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很快就收拾好眼淚,也收拾好心情,對呂清廣拱拱手,邁步靠近。(_
呂清廣看劉大已經不再涕淚橫流了,也就沒有後退。
「先生以天下問我,可是在考量於玄德?」劉大眼中充滿神往的小星星,語調有些顫抖,患得患失的問道,「先生可是要以天下授之於備?」不得不說劉大的聯想力是相當豐富的,聽的故事也是很多的,越王得神女授之於劍而興,文王得飛熊入夢而成霸業……此中種種他知道的相當的多,而且很詳盡,記得也很清楚。學習這東西就是這樣的,該學的不該學的,有用的沒有用處的界限並不那麼清楚明確。天下是什麼?是怎麼一會子事兒。劉大並不太關心,以前如此現在還是一樣,但對於得到天下卻是絕對上心的。天下的概念劉大相當的模糊,要說還真的說不出來個啥,可是得到天下的好處他確是相當清楚,跟是夢寐以求的,只是有些話不能說,說了可是要滅門的,即使他是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也一樣。可是呂清廣的出現太過詭異了,而且那形象,那說話的味道都是與眾不同的。一貫善於相人的劉大在哭過後眼睛似乎格外的好使,絲毫沒有因為淚眼朦朧影響他銳利的目光,他發現這位來客真的不是一位常人。而且問的問題也絕非一個常人會問的,聚攏的三百餘條漢子把命都交給他了也沒一個問這個的。張世平、蘇雙給了五十匹好馬、金銀五百兩、精鐵一千斤可也同樣沒問這等奇怪的問題。劉大的腦袋裡根本沒有去想呂清廣的問題。也沒有想呂清廣為什麼問他這個問題,他想的是這位怪人帶給自己的會是怎樣的好處呢?於是隱藏在內心深處對宗室核心位置的無限渴望被激活,看著呂清廣的目光也從疑惑轉變到熱切,不等呂清廣回答就急急的說道:「此處並非說話的所在,請先生隨我等到清淨處,備要細細聆聽先生教誨。」說著伸手來抓呂清廣的手臂,大有把臂同游的意思。
呂清廣撤步避開。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並未出手攔截,他只是跟在呂清廣身邊兒靜靜地觀望,沒感覺到殺氣之前他是不會動手的,那樣有可能影響到呂清廣的體悟。這是慈悲大妖王不會做的。
劉大手抓了個空,有些悻悻然,不過這樣的情況他遇到的次數多了,以前常有費力巴結卻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說來也是經驗老道的了,而且這一次僅僅是閃了他一下,並未冷嘲熱諷,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向前抓的手並不收回,無數次的丟臉讓劉大積澱了足夠的應變能力,手臂微頓,然後鷹爪變熊掌,手指上的力道鬆開,指尖變得輕柔,如撫弄琴弦一樣輕盈的張開、伸直。配合身形移動,腳步邁出,搶先引路,嘴裡招呼道:「這邊請,這邊請。」
劉大引路,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居中,關二和張三再後面,一起同到正堂之上。
宴請張世平、蘇雙的痕跡已經被清除了,大廳是才清掃過的,可呂清廣還是能感覺到空氣中有飄散不去的酒肉臭。
還未落座。張三就積極的吩咐莊客安排整治酒宴。
呂清廣斷然拒絕。
劉大再勸。
呂清廣搖頭道:「不要勸我。我是不用這些的。你們又是剛用過酒食,我看還是免了吧。」
劉大見勉強不得就不再堅持了,賠笑問道:「不知先生從何處而來,有何教我?」
實話呂清廣是不可能對他說的,說了劉大也不會明白。而且這一開說故事可就長了,於是打機鋒道:「我從來處來。知道諸位聚義起兵,特意來看一看。(_」
張三眼珠子轉動著,手上不自覺的又拿出小刀的白淨的下巴上蹭來蹭去。
關二一本正經的端坐著,目光銳利,毫不柔沙子的將呂清廣打的機鋒撕開,不客氣的直言問道:「來處在哪裡?」
呂清廣其實也不擅長打機鋒的,被關二一問就給憋住了。
慈悲大妖王傳聲道:「別跟關二打機鋒呀,他成神後還在佛界兼著差事呢。」
呂清廣這才恍然,可是新的不解卻又升上來了,於是用靈識問道:「成神後兼的職跟成神前的衍射投影能有啥干係?」
「有前因必有後果,而後果如是那麼前因也必然是有所關聯的。」慈悲大妖王傳音解說道,「佛界的因果可不是單向的,有果就必然也是有因的,你明白嗎?這個雖然是衍射在位面中存在,可也還是關二傻子不是。」
呂清廣在恍惚間好似又回到了才踏入密道的時候,在跟血族的談判中自己也是一直落在下風的,本來戰鬥力無限趨近於零就已經是相當悲催的一件事了,此刻驚覺原來自己的言辭也是毫無力度的,這還是對上的劉關張,要是面對舌戰群儒的諸葛孔明豈不是一張嘴就得讓他說得自己啞口無言!
關二的追問得不到回答,關二的眉梢顫抖起來,大有立眉瞪眼拍磚砸人的趨勢。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立刻感覺到了從關二身上散發出來的威脅,這不善的氣息誰讓離殺氣還有段差距,但立刻就被時刻警惕著的慈悲大妖王發現了,他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的冷笑。
劉關張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呂清廣身上,沒誰在意慈悲大妖王這個殺星,不過他們三個在沒有直接行動前慈悲大妖王是不會主動出擊的,他不願意對呂清廣的體悟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同時有足夠的自信,隨便劉關張有什麼舉動,他都可以後發先至而且想怎麼贏就能怎麼贏。
呂清廣覺得氣不順。也失去了糾纏言詞的興趣。盯著劉大問道:「你要起兵,我且問你,你可知起兵必然殺人?」
劉大坦然點頭應諾道:「知之。」
呂清廣再問:「你欲殺誰?」
劉大略微一愣。
關二衝口而出:「殺賊。」
張三一邊兒玩著手裡的鋒利小刀一邊兒接過話頭:「太平道的妖人必定是要除的,此乃是禍亂的源頭,不殺不行。」
劉大連忙點頭,一臉誠懇的說:「我等具是仁愛之人,並不願意殺人的,雖然動了刀兵難免死傷,可我等要是全都置之不理,天下之亂必然更甚。死難者必然更多。三弟說得對,那張角的黃巾軍殺官造反,必定是要伏誅才行的。待除了禍亂根源之後就不可多殺,當以仁德待之。天下方才安穩,百姓才能各安其業。」
「又是天下?」呂清廣搖頭。
劉大已經有所準備了,豎起左手食指來向上比劃,虔誠的說道:「天在上,天覆蓋之下便是漢室江山,這天下麼也就是漢室。黃巾妖人剿滅後,漢室重興,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關二和張三一起點頭。
呂清廣這幾天靈識束一直監視著劉關張的,對劉大的言論聽了不少,此刻比對一下。發現前半部有點兒新意,可是後半截卻是嫁接到老生常談中去的,這裡面的味道劉大似乎掌握得很純熟,就像是大廚在擺盤,菜其實還是那道菜,只是拼盤的花樣變了,加了蘿蔔雕花了。可紫府中的印象裡,劉大這道菜近幾天可是賣得相當的好,聽者似乎都相當的得意這一口兒。可呂清廣卻沒發現劉大話裡話外真有什麼值得欣賞的地方,他有點兒想不明白。難道是自己的接受能力也有問題?或者是這個位面太過弱智了,就喜歡這等的淺薄言語?
「先生以為如何?」劉大對自己相當的滿意,看著呂清廣問道,「我保證,會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的。先生覺得如何?可能替天行為否?」
呂清廣卻不理會劉大的問話。對慈悲大妖王說:「再去其他位面看吧,也許有不一樣的發現。」
劉大不明所以。驚問道:「先生此言何意?」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問:「就從這裡走還是到桃花深處去?桃花深處更無人,隱蔽些。」
呂清廣點頭道:「也好。」
慈悲大妖王立即用靈力裹住呂清廣,一個瞬移離開,丟下發愣的劉關張不提。
回到那桃花的深處,呂清廣一摔袍袖,放出收在袖子裡的血色門戶,同時開放手鐲的待客空間。慈悲大妖王也不還原本體,就以小童兒的形貌投入其中。呂清廣這樣操作已經是熟極而流的了,在關閉待客空間的同時已經撲身進入到了血色門戶之中去了,而且還連接上了血池。血池中的血多了很多,不僅填滿了血池而且已經開始流向了血海,這是血海這個概念還只是個遙遠的前景,怕是要在很久以後才能實現了。不過想一想依然是讓呂清廣很激動的,到那時就再也不用為了耗費血液擔憂了,汪洋大海的儲血量將是何等雄厚的資本積澱啊!現在只能說是萬里長征才邁出了第一步,離勝利還很遙遠,可畢竟是走在了勝利的大路上,希望就在前方。就這滿滿的一血池的血也讓心情大好,這可以說是一個大驚喜,而喜悅的同時也意識到這是進入時空亂流時積累起來的,雖然進出時空亂流並不耽擱時間,可是時空亂流裡畢竟也是有時間存在的,而這種失去了向性的時間無論是吸收靈力還是積累血液都是非常合適的。呂清廣暗自決定,以後只要血霧微粒的靈力儲存量有需求就趕緊去時空亂流補充,這樣一舉兩得的事兒以後可得經常性的進行才是。
呂清廣也沒有光顧著高興,靈識束一點兒沒閒著,深入到血池中紛呈網狀細枝,多頭同時氣化血液。
風地小聲的建議道:「您現在血量儲備逐漸豐富了,是不是可以考慮在穿越時加大投入,血氣注入量大一些的話估計能夠穿越到被衍射次數更少的位面去,這樣的位面中您能感受到更接近於真實存在的本質。衍射的越多——我們猜測——偏離人間界的本來軌跡也會更遠。而這樣的位面數量也越多。穿越起來越越是容易。」
呂清廣沒有停下氣化,現在氣話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因為熟練所以就不用更多的耗費紫府的精力,讓呂清廣有能力在多頭氣化的同時紫府還能跟風地對話。風地的建議呂清廣紫府收到了,並認真的推詳一番,問:「怎麼才能確定哪個位面更接近於人間界的?總不至於是越難穿越的就越接近真實吧?」
風地謹慎的說:「您的這個推論成立的可能性是極大的,雖然也可能出現特例,比如被某個勢力封閉起來的位面就很難穿越,而封閉這個位面卻不一定就是因為其接近人間界。可是從總體上看應當是越衍射少的就越難穿越的,衍射得越少界壁就回越強大。對穿越的阻力自然也就越強。所以分辨上還是有疑難的,在穿越時得有選擇性。也許,將有法術保護的區別開,再確定正確性就高多了。」
呂清廣想了想。問道:「靈氣上呢?你們太古靈族對靈氣是最敏感的,從靈氣上判斷得出來不?」
「這個,不太現實。」風地有些沮喪的說,「不是我們不盡力,從靈氣是可以做輔助鑒定,可也僅僅是一些輔助作用,不能當標準。在我們的記憶中,人間界的靈氣本來就不能跟異界相比,比靈界差得可就更加的遙遠了。被衍射得多的位面自然會靈氣稀薄的,但不自然的狀態下出現靈力反而增加的也不是沒有聽聞過。」
這個秘聞呂清廣倒是第一次聽說。追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個說法呢?」
風地道:「很早以前那你就開始往手鐲空間中增加靈氣了,如今手鐲空間的靈流都形成了無數,不誇張的說,夠提升上萬位面靈氣的了。如果是提升單個位面的靈氣那就更簡單了,各大勢力都能做到的。我記得已經聽說過一些,最簡單的是在分叉點做手腳,讓靈流集中向其中某一個位面。也就是說是以犧牲同系列其他位面靈氣為代價來提升其中某一個位面的靈氣程度。這個雖然簡單,但提升度不高。受異界直轄的位面還有不少更見效的提升手段,不過這話說來可就漫長了。嗯,您是聽我一一道來呢還是暫且略過這些枝節部分。」
現在聽這個好像太浪費精力了。呂清廣小小的有點兒不樂意,說道:「這個我是想知道的,可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將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呢?」
「呵呵,您不能怪我們這個的。」風地苦笑著回答,「我們太古靈族的生命接近於無限。我都記不得我什麼時候出生的了,太漫長的歲月了。在這漫長的生命裡光我們聽說的事情就已經難以計數了。還能依稀記得的要是講述起來也得億萬年以上的時間才能說個大概其。如果靈識傳輸給您,您的紫府怕是受不住的。我們太古靈族雖然靈力等級不高,只到金丹期就提升不上去了,可是我們的腦海就算是在靈族中都是最傑出的,生命體跟我們是絕對無法比擬的,紫府儲存記憶的數量永遠不可能跟靈體比擬,即使是太乙金仙也不行。」說到這裡風地暫停了一下,他明白呂清廣此刻並不希望他太囉嗦,於是略過枝節部分直接給出結論。「靈氣鑒定只能是您進入一個位面後再核實時候才能起點兒作用,靈識束定位時對位面靈氣的高低判斷不會對您有多大幫助的。」
呂清廣總結道:「那就只能夠先排除受各大勢力保護的,然後向最不容易穿越的方向努力。是這樣吧?」
風地乾脆利落的回答:「是。」
呂清廣卻有些冒火的問道:「你能確定最不容易穿越的方向也是一種方向?」
風地躊躇了一下,鼓足勇氣說道:「根據長時間以來對您穿越的觀察,特別是使用血色門戶之後的情況分析,我判斷穿越的難易對您來說是跟別人完全不同的。因為您穿越的方式也是完全不同的呀!我發現不管多難穿越對您來說首先是血量的多少,然後是靈力與血液交融程度的深度等級。後者也就是氣化的程度,而且越是汽化程度高耗血量也就越少。如果是密道或者走廊上的門,從大小也能判斷難易度的,而且我覺得這樣的門中的世界怕是更有利於您體悟。」風地停了一下見呂清廣沒有表態趕緊把話圓回來。「這只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對不對不好說,給您參考,最後還得您來拿準主意。」
「嗨呀哈,風地,你越來越謙虛了呀!」呂清廣輕笑一聲說道,「你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與其用血色門戶一個一個位面瞎轉不如走捷徑,利用走廊現成的門戶。到了切近人間界本來面目的位面再使用血色門戶往返幾次其它位面,等找到感覺,積累了經驗,以後再用血色門戶直接穿越就能有方向了。」
風地立刻熱情稱頌呂清廣的虛懷若谷和高瞻遠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