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正要睡下,聽見春花的喊聲,便收拾了一下,開門出來,見春花站在西邊廂房的門口,正向著這邊探頭探腦張望著,便笑道:「你去睡吧,我這就過去陪著姑娘說話。舒殘顎副」
春花朝著林嬤嬤討好的笑著說道:「多謝嬤嬤了,明兒個我買酒,請嬤嬤喝。」
「你個小蹄子,只管說好話哄我這個老婆子,也沒見你啥時兌現過。」林嬤嬤笑著罵道,也沒有提燈,出了廂房,摸黑便朝著這邊走過來。
獨孤擎身子一縮,隱沒在牆角的暗影,提高了警惕,看著林嬤嬤一步步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此刻,腦袋轉的飛快,想著若是林嬤嬤朝著他過來,他該如何做,才能避開她的耳目。
林嬤嬤哪裡能想到會有人隱匿在窗戶底下,一心防著自己,出了門,只覺得北風吹來,寒意徹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緊了緊衣領,一心向著快些進屋裡去,根本就沒有心思東張西望,到讓全身防備的獨孤擎鬱悶到極點。
「嬤嬤,你也不披一件大氅再出門,若是凍著了,豈不是讓姑娘心疼。」春花整個人都縮在大衣裳裡,看見林嬤嬤縮著脖子的模樣,把身上的大衣裳披在了林嬤嬤的身上,拉著林嬤嬤就進了屋子,給秦雲卿添了水,又遞給林嬤嬤一個黃銅手爐,這才轉身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間。
獨孤擎看著林嬤嬤進了屋子,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但卻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內衣黏黏的貼在脊背上,難受至極,想要離開,卻又有些不甘心。
屋裡,又傳來秦雲卿軟糯的聲音:「嬤嬤……」帶著撒嬌的語氣,聽的獨孤擎愣了一下,他怎麼也想不到秦雲卿竟然和林嬤嬤的關係這麼好,太后宮中的嬤嬤,哪一個不是人老成精的,能得她們的真心相待,是極不容易的,想不到卿兒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忽然想起,在山東的時候,秦雲卿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避著林嬤嬤的,才恍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個後知後覺的。
「姑娘,怎麼又在燈下看書了?當心傷了眼睛,到時候沒處哭去。」林嬤嬤的聲音響起,接著又聽見了秦雲卿軟糯的撒了幾聲嬌,放佛最終秦雲卿退步了,再然後,獨孤擎又聽見了一陣窸窣聲,接著又響起了林嬤嬤的聲音:「明兒個還要進宮,姑娘睡吧。」
「嗯。」秦雲卿的聲音帶著慵懶,「嬤嬤陪我一起。」
獨孤擎的心猛地就跳快了許多,想著房間裡美人正在脫衣就寢,心中就如有千百隻蟲子再爬,癢的渾身難受,想要抓住窗欞再偷窺下,卻又擔心裡面有林嬤嬤在,被林嬤嬤抓了個現行,到時候怕是渾身有千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林嬤嬤可是不比春花,獨孤擎心中對她,還是挺忌憚的。想著今晚上林嬤嬤陪著卿兒一起睡,那麼今日找卿兒解釋的可能性基本就沒有了,明日卿兒進宮,到時候去宮裡再說吧!
獨孤擎咬了咬牙,正要起身離開,卻聽見屋裡傳來林嬤嬤的說話聲:「姑娘,今日大軍進城,姑娘對安郡王身邊的女子怎麼看?」
獨孤擎剛剛抬起的腳猛地就僵住了!今晚上他過來,就是為此事,想不到自己沒有機會開口,林嬤嬤卻替自己開口問了!想了想,獨孤擎又悄悄的潛了回去,窩在了窗戶底下。
「嬤嬤說的是哪一個?」秦雲卿蹙了蹙眉心,想著日間看見的一切,心中微微的刺痛了一下:阿擎,我是否真的可以信你……
「騎黑馬的紅衣女子,我瞧著安郡王對她似乎另眼相看。」林嬤嬤的聲音有些低沉,姑娘對安郡王的情意,她心頭是清楚的,特別是在山東的時候,她親眼所見,雖然姑娘一再的迴避,但是眼中的那一抹悸動,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若是安郡王此次真的移情別戀……,林嬤嬤歎了一口氣,安郡王原本就不是一個好的良人,姑娘怕是……還有的苦頭吃。
「那個穿著男裝的麼?」秦雲卿的聲音有些幽幽的,情緒有些低落,但是卻聽不出喜怒。
「姑娘……」林嬤嬤的聲音有些擔憂,「你……」
「嬤嬤,我沒事。」秦雲卿雖然口中說著沒事,但是獨孤擎卻還是聽出了語氣中那悵然若失的感覺,心中說不出是喜還是痛。
喜的是,果然卿兒的心中有他,憂的是若是卿兒真的誤會了,那自己真的有苦頭吃了!
「姑娘,你若是心中難受,說出來吧。」林嬤嬤看著秦雲卿的模樣,十分的心疼,上了床,把秦雲卿攬在懷中,「嬤嬤明個兒跟太后娘娘去說,開春就是春闈了,讓太后娘娘在春闈的士子中幫姑娘找一個好的,我們不稀罕高門大戶,只要人品好,終究會有出頭的一天的!嬤嬤不急,姑娘也不急,我們慢慢來。」
獨孤擎被林嬤嬤的這一番話,說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了,若是明天卿兒真的這麼去求了太后,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全都成了笑柄!到時候,第一個饒不了自己的,就是自己那個彪悍無比的娘親!
獨孤擎越想越是焦急,猛地站了起來,正打算就這樣的闖進屋子裡,找秦雲卿說個清楚明白,手伸出去,在堪堪將要碰到窗欞的時候,突然秦雲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嬤嬤,不要。」
獨孤擎伸出去的手,猛地一僵,倏的就屏住了呼吸,凝神聽裡面秦雲卿說話。
「姑娘,為什麼?嬤嬤看著這個安郡王……」林嬤嬤歎了一口氣,「嬤嬤真心為著姑娘好,才勸著姑娘的,你看看今日的模樣,姑娘若是一心一意的只有安郡王,以後有的饑荒要打,嬤嬤,嬤嬤只是不忍心姑娘……」林嬤嬤的聲音低了下去,頓時屋裡靜寂無聲。
窩在窗底下的獨孤擎,急的手心裡滿是冷汗。這一刻,彷彿一輩子那麼長,就在獨孤擎以為秦雲卿不會開口的時候,秦雲卿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嬤嬤,在山東的時候,他說過,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相信他,我答應他了。」
「姑娘,你的意思是……」林嬤嬤的聲音裡有著驚訝,「你不會是……」
「是。」秦雲卿抬起頭看著林嬤嬤,「我相信他,只要他一天沒有親口跟我證實,我就信他一天。」
獨孤擎的身子猛地就僵住了,定定的看著從窗戶裡透出來的,帶著暖意的昏黃的燈光,眼睛有片刻的濕潤,輕輕的呢喃了一聲:「卿兒……」千言萬語,全都化成了這一聲呼喚,心底有一股說不出舒暢的暖意,在全身漾開去,身子就如泡在溫泉中一般,暖洋洋的,又如飄蕩在半空中,悠悠的,只覺得眼前處處是一片美好。
此刻,即便是母夜叉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會覺得美如天仙!
獨孤擎暈乎乎的,此刻早已經忘記了身在何處,再也沒有顧慮,朝著亮光處就走了過去。
「咚!」獨孤擎此刻沉溺在歡喜之中,哪裡還顧得上別的,一不小心,一頭撞在柱子上,發出一陣響,立刻就驚醒了屋內的人。
「誰!」林嬤嬤猛地站起身來,厲喝出聲,「姑娘,你躺著,我出去看看。」
春花卻已經搶在林嬤嬤的前面打開了門,從裡面探出頭來:「誰,是誰在外面?」
獨孤擎此刻才從驚喜中被嚇醒過來,意識到這一刻自己是賊,是見不得光的!哪裡還顧得著別的,身子一縱,攀住了屋樑,隱匿到了滴水簷下。提著心,看著春花披著衣服在廊前查看,祈盼著她千萬莫要抬頭發現自己!若是此刻被卿兒知道,只怕是她再相信自己,也是沒用了。
春花和林嬤嬤披著衣服,在院子裡饒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不禁有些氣餒。
「嬤嬤。」秦雲卿也披著衣服,出來站在門口,笑道,「想必還是那只野貓鬧得,眼見著這天兒一天冷似一天的,這野貓兒定然是沒處覓食了,這才鬧到這個院子裡來的,春花,你明兒在院子裡放點貓食吧,也怪可憐見的。」
獨孤擎在滴水簷下,聽的欲哭無淚啊,今兒晚上,這只野貓他是做定了!只不過,他的卿兒就是心腸好!你聽聽,怕野貓餓了,在院子裡放貓食,不像那個丫頭,明兒個在院子裡放砒霜!看來,自己以後得好生教育一下那個叫春花的丫頭,要讓她知道什麼叫慈悲為懷!
此刻,在獨孤擎眼中,秦雲卿那是千好萬好,沒有一個地方是不好的,不論是誰,即便是九天仙女,也比不上秦雲卿的一根頭髮絲兒!
林嬤嬤聽秦雲卿這麼一說,雖然心中還是疑狐重重,但是院子裡找不到人影,也只得姑且信了,卻沒有再讓春花回自己的屋子,讓她在秦雲卿的屋子裡,打了一個地鋪,三個人在一間房裡睡了。
獨孤擎一直在外面等到三個人全都睡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秦府,向著天水樓去了。
赫連雄在屋裡等著無聊至極,想要下樓去玩玩,可是顧及自己的身份,無奈只得熬著,好不容易熬到門簾聲響起,獨孤擎從外面進來,就倏的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獨孤擎:「你終於回來了,你上哪裡去了?」
「……」獨孤擎卻似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嘻嘻笑著,在椅子上坐了,伸手拎起茶壺,替自己倒茶。
赫連雄看著笑的神經兮兮的獨孤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了一個寒顫,小心的湊上去:「你,怎麼了?」話音剛落下,卻看見水已經漫出了茶盞,而獨孤擎卻依舊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傻兮兮坐在椅子上拎著茶壺。
赫連雄皺著眉心看著獨孤擎,猛地撲上前,在獨孤擎耳邊大喊一聲:「喂……」
獨孤擎被赫連雄嚇的手一哆嗦,茶壺就掉在了地上,砸成了四五片,而茶盞也跟著滾落下去,摔成了兩塊,不由得生氣起來,伸手就拽住了赫連雄的衣襟:「你發什麼瘋?」
赫連雄卻絲毫沒有愧色,看著獨孤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伸手在胸口使勁的拍了兩下:「還好,你沒事,你剛才的模樣嚇死我了!若是你有個萬一,丟下人家一個人守活寡,這讓人家後半輩子靠誰去?」說著,赫連雄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看的獨孤擎立刻三魂六魄全都回來了,猛地鬆手,後退了一步,一臉戒備的看著赫連雄:「你,想要幹什麼?」
赫連雄搖了搖頭,笑道:「人家還想問你,你想幹什麼呢?」說著,突然聲音猛的一沉,「你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吃錯了藥?」
「你才被人下了毒,吃錯藥了!」獨孤擎瞪了赫連雄,放開他,「以後沒人的時候,收起你這副騷樣,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人家這不是對你心生羨慕,時刻不能忘記嗎?再說了,若是不時時刻刻記著,萬一在緊要關頭掉了鏈子,卡住了,你可千萬莫要怪我不敬業。」赫連雄白了獨孤擎一眼,回到床上躺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身子,斜著眼睛看著獨孤擎,「好孩子,告訴哥哥我,你受了什麼刺激,要不要我飛鴿傳書給義母,讓她幫你出出主意?」
獨孤擎瞪了赫連雄一眼,朝著他舉了舉拳頭:「若是你敢向我娘透露一句,我就饒不了你。」
獨孤擎對於赫連雄口中的那些奇特的詞語,已經不像當初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那樣奇怪了,反正在戎狄的時候,他娘親口中的有些詞語,比赫連雄更是彪悍許多,他娘連讓他裝扮斷袖這種事情都能想的出來,而跟著娘長大的赫連雄,只是說這麼幾個古怪的詞語,那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獨孤擎想不明白的是,記憶中的娘,雖然不像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那樣的一舉一動都符合規矩,但也是一個溫柔和親的,哪裡像這一次遇見的……時候那麼的……,真的嚇了自己一跳!
獨孤擎忍不住搖頭苦笑了,看來這十幾年未見,娘親真的變了許多。
獨孤擎一夜無眠,可是秦雲卿這一晚上,卻睡的十分香甜,直等到春花在床邊催促了許久,秦雲卿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我的好姑娘,你終於醒了,石大掌櫃在府裡等了姑娘許久了。」春花說著,麻利的替秦雲卿披了衣服,伺候著秦雲卿起床。
「石大掌櫃?」秦雲卿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春花說的是石磊,「他過來幹什麼?」
「給太后娘娘的鳳裙已經繡好了,石掌櫃送過來,請姑娘過目一下,若是姑娘覺得還行,就請姑娘送去宮中。」春花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替秦雲卿梳了一個凌雲髻,又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替秦雲卿穿上了,找了一副鎏金的鑲南珠的頭面,替秦雲卿妝扮了,「姑娘既然回京了,自然要去拜見太后的,今日帶進去正好。」
「正巧今兒個是十五,正是太后娘娘接待各位誥命的時候,姑娘這時候送去,豈不是正好替胡家繡坊做了宣傳?」林嬤嬤端著早飯進來,聽了春花的話,便把話頭接了過去。
秦雲卿想想這個主意倒也是不錯,就笑著點頭道:「既然這樣,就請石掌櫃進來吧。」
春花點頭出去了,林嬤嬤也已經把早飯擺在了外間的桌子上,一碗清粥,在加上幾碟爽口的小菜,讓秦雲卿頓時有一種飢腸轆轆的感覺。
石磊捧著盒子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秦雲卿在吃飯,正要躬身退出去,卻被秦雲卿喊住了:「石掌櫃,我即刻就好了,煩勞掌櫃的稍等片刻。」
既然秦雲卿這麼說了,石磊自然就順水推舟,坐了下來,秦雲卿這時也已經放下了筷子,簌了口,站起來笑道:「倒是讓石掌櫃久等了。」
「哪裡,原本是石某來的早了。」石磊笑著客氣道,「石某的來意想必姑娘已經清楚了,我們便直入主題如何?」
秦雲卿點點頭:「我已經遣了小廝去宮中遞了牌子,想必很快就會有回話的。不知石掌櫃可曾把衣服帶來了?」
石磊笑著把放在一邊的盒子拿了起來,打開放在桌子上:「姑娘請看,就是這件。」
春花和林嬤嬤兩人一起幫著石磊把衣服從盒子中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在秦雲卿面前展開。
這是一件降紅色對襟宮裝常服,上面以紫金絲繡著精緻的百蝶穿花圖案,蝴蝶和牡丹花用的就是胡家雙面繡陣法,細密的基本看不出針腳,圖案栩栩如生,大朵的牡丹和翩翩飛舞的彩蝶,就像是要從衣服上飛出來一般,雖不能說得了胡家繡法的精髓,但卻也是上品中的上品了!在京城中,也算是罕見了。
秦雲卿點點頭:「看來彩葉並沒有偷懶,已經把胡家繡法學了個六七成,支撐住繡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石磊笑著接口:「這個彩葉姑娘十分不錯,為人誠懇,又肯教人,在繡娘中,隱隱倒像是一個領頭的,最難得的是,這個彩葉對姑娘最是忠心,絲毫沒有因為繡法高明而自傲,看不起別人。」
秦雲卿聽著石磊的話,隱隱的覺得有些怪異,抬頭起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紅暈,頓時心中一動,笑道:「不知石掌櫃可曾有家室?」
石磊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秦雲卿,卻見她只是柔柔的笑著,並看不出什麼來,頓了頓笑道:「像我這種居無定所的,吃了今天的不知明天在哪裡的人,怎麼會有福氣娶妻生子呢?」
這就是說這個石磊並沒有家室了!若是如此,真的能和彩葉成就好事,也算是一門好姻緣了!只是這個石磊是聖上的人,他的婚事……,必然還要有聖上首肯才行,而彩葉的身份……,秦雲卿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此事看來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這時候就小丫鬟進來稟報說,進宮的令牌已經來了,請姑娘快些進宮去,太后娘娘一聽說姑娘回來了,正在宮中等著呢!
秦雲卿聽了,哪裡還敢耽擱,立刻帶了林嬤嬤出府,上了馬車,朝著宮中急急的去了。
石磊也離開了秦雲卿的院子,卻沒有立刻離開秦府,而是去了秦正明的書房,不知何時起,石磊已經秦正明關係十分熟絡了。
秦雲卿進了宮,便直奔太后的慈寧宮而去,在路上卻遇見了王公公,王公公一見秦雲卿,忙小跑著迎了上來,給秦雲卿打了千請安:「姑娘安。」
秦雲卿連忙扶起了王公公,笑道:「公公真是折煞我了,我哪裡敢受公公這個禮。」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荷包塞到了王公公的手裡。
王公公用手一摸荷包,頓時笑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了:「姑娘,淑妃娘娘正在漱玉宮等著姑娘,和姑娘一起去慈寧宮。」王公公說著,頓了頓,笑道,「還有國公夫人也在漱玉宮等著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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