬塊錢,那是什麼感覺,范進中舉啊,都樂瘋了。
錢能通神,前段時間洪衛東帶著鉤機、黑社會,一番血洗都沒能逼退保衛家園的拆遷戶,但在老頭票潤物細無聲的浸潤下,三天,僅僅三天,偌大的平房區就變得萬戶蕭條,全都搬空了。
胖子的父母也臨時擠到了親戚家湊合,還張羅著讓我們也過去,我和胖子哪有那心思去湊熱鬧,找個理由就推脫了。
因為,洪金燁從先前的強硬突然轉變為現在的懷柔,這種變化太過突兀,太過迅速,這是極不正常的。一下子拿出幾千萬的拆遷補償款,他為的是什麼?
首先,良心發現?肯定不是,他們的心肝跟皂染的粉塵肺似的,都黑透了,此答案不妥。
其次,為了沽名釣譽,相當選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以我們對洪金燁的瞭解,結合坊間傳聞,這廝一向低調,輕易不接受採訪,肯定不會出這風頭。
再次,迫於拆遷戶的壓力被迫妥協?太開玩笑了,就連市政府都給洪金燁撐腰打氣,他會怕那些家裡連個科長都沒有的平頭百姓,這簡直比中國處級以上幹部必須公佈家庭財產還要神話啊。
最後,為了急於實現某種目的,洪金燁不惜血本?這個答案看來非常接近事實真相,應該說,這老小子很可能是受到了來自某方面的巨大壓力,才不得不投入巨資以求盡快拿下平房區,並著手實施其蓄謀已久的陰謀。
我和胖子對這一推論深信不疑,而且,隨後雅克什電視台播出的由市委、市政府四大班子全部出席的、天驕公司承建的北方藥業一期建設工程奠基典禮儀式,也證實了我們的猜測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