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是老楊同學剛剛踏入社會的時候,一腔的熱情,一腔的豪情,一腔的不切實際。看到城裡往外運糞,大肆激動,糞可是好東西,在楊樹精的眼裡——特別是剛剛踏入社會處世不深的楊樹精眼裡,有什麼比糞更好的寶貝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有的,這就是寶,絕世奇寶!
現在城裡人居然出錢讓人把這樣的寶拉走,這讓老楊完全不能理解,不解的迷惑之後就是發自心底的狂喜,當時老楊發出的笑聲震動了整個城市,笑得狠了一點,將岩石都震碎成了沙粒,最糟糕的是笑聲結束時,老楊打了一個噴嚏,於是,一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呼嘯,從此西北有了關於沙塵暴的傳說。
風沙過后土黃色的城市裡多了一個做偉大計劃的樹精。
樹精都是從樹修煉而成的,只有健壯的,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歷盡風霜的老樹才可能成為樹精。
可老樹都是從小樹長起來的。
想當年,老楊也曾經是一顆陽光雨露中的小樹,在春風中茁壯的成長過,被春姑娘吹綠過無數次的枝頭,小鳥在他身上玩耍過,也在他身上留下過那寶貴的糞便,老楊一直對在他成長過程中給予他無私排泄的生靈心懷感激,是的,對所有曾經在他根莖範圍內留下過大小便的,他都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念念不忘,那啥,回頭我加倍的排泄再你們身上!
老楊的計劃中最本質是賺錢,可是這光賺錢是沒有用的,老楊要混的是修真界,以後想去的是仙界,嗯,哪個……其實妖界也行。所以老楊在賺錢的同時計劃著發展自己的勢力。
老楊看中糞的原因就是這對植物,特別有用,他要種什麼植物呢?當然是楊樹了。
每個城市外面都種上成片成林的楊樹,所有的楊樹都有足夠的糞便來滋養,這是多麼美妙的前景啊!每當老楊想到他的連鎖糞業以後會開遍天下的每個城市心裡就激動不已熱血澎湃,彷彿那遍佈天下的楊樹林體系已經建立起來了,無數小楊樹挺著腰桿兒在陽光雨露中茁壯成長。
陶醉啊!老楊一想到這兒就陶醉,就想不下去了,前面想的也一高興就忘得差不多了。
總計劃就在這美好的前景之下擱淺了。
老楊每回一想完連鎖經營就從來,這有點兒像視窗宕機之後重新啟動,很明顯,老楊這樣每次到相同地方就重新啟動的是硬盤壞了,這個扇區出現了不可修復的錯誤或者物理傷害,這不是一般用戶自己可以修好的,即使你拿到修電腦的鋪子上他們也會讓你換一塊硬盤。可老楊現在的問題是他找不到可以更換的硬盤,他腦袋裡的那個硬盤不是批量生產的,也沒有同類型號的可以替換。這裡就不說關於標準化的題外話了,現在誰家不是一大摞的充電器,要是標準化的接口,一個就夠了。
連鎖經營的模式是老楊從無數的大便小便當中領悟的,私家經營的公共廁所曾經也是他的計劃之一,有沒有偷窺的企圖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個計劃中的小計劃也和他其他的計劃一樣付之東流了,連鎖經營的模式在百年之後才慢慢興起,那已經是唐朝了,至尊租驢服務在大唐盛世全面開花結果,每個城市,每個驛站都有簡便的租驢服務,快捷方便,以信譽也第一要務,不管是官人還是良人都可以憑有效證件在至尊租驢旗下的連鎖店租到毛驢,騎到別的城市交給那裡的連鎖店就可以了,大唐天下至尊租驢的連鎖店是遍佈的,對於那些驢子多了的城市還有順風驢特色服務:你只需要花半價,甚至三分之一的價格,最低一折,就可以將順風驢騎走,但是,你的目的地必須是那些少驢子的城市。
題外話不說了,再說老楊,老楊最著力規劃的是糞車,沒有糞車這些偉大計劃就只是空想,老楊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空想家,雖然事實一次又一次的無情證明他的確就是。
糞車本來就有現成的,買上一輛就可以開始實施老楊同學的宏圖大業了,可老楊嫌現在的糞車載重量不夠也不夠漂亮,從本質上將,老楊還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凡事兒都不僅要好用還得好看,視覺上的追求讓老楊對糞車的改造陷入到無盡的對形式美的探索中難以自拔。
就這個問題老楊曾經廣泛徵求意見,不過誰的意見對於他都是耳旁風,吹過就過了,他依然故我的孜孜以求。
對於糞車的造型老楊當然是追求流線型的設計,這方面他異常執著,線條所表現出來的張力是他前期奮鬥的主要目標,在這一點上他極度推崇亨利·摩爾,那曲線,那體感,不過他心裡對曲線和體感的欣賞到底是源於亨利·摩爾還是黛米·摩爾就不太說得清楚了,這是**,不足與外人道。
線條,線條的張力是老楊當時關注的焦點,這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對線條的張力也是見仁見智的,在這一點上,呂清廣後來或者說在另一個時空和老楊同學做過深入細緻的分析對比研究,草稿就畫了幾大張,線條的力度不僅是張力,這一點呂清廣對老楊的一根筋體會深刻可又無可奈何。呂清廣認為線條的表現不僅有張力這一個方面,或者說,張力只是線條產生的美感中的一個環節,一個旁枝末節的小環節。線條所營造出的審美愉悅是多維度的,這在平面作品比立體作品更好體會,因為在架上藝術中,這種線條的美得到了集中而完整的釋放。可是雕塑、建築、攝影以及現在流行的裝置藝術和行為藝術都在意義的光環下放任這種美被稀釋被破壞,使審美愉悅被審美消費所取代,最終,審美被徹底的排除在當代藝術之外而只剩下了消費,藝術家成了麥當勞的小時工。
所以儘管意見不統一,呂清廣還是對老楊的執著報以熱情的讚揚,這執著本身就是審美的,是具有美學價值的。
可是老楊對線條的追求卻沒有堅持到底,他不知道堅持到底就可以獨佔一切,所以老楊放棄了。
前期對線條的追求是在一次意外中嘎然而止的,意外要說起來也不是很意外的,老楊在對曲線廢寢忘食的同時也是還要吃肉的,羊肉豬肉他都不介意,可是沒有肉的生活怎麼對得起他的肚腩。
老楊對生活的要求也不高,可以居無竹只要不食無肉就行。
為了吃肉,吃點兒有風味有特色的肉老楊也是不怕跑腿兒的,按老楊自己的話說,咱就是命犯驛馬嘛,不跑點兒路咋行!不跑路也吃著也不香啊!
吃肉當然——當然就得喝酒,老楊離不開肉也就跑不了酒,酒肉本是一體兩面的事情,是對立統一的一個整體,老楊的辨證論就是這樣的,你要是想反駁,那可以不過你得打個通關,先!
吃飽了肉喝多了酒,老楊的感覺就特別的敏銳,於是在一次酒足飯飽之後意外的在一條無名小溪放水時無意的那沒一抬眼,就在冥冥之中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就是那一眼老楊就徹底放棄了心中對亨利·摩爾的執著。
那是**的一眼。
那是上天注定的一眼。
那是夢中千百度尋覓的一眼。
那是神來之筆有意眷顧的一眼。
那是讓老楊魂牽夢繞永遠無法遺忘的一眼。
在那溪水的下方,那溪流轉彎之處,那在水一方有一個讓他改變初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