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風地剪接出來的記憶畫面真的很短,兩分鐘之後,紛亂的畫面就被雍長的演職員表給取代了,除了稀里糊塗呂清廣還是稀里糊塗,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些畫面是個什麼意思,這個也太抽像了
「主題呢?核心呢?」呂清廣叫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風地以前衛藝術家的深邃口氣說:「我的作品是我私人的事兒,要表達的都已經呈現了,你如何去理解就是你的事兒了,我並不干涉你的自由,你可以喜歡也可以不喜歡,可以關注也可以不關注,這與我的作品無關。」
呂清廣有種要撕碎了他的衝動,強制克制著,咬牙切齒的問:「核心在哪兒?」
「好吧,稍等一會兒我就指給你。」風地磨磨蹭蹭的等演員表放完才拖拽出一個定格的畫面,這個畫面在紛亂的畫面中只是驚鴻一瞥,連半秒的時間都沒有就晃了過去,而且一點兒都沒有什麼出奇的。是的,這是一個完全看不出異樣的畫面,在畫面中有一群人在喝湯,估計是喝望月銀魚的魚湯,每晚莊有德都喝的那種。喝湯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一副享受的滿足表情,用來做廣告都可以的,但對於呂清廣來說卻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呂清廣的耐性已經被風地給折磨得精光了,聲色俱厲的喝道:「你是什麼意思。」
風地見賣關子玩花樣已經玩到了頭,再玩兒該玩出火來了,就轉而換上嚴肅的科學家的風度,穩重的指點著畫面中的一個老者說:「看到這個人沒有,仔細看。」
這是一個老男人,一個非常乏味一點兒沒有出彩的地方的老男人,要是非要分辨他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這真是一件困難的工作,好在呂清廣是大羅金仙了,眼裡提高了不少,紫府運算也迅捷靜謐,才從絕不可能中找到一絲分別來,那就是這人是幸福感最少的。都是喝湯的,每一個臉上都是帶有享受的滿足感的,這是統一的,是共性。但是,有共性就有差異性,每個人的滿足感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多有的少,有的淳於陽光雨露有的單薄如鏡面,而這個老男人的幸福感就極其微薄,而且明顯呈現出消散的趨勢。
「將原始記憶放一邊,」呂清廣要求道,「別這麼沒頭沒尾的,這人是誰?又是一個靈魂克隆體的寄主?」
「你猜。」風地一邊回答一遍將原始記憶播放出來,但原始記憶裡也並沒有更多的信息,這是九五年秋天的一個乏味而平淡的午後,對這個場景,莊有德的記憶並不深刻,可以說只是匆匆一瞥,對那個角落中的老男人根本沒有特別的留意。記憶中留下的也僅僅是一個遠景,一個摻雜在眾人之中的側臉。而這人的身份也並沒有清晰的線索,只是從前後的記憶中推測出,這是莊有德三爺爺一次請客的時候,主客帶來的陪客,是一個無關宏旨的閒散文人,如此而已。
對這樣一個在莊有德面前都上不了檯面引不起重視的角色,一個完全是群眾演員屬於佈景類存在的道具,呂清廣可沒有閒心去猜他是誰,是怎麼一回事兒,也許這不過是風地的一個無厘頭的玩笑,這完全是可能的,呂清廣覺得風地看電影看得太多了,思維能力已經被嚴重的侵蝕和扭曲,在這樣下去怕是很危險的。
「你隨便猜猜嘛」風地用青春偶像劇的標準語氣裝腔作勢的裝嫩著。
呂清廣嚴重的惡寒了一個,然後也不說不猜,直接呼喚風命,可風命還沒有回答風地就已經立刻改變了角色類型,像一個八十年代初國產偵探片的刑警隊長一樣充滿鬥志的說:「雖然線索很少,可困難並不能難道我們。通過深入細緻的摸排,我發現這個人——他,其實不是人。」風地得意的頓了頓,然後又神氣活現的用整蠱鬼片的腔調說:「不是人,他……不……是……人……」
這一下的變故的確有點兒戲劇性,呂清廣也不叫著換人了,但興致也並不算多高,非人類見得還少麼,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風地見呂清廣懶心無腸的,自己也沒了表演的**,歎口氣,抱怨道:「你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呂清廣沒有搭腔,冷冷的等著風地的下文。
「哎,算了,」風地歎了口氣說,「直說了吧,這個老傢伙應該是個神,一個東方神界的神,一個有神格的神。」
呂清廣一驚之下不禁咦了一聲,重新看向那個乏味的老男人,這傢伙居然是一個神。不得不承認,這一次風地雖然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但謎底的確完全出乎了呂清廣的預料,這居然就是神麼?呂清廣完全沒有想到會在不經意間遇到一個神,而且是東方神界的神。
「這是個什麼神?」呂清廣問。
「不知道。」風地乾乾脆脆的回答。
「這個神現在在哪兒?」呂清廣又問。
「不知道。」風地同樣乾乾脆脆的回答道。
「還有別的神在這個位面裡沒有?」呂清廣再問。
「不知道。」風地依然乾乾脆脆的回答。
呂清廣問不下去了,再問估計還是不知道,這個回答實在是太強大了。
「那你知道些什麼?」呂清廣誘惑式的問。
風地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回答道:「知道這傢伙是個神。」
「就沒有別的了?」呂清廣近乎抓狂的叫道,「有什麼都一次說完。」
「再有就是,我覺得這傢伙是個吃白食的。而且我覺得這傢伙一定還在這附近轉悠,他的力量極弱,沒有戰鬥力,不是有威脅的類型,用不著太警惕他,但我覺得這傢伙極猥瑣,小心他蹭便宜。」風地同樣沒有一點兒停頓,雖然說的是推測但語氣比陳述事實來得還堅定。
呂清廣的紫府現在已經能夠自動過濾風地的語言,之間有用的留下,其餘一概屏蔽,而這次留下的就只是「這傢伙還在,他力量弱」。然而先前風地已經說過並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能找上門去的可能性就幾乎是不存在了,人海茫茫,要在一個星球上找一個偽裝成人的神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風地慫恿道:「出去轉轉,說不定就碰到了呢,就算碰不到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
紫府一轉,呂清廣思緒立刻就清晰起來,淡淡的說:「遇到了又如何,我又不是要找尋神,如果我想見識神的存在,到神界去不是更好麼。」
風地沒有想到呂清廣居然一下子就抵禦住了自己的忽悠,詫異間怒道:「尻前面鋪墊了那麼久都全白幹了,你出去轉一圈能累死呀」
呂清廣直接將風地的話全屏蔽了,風地這樣和電視購物的是一樣的,不管前面忽悠的如何美妙,一旦你決定不買立刻就開始罵人,這是鐵律,無數人試過了,反正熱線電話是免費撥打的,要是無聊找不到吵架的到可以去一試。
風地洩了氣,嘟囔道:「難道前期鋪墊的不夠?嗯,這也是可能的,主要是限制太多,如果顛來倒去將線索和時間都切碎了就好了。」
呂清廣冷冷一笑,總結發言道:「你這是自誤,也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事兒說事兒不好麼,搞這些虛頭吧腦有什麼意思。你再怎麼剪輯也是沒有用的,真實的記憶是完全不可能和虛構的電視電影一樣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在現實中強求戲劇化效果只能將事情辦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