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到樊城這條線徐庶熟,以前經常在這一帶轉悠,只是這一次他的心情與以往相差甚遠。騎在馬上,他鬆手扔開馬韁繩,任由馬兒順著道路慢悠悠的自己行去。
呂清廣遙望了一眼慢慢遠離曹營的徐庶,突然道:「先跟徐元直談一談吧,如果能說服他指不定能有些幫助,而且他身邊兒也沒有值時功曹守著,應當是非重點吧?」
「徐庶的戲份兒基本演完了,後面兒還有點兒出場也是烘托性質的。」風地到了這裡以後又將三國演義連續劇重看了三遍,而且是諸多版本的同時看了三遍,以備需要的時候能用得上,至於電視連續劇跟眼前有多大出入風地卻不去理會,太古靈族的知識結構本就是建立在道聽途說四個字的基礎之上的,史書還是電視連續劇都沒超越這四個字的大範疇。「徐庶往後就是一言不發最有名了,他就沒怎麼說事兒,而且他說的也沒人信,從他離開劉大北上以後就不再能影響事件發展的軌跡了,盯著他純粹是浪費。不過跟他談談應當是好主意,至少能積累一點兒說服別人的經驗。」風地說得有些得意忘形了,好在太古靈族不是他一個,風天立刻悄無聲息地給予了提醒。風地立刻改正,並送上馬屁以混淆呂清廣的視聽:「您這個決定真是太正確了,正確而偉大,偉大又正確。」
呂清廣沒有理睬他。要說拍馬屁。風地比風天差多了,但呂清廣卻更喜歡跟風地說話。
慈悲大妖王依然是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呂清廣說去他就驅使著扁舟隱形跟過去。不過呂清廣不說話他也絕不會主動的降下去,就那麼一路跟著徐庶慢慢的走。
呂清廣沒有吩咐慈悲大妖王降落是因為他沒打算就在曹營門口跟徐庶談,這番談話意義重大,尋一處說話的所在還是很有必要的。是故,呂清廣的靈識束就沿著徐庶前進的路線先一步細細的去品評沿途的景致,希望鑒定出一處佳境來,好去那裡等徐庶到來。靈識束才往前延伸延伸出去十里不到就相中一處茂林修竹環繞的小溪疊瀑之地,很是幽靜典雅。只可惜這裡卻有人在。
林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諸葛孔明的老婆黃碩。
此刻,玉人黃碩沒有套著小亮這層皮囊,以美麗的身姿在水一方靜靜的等候著。
「徐庶是諸葛孔明的朋友還是諸葛孔明老婆的朋友?大漢一朝可是風氣相當開化的。好玩兒,敢玩兒,也會玩兒。他們倆不知道會怎麼玩兒?野合?」遇到如此有挑戰性的八卦風地實在是按捺不住了,好在他還沒有完全忘卻風天的警告,跟著就拍馬彌補。「您光榮偉大正確的給鑒定一下,在您英明的領導下咱們一定能破解他們之間的迷霧,撥亂反正繼往開來深化改革。您看要讓諸葛孔明來抓奸在床嗎?」
對風地的八卦精神色情愛好娛樂至上的習性呂清廣是瞭解的,對他在自己面前恢復一部分天性並不反感,只要他不再向以前那樣抬槓就好,此刻充滿冒險精神的元嬰呂清廣可不是以前那個樂意跟風地胡說八道的人。呂清廣根本沒有搭理風地。對慈悲大妖王吩咐道:「先看看黃碩搞啥。」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將扁舟駕馭到竹林上空,貼著梢尖兒藏匿起來。
離開曹營連三里地以後徐庶的心情也安定了下來,拉起馬韁繩催馬趕路,一盞茶的功夫馬兒就小跑著到了溪邊。徐庶是練武的,起碼他現在還以為自己是練武的,感官敏銳,也習慣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溪流下就注意到竹林中,小溪上游的玉人黃碩了。看到這禍國殃民級數的大美人在芳草萋萋中翹首顧盼,徐元直心中咯登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破碎開來。
黃碩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在間不容髮之間已經飛遁到徐元直的身前,右手做劍指往徐元直眉心印堂上點去,指尖兒上一點靈光閃現。然後沒入到徐元直的腦海之中。徐元直頓時全身一僵,眼簾低垂。似乎失去了知覺。黃碩右手劍指變爪,向下,抓住徐元直的領口,一把拎起來,從馬背上提到半空,飛行十數米之後將徐元直扔進溪水裡。溪流再往前就要匯入白河了,溪水不算深但淹沒一個躺倒的人卻是毫無問題的。徐元直就是被黃碩平平的丟入到下流中的,溪流緩緩的不足以將徐庶沖走,他沉在水底,透過清澈的溪水可以看到他僵硬的肢體逐漸的變得舒緩,但他的口鼻中卻連一個氣泡都沒有冒出來,可見他連喝水都沒有更別說吸氣了。
「謀殺親夫!」風地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當然還是在呂清廣的靈識束裡。叫過之後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了,趕緊糾正道:「她親夫應當是諸葛孔明,這就不可能是謀殺親夫了,這是謀殺情夫,殺人滅口,她怕姦情被諸葛孔明察覺所以就先來這裡堵截。……似乎,徐庶還沒死呢。她這樣好像不是在殺人哈……,我實在是太愚鈍太昏聵了。您能指點一下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嗎?」
呂清廣嚴肅的批評道:「不要捕風捉影更不能憑著自己自由心證來斷定情由,實事求是知道不?控制好靈識束仔仔細細的去查探才是正解。」
「撥雲見日醍醐灌頂,您一語出則乾坤澄清,真是太光榮!太偉大!太正確了!」風地一邊磨練著自己的拍馬神術一邊兒操縱著呂清廣的靈識束去溪水中仔細觀察徐元直的實際情況。「這是在修煉呀!」風地只一看就立刻發現了事實真相,其實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事實的真相都不難被發掘出來。可自由心證真是太舒服了。所以寧願但睜眼瞎而服從於心中邪念的比比皆是,正視事實的鳳毛麟角。
修煉這東東呂清廣是陌生的,風地也不熟悉,但靈識束掃瞄靈氣變化是最犀利的,修真者修煉必然是以吸納靈氣轉化為靈力為根本的,抓住這個根本就能從本質上認識到大方向。非常準確、非常實在、非常清晰,但能把握到的也就是大方向,具體法術上的認知是一點兒沒有的。從大方向上能分辨出的只是徐元直此刻正在吸收靈氣,而且是以水屬性的靈氣為主體。
這條小溪是白河的一個支流,白河則是漢水的一條支流。漢水是長江的一條支流,長江則直通大海,雖然徐庶他此刻只是泡在小小的一條溪流中,可是水中的水靈氣卻是連通著江河湖海的。源源不斷的水靈氣被徐庶吸入,而且這一切又是那麼的波瀾不驚,在這個外在靈氣極端充沛的位面世界裡,這點兒靈氣的逆流根本就捲不起浪花來。
情況基本上清楚了,剛才黃碩點入徐元直腦海的應當是修煉法門,很有可能黃碩連徐元直的記憶也一起植入了進去,當然這得徐元直進入過上界才行。諸葛孔明沒進入過上界,屬於不能超脫下界的絕對凡人,而進入了上界的,即使修為不夠被提攜靠矇混離開下界的。只要到到上界,越界的過程依然能讓他們眼界大開靈魂脫變,生出可以分離的記憶來,這樣的記憶被帶到下界就能讓下界那個屬於凡人的另一個自己逆天改命。這手段是各門閥巨室最常使用的,靠這個他們能不斷的從下界將自家人剝離昇華出來,升入上界,融入自身,以提高自身的實力,每一個自己的融入都能讓本體更加的完美。最初,這樣的機密只有少數門閥巨室掌握著。不過還是被老話說死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秘密如果不被觸碰不是沒有消散在歷史長河中的機會的,可要是這秘密不斷的被重複重複再重複,雪球越滾越大,走漏消息就是不可阻擋的了。漸漸的。外戚也有知道的了,後來。小家族也就知道了,慢慢的,該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這個法子了。
知道肚子餓了可以上館子身體不舒服可以去醫院的多了,但不是誰都上得起館子住得起醫院的。分離記憶也是一樣,也是有成本的,而且將分離出來的記憶儲藏起來同樣需要成本,帶到下界還是需要成本的,這個成本就是晶石消耗。
是的,每一塊標準晶石都能反覆使用很多次,可那也是用一次少一次不是。這世界的靈氣雖然濃郁,可以說位面世界少有的濃郁,但一代又一代無數次輪轉之後,晶石礦早就被徹底的採掘空了,三千下界的晶石礦統統的被採掘一空,這也是輪轉的過程中休眠的時間越來越長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休眠中,能讓晶石礦多少凝結一些晶石,但那麼一點兒是不服應用的。修真者真的就跟蝗蟲一樣,三千下界加上上界可以說蝗蟲無數,而且還有東方神界,那也都不是白幹活兒的不是,就是公務員也得拿工資呀!而且絕不僅是工資不是。
毋庸諱言,晶石在上界是緊俏物資,這個前文也說過了,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辦法但真這樣應用的真不是很多,主要是門閥世家,他們也往往就只用在核心嫡系子弟身上,散修極少那麼奢侈的,偶爾用一次也是用在自己身上,如黃碩此時的行為真的是太反常了。
徐元直在溪水裡浸泡了一盞茶的時間,如果他是茶葉也差不多泡軟泡白了,所以很明顯的,他不是茶葉。一盞茶的時光過去之後,徐元直如浮屍一樣飄到水面上,在水面停留了三息的時間,然後繼續向上,飄到空中。出水後,水滴並不滴落,而是被他吸入了體內,一眨眼的功夫衣服都已經干了。
「你決定了嗎?」閉著眼眼睛的徐元直突然張嘴出聲,「真的只有屠滅這一條路了?」
黃碩冷然決絕的回答道:「我只能這樣去做,而且還必須要快,如果遲疑必有禍端。你助我,先在這下界吞嚥了這個分身,如若預想是可行的。立刻就在上界動手。其他已經開始走出休眠的下界也同時進行,不惜一切要一舉全面銷毀那不該存在的記憶,以後將只有我這一份記憶能延續下去,也只有我這一個形態能存在下去。」
徐元直睜開了眼睛,清澈如溪水的眼眸盯著黃碩嬌俏的臉龐,目光中混雜著極為複雜難明的情緒。
風地點評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呀!」
黃碩迎著這目光微笑,笑容帶著幾分淒美,哀婉的說道:「我也不願如此的,可不這樣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我也只有對自己狠一點兒了。一個人本來就不該有兩個不同的記憶,有兩個不同的形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這本就該是昭然若揭一清二楚的,不應當混淆呀!另一段記憶,另一個形態。另一個我的存在是一個錯誤。是錯即應當糾正過來,就應當撥亂反正正本清源。如果此時不痛下決心,一定會鑄成大錯的。從外域來了一位大高手,此刻正跟天道糾纏,而我另一面目似乎是想要借他的力量。要是真的那樣,後果不堪設想。絕不可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只能趁此時那外來高手並未表態而又有顧不上我這邊的時候下手,遲了怕就來不及了。」
徐元直鄭重的點頭道:「既然你已經計議停當,我就依你,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已經約了她出來一談。一會兒她就要到了。等她一到這裡,你就正面破開她的防禦,我直接吞嚥。」黃碩果斷的說道:「她一到就立刻動手遲則生變。」
徐元直答道:「諾。」
就在他出聲的同時,呂清廣也出聲說道:「不行,這個我不同意。」呂清廣當然是不會同意的,他現在要阻止的就是內鬥,好嘛,黃碩這兒直接將內鬥衝上了巔峰狀態——自己跟自己都死磕上了。如果任由黃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麼幹,制止內鬥的努力在全面展開之前就等於已經認輸了,這麼典型的代表都能過關。又能怎樣去制止別的內鬥呢?
徐元直反應直接而簡潔,以身合劍,劍如長河,對著聲音傳出之處噴射而去。徐庶從小就習練劍術,在啟動得早的下界裡。他小的時候修的就是飛劍了,不過在這個啟動稍晚的世界中。幼年只是一種記憶,那時候整個世界都還在沉眠之中呢。屬於凡人的記憶中是不可能有修真界的,自然只能是練武,哪怕已經有合體期修為了也自以為是武藝而已,之前的徐元直是如此,關二、張三等等都是如此。可有了突破凡人的記憶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按照自己的修煉功法運行一周天,武藝就轉化成了修真之術,至於程度嘛,自己是什麼樣那就是什麼樣了。但到頂也就是合體期巔峰,渡劫期是一個也沒有的,有的也會在世界甦醒時就直接被劫雷轟下來,在清醒之前就被天雷給劈死了。徐元直此時就是合體期巔峰狀態,這一劍的威力如大海無量,又如滴水穿石,強悍而又無微不至,雋永而又連綿不絕。
不過很可惜,他這次的對手太強大,強大到就算他逆天也絲毫不會有勝算的,所以這必殺的一劍就注定是徒勞無功的了。
「現身不?」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在滔天的劍鋒包裹下滿不在意的問,「我給他小小的還擊一下怎麼樣?給他點兒教訓吧,免得這孩子一點兒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此刻的舉動事關內鬥的信條能否扭轉過來,這可是關係到華夏一族信仰之力的大事,容不得有半點兒失誤,在這個緊要關頭呂清廣當然是不可能讓慈悲大妖王出手去教育人的——這樣的行為本身也是可以被定義為內鬥的,咱是要制止內鬥,不是來添磚加瓦的。
「現身。」呂清廣命令道,「茲事體大,你不可胡為,我自有分寸應對。」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撇了撇嘴,將扁舟降落下去,就停在溪邊,同時撤去了隱匿,露出行藏來。
「呀!」黃碩頓時發出一聲壓抑不住地驚呼,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位廣龍真人會壞了她的好事,可偏偏在緊要關頭最不想看到的就真的發生了。「唉。」她知道已經事不可為了,長歎一聲,卻真的不甘心,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問道,「廣龍真人,你真的要干涉我自己的事情嗎?」
呂清廣還沒回答呢,竹林之上突然飄出一朵白雲來,雲端神光一閃顯出一座大衍神陣,卻正是在新野城上抱著必死之心來查問過呂清廣的那一座。呂清廣看到這個初級三十五品的見習值時功曹在此時出現甚是喜悅,指著白雲對黃碩說:「別拿什麼都當浮雲,看到沒有,天道都不讓你這樣做。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你這是自相殘殺的行為,是十足的內鬥,是最壞的內鬥典型代表,是必須要禁止的。」(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