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沒有想到秦雲卿竟然會這麼說,抬頭看了秦雲卿一眼,卻見她臉上帶著隱隱的譏嘲,心便無端的「突」的跳了一下,這樣的秦雲卿,卻是她第一次看見。舒嬲鴀溜
「姑娘說的是。」春竹心中不安,再想想秦雲卿說的話,卻也是十分的實在,就算是給了二少奶奶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就害了姑娘,便閉嘴不說了,跟在秦雲卿的身後進來屋子,給秦雲卿拿了一條月白色的百褶如意月裙,配一件銀白的菊紋半袖,重新挽了髮髻,插了一枚瑩白的玉簪,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素淨。
「姑娘,奴婢這就去找春花姐姐。」秦雲卿出門,基本不是林嬤嬤陪著,就是春花陪著的,因此春竹見林嬤嬤和春花不在,便回了秦雲卿要去找春花,陪秦雲卿去白氏的院子。
「不必了,就由你陪著我過去吧。」秦雲卿笑著喊住了春竹,轉身出了屋子。
兩個庶子住的院子在國公府的西邊,算不得很好,但也不能算是很差,好歹兩個庶子也算是有些出息,再加上有錢謙益在,錢夫人雖然對這兩房人恨得徹骨,但是明面上,卻是顯得十分公正,與別的勳貴人家相比,國公府的庶子,至少沒有被養歪的。
白氏正等在垂花門外,一看秦雲卿來了,便笑著迎了出來:「二妹妹可算是來了,這外面熱,我們進屋裡說話。」扭頭看了春竹一眼,笑道,「你跟著熟識的姐妹們去說說話,你家姑娘就交給我了。」
春竹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秦雲卿。
白氏笑著罵道:「瞧你這個蹄子,難不成我是老虎,吃了你家姑娘不成?瞧著這小心翼翼的樣子,還不快滾了去!」
「春竹,你去找姐妹們說說話,我在二嫂這裡,沒事的。」秦雲卿看著春竹走了,這才笑著給白氏請了安:「二嫂安,不知二嫂喚雲卿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瞧二妹妹說的,我就是想找二妹妹說說話而已,我們姑嫂兩個,還沒有好生坐一處說話,倒顯得有些生份不是?」白氏笑著順勢牽了秦雲卿的手,向著屋裡走去。
白氏的手,帶著微微的涼意,秦雲卿被白氏一拉,心無端的就抽了一下,感覺渾身不舒坦,輕輕的掙了一下,白氏卻抓的很緊,恍如不知道秦雲卿的掙扎一般,言笑晏晏的向前走去。
大家並沒有撕破了臉皮,秦雲卿倒也不好過分掙扎,只是心頭的這個不適,卻怎麼也揮散不去,膩味的狠。
白氏的主屋不大,中間是一個客堂,兩邊是東西耳房,臥室就在客堂的後面,用一道三扇開的大山水屏風分割開去,倒也顯得有些別緻。
兩輩子來,秦雲卿還是第一次來白氏的屋子,一進屋就感到一陣涼氣迎面而來,秦雲卿掃了一眼四周,卻見客堂的右側放著一個冰觳,一絲絲涼氣正從四周的細孔中冒出來,一縷縷的,一個小丫鬟正朝著冰觳慢慢的扇著,涼氣發散開來,整個客堂十分的涼爽。
客堂的正中放著一張羅漢榻,上面放著竹冪編製的涼毯,白氏拉著秦雲卿在榻上坐了,一邊吩咐小丫頭去取湃在井水的瓜果來,一邊笑著對秦雲卿解釋道:「二妹妹莫見笑,二嫂子的屋裡簡陋,二妹妹將就坐著,我們說說話。」
「二嫂客氣了。」白氏的屋子雖然擺設不多,但是多寶格上還是有一些精品的,在看看白氏的行事做派,看來這個白氏還是有些好東西在的,只是善於藏拙而已,「二嫂這裡十分的舒適,倒是讓我不想回去了。」
「既然二妹妹喜歡,就住在這裡也是無妨的,反正你二哥哥不在,我們姑嫂兩個也正好說說話。」白氏笑著接口。
秦雲卿也知道白氏只是嘴上客氣一番,遂也不當真,開門見山的就問了白氏:「不知二嫂喚了雲卿過來,有什麼吩咐?」
白氏卻沒有應口,看著丫頭取了水果進來,便起身,親自動手,取了一個香瓜來,用銀刀切了,遞給秦雲卿:「瞧二妹妹說的,便是無事,就不能邀了二妹妹過來說話麼?」
秦雲卿實在是沒有心情陪著白氏演這一套姑嫂情深的戲碼,但卻也是心中好奇,白氏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伸手接過了白氏遞過來的香瓜,耐著性子,等白氏開口說正事。
「這香瓜是我娘家弟弟從江南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我想著二妹妹從小在江南長大,因此這才請了二妹妹過來嘗嘗。」白氏說著,自己咬了一口,「這味道倒是香甜,只是我這個久居京城的人,卻是有些不喜歡這甜味。」
「我倒是喜歡這口味,當初住在江南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娘總是要去買了來,切給我吃的……」秦雲卿咬了一口,笑著道,「嘗著這個,倒是讓我想起在江南的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了,娘兒兩個相依為命,日子雖然過的簡樸,但卻是最舒心的。」
白氏聽了,似乎有些心有同感,歎了一口氣:「有時候,看著鐘鳴鼎食,倒不如布衣粗食,至少日子不用過的這麼鬧心。」
秦雲卿低著頭,專心的吃瓜,沒有接白氏的這個話,心想著白氏迂迴了這麼久,這下子白氏應該說到今日的主題了。
果然,白氏見秦雲卿只是淡淡的笑著不說話,話鋒一轉,便說道了別處:「我瞧著妹妹,總是感覺十分的熟悉,倒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的一般。」白氏說的,扭頭,淺笑著看著秦雲卿。
秦雲卿依舊低著頭,咬了一口香瓜,笑道:「這味道真的十分的熟悉,誒,我自從進京之後,就很少想起江南了,想不到二嫂的一塊瓜,竟然有勾起了我的念想,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江南,或許只能在夢中在回去了。」
白氏沒有想到秦雲卿竟然不接話,而是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臉上的神色便有些僵硬起來:「這又有何難,以後二妹妹找一個江南的夫婿嫁了,豈不是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