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話,頓時讓秦雲卿感到渾身發冷,彷彿這殿內的氣溫瞬間凝結起來,就如冰窖一般。舒嘜鎷灞癹
皇后感覺到了秦雲卿的緊張,頓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和煦,就如初春的風一般,迎面而來,吹到秦雲卿的臉上,秦雲卿卻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好孩子,不必緊張,本宮既然管了你的閒事,自然不會出爾反爾的,你不用擔心……」皇后說著,斜著眼看了一眼錢淑妃,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你不用擔心你姐姐的,她若是看見你有好的去處,自然是開心還來不及的~」皇后說著,扭頭看了錢淑妃一眼,笑道,「淑妃妹妹,不知本宮說的可對?」
錢淑妃雖然被皇后擠兌的幾乎沒有退路,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抬起頭看了一眼秦雲卿,臉上的笑容十分的舒緩:「皇后姐姐說的極對!自家妹妹若是能有一個好的前程,我這個當姐姐自然連做夢都會笑醒的!」
錢淑妃的話,讓秦雲卿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不由得佩服錢淑妃的涵養和心機,任誰被人這樣的擠兌,都會喜怒形於色,導致行為失態的,誰知錢淑妃看上去竟然沒有絲毫的異樣,看來自己應該多像錢淑妃學學才是。
皇后見錢淑妃裝傻,一股怒氣頓時從心底升了起來,瞪了錢淑妃一眼,拉了秦雲卿就向著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秦雲卿低著頭,臉上帶著微微的惶恐,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麼。
皇后娘娘拉著秦雲卿的手,一路上低聲問著秦雲卿一些事情,秦雲卿大多數都是無聲的笑笑,偶然答上兩三句,倒也顯得兩人十分的融洽。
錢淑妃看著秦雲卿的模樣,臉上的笑容頓時爬上了眉梢,那張臉看上去,頓時又生動了很多,這個秦雲卿……,好好調教一下,或許還能成為自己的助力!剛才皇后的話,確實給了她提示。
一路上,一行人雖然心思各異,但是看上去倒也是其樂融融,有說有笑的。
很快,就到了慈寧宮的門口,皇后並沒有放開秦雲卿手,拉著秦雲卿就朝著慈寧宮的主殿走去。
秦雲卿輕輕的掙了一下,不但沒有掙脫,反而被皇后娘娘抓的更緊了。
前世裡,秦雲卿雖然來過幾次皇宮,可是這個慈寧宮卻不曾來過,她一個宮妃的外戚,太后娘娘自然沒有召見她的理由,只是此次……,太后娘娘卻無緣無故的召見了她,不知是為了什麼。秦雲卿心中有些不安。
走在慈寧宮的甬道上,秦雲卿偷偷的四下裡看了一下,卻見慈寧宮中不似別的宮中,繁花似錦,目光所到之處,竟然只看見了幾株花木,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有好些還是珍品……
「是不是很奇怪這麼為什麼不種花?」走在一邊的皇后似乎察覺到了秦雲卿的驚訝,笑著開口問道。
秦雲卿很老實的點了點頭:「是,民女很是奇怪,難道說太后娘娘不喜歡花草?」
皇后娘娘扭頭看了一眼錢淑妃笑道:「母后向來不喜歡那些個花花草草的,因此自從她老人家來了慈寧宮,便不許慈寧宮中到處種花草。」皇后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雲卿的裝扮,點點頭,「你今日這身打扮就不錯,簡單而又典雅,母后最是喜歡這種裝束了。」
秦雲卿害羞的低了頭,有些羞澀的笑笑:「民女什麼都不懂,多虧了淑妃娘娘。」
皇后笑道:「本宮最是喜歡打扮的,你以後若是有什麼地方不懂的,儘管來鳳儀宮找本宮,本宮替你裝扮。」一邊說著,一邊挑釁的看了錢淑妃一眼,卻見錢淑妃低著頭,根本就沒有看她,頓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鬱悶,就如狠狠的一拳打出去,結果卻打在棉花上,那種有勁使不上的感覺,不舒服到了極點。
「皇后姐姐,到了。」正在皇后萬分鬱悶的時候,一直閉著嘴不吭聲的錢淑妃開口了。
皇后抬頭一看,頓時朝著秦雲卿笑了笑:「「前面就是母后住的正殿了。」
秦雲卿聞言抬頭,見甬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圓拱門,一個手持拂塵的小太監站在門口,一見皇后娘娘,連忙笑著跑了上來,給皇后娘娘請了一個安,這才彎著腰,小聲道:「太后娘娘正在念叨呢,這不皇后娘娘就駕臨了,可不是巧了。」
皇后娘娘瞪了小太監一眼:「還不快去稟報母后,就說秦姑娘來了。」
小太監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邊的秦雲卿,忙笑著應了,轉身跑了。
「聖上最重孝道,凡是母后身邊的,不要說是伺候母后的宮人和內監,即便是阿貓阿狗的,都是比尋常人家高貴許多,聖上和本宮也全都禮讓三分的。」皇后娘娘笑著說道,彷彿是解釋剛才的事情。
秦雲卿抬起頭,看著皇后,態度十分的誠懇:「聖上乃是明主,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最是寬容待人,所以太后宮中的奴才們,才能藉著太后娘娘的恩德,在聖上和皇后面前,有特別的體面,這全都賴著聖上和皇后娘娘的賢明,民女深感於心。」秦雲卿輕聲的說著,卻把狠狠的把皇后捧了一下。
「瞧瞧你這張小嘴,倒是怎麼生的,竟然如此的會說話,說的本宮渾身舒坦。」皇后娘娘哈哈笑著,拉著秦雲卿手,向著正殿走去。
錢淑妃跟在兩人的身後,聽著秦雲卿的話,嘴角一勾,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自己的這個庶妹,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主子娘娘。」秋實被錢淑妃的神情嚇了一跳,伸手輕輕的拉了拉錢淑妃的衣袖,錢淑妃愣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秋實,卻見她朝著自己伸手指了指前面,錢淑妃順著秋實的手指望去,卻見秦雲卿和皇后正有說有笑,看起來,聊的十分的開心,「這秦姑娘……」
錢淑妃笑道:「不必放在心上,皇后只不過想要噁心我一下而已,我又豈是那種經不起激的!否則早就被人吞的連骨渣都不剩了,怎麼還可能撫養著五皇子在宮中生活的如魚得水~」
秋實這才放下心來,退了一步,跟在錢淑妃的身後。
錢淑妃看著前面兩人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這才重新露出了笑臉,這一次的錢淑妃看上去越發的雍容典雅。
慈寧宮的主殿十分的寬闊,正中放著一張紫檀有束腰帶托泥鑲織錦軟榻,上面鋪著一層猩紅毯子和狐狸的皮毛,太后正歪倚在軟榻上,身上穿著如意雲紋衫,上面繡著連綿不斷的壽字,下面穿著暗花細絲褶緞裙,頭髮雖然有些花白,卻疏離的一絲不苟,雙腳平放在前面的矮几上,閉著眼,靠在後面的引枕上,一左一右兩名宮女蹲在地上給她捶腳。
「兒臣請母后安。」
「臣妾請太后安。」
皇后和錢淑妃蹲下去,給太后行了一個福禮,太后擺了擺手,讓兩人站起來。
皇后和錢淑妃便站起來,皇后笑著上前幾步,站在了太后的身邊,錢淑妃卻退到了一邊站著。
「坐吧。」太后微微的睜開了眼睛,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在錢淑妃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兒,這才又把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
皇后朝著太后露出一個親密的笑容,微微的福了福身,這才在太后身邊的紫檀有束腰五足嵌玉圓凳上坐了,而淑妃就坐在了放在兩邊的黃梨木圓椅上。
秦雲卿自從一進慈寧宮的主殿,便跪在了慈寧宮的水磨石板上,水磨石板擦洗的乾乾淨淨,光亮的如鏡子一般,可以照出人影。
見皇后和錢淑妃都已經落座了,這才恭恭敬敬的朝著太后磕了一個頭:「民女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吧。」上面傳來淡淡的,有些蒼老的聲音。
「謝太后娘娘。」秦雲卿又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低著頭,垂手站在一邊。
「聽皇上說,你是錢淑妃的妹妹?」太后聲音有些虛浮,淡淡的看著秦雲卿,臉上的神情說不出喜怒,「聽說,你還會一些醫術?」
「是。」秦雲卿低頭,恭敬的應了。
「我聽皇上說竟然有你這麼一個能幹的人兒,一時好奇,就讓淑妃帶你來給我瞧瞧,想不到你竟然和皇后一起來了。」太后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是這話,卻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秦雲卿低著頭跪在地上,太后的這話,她卻是怎麼也不敢接的,若是接的不好,一個結交宮妃的罪名,可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
「母后,兒臣在來慈寧宮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秦姑娘,一路聊著走來,頓時感覺一見如故。」皇后娘娘聽了,在一邊笑著開口,「怪不得錢國公要收了秦姑娘當義女。」
「竟然能入了你的眼?」太后娘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剛才皇上在我這裡,也誇這個姑娘來著,我倒要好生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兒,竟然能讓你們兩個交口稱讚的。」
皇后娘娘急忙上前,拉了秦雲卿的手上前,走到太后的跟前:「母后,你瞧瞧,這眉,這眼,這腰身,和淑妃活脫脫的就跟親生姐妹一般,怪不得聖上會對秦姑娘青眼有加。」皇后說著,還不忘狠狠的刺錢淑妃一下,「母后,你瞧瞧,是不是這樣?」
被皇后提點到了錢淑妃急忙站了起來,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靜靜的站在一邊。
太后看了一眼臉帶微笑,靜靜站在一邊的錢淑妃,又看看秦雲卿,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笑道:「你不說,我倒是沒有發現,如今被你這麼一說,這兩人倒是真的很像。」
錢淑妃的眸中倏的閃過一絲恨意,又恢復了一邊的柔和,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臣妾有罪。」
太后愣了一下,詫異的看了錢淑妃一眼:「瞧你說的,好端端的娘兒們說話,怎麼一下就出來一句你有罪?你到底有什麼罪,說來我聽聽。」
皇后娘娘笑道:「母后,淑妃妹妹定然想起了那件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哦?什麼事情?」太后娘娘的興致猛地被皇后提了起來,笑道:「難不成你知道?說來聽聽。」
皇后放開了秦雲卿,挨著太后娘娘,在身邊站了:「母后,兒臣也只是道聽途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皇后的聲音頓了頓,扭頭瞅了錢淑妃一眼,見她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霎時心情越發的舒暢起來。
「皇后,到底是什麼事情?瞧你這一臉神秘的模樣,難不成其中有什麼蹊蹺不成?」太后的好奇心被皇后吊了起來,原本倚在軟榻的身子,也直了起來。
皇后一見太后來了興趣,頓時微微的有些興奮起來:「母后,兒臣聽說這個秦姑娘原本應該是錢國公的妾室,過了一個晚上,不知怎麼的,竟然就變成了錢國公的義女……」
皇后的話,就如炸雷在秦雲卿的頭頂炸開,震得秦雲卿一時間蒙住了。抬頭看了一眼,兀自笑的一臉和氣的皇后,秦雲卿的心底卻「颼颼」的直冒冷氣,整個人就如陷入冰窖一般,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還拉著自己手,與自己言笑晏晏的人,這還沒有轉身,就猛地捅了自己一刀。
「秦姑娘,本宮也是聽人當笑話說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秦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本宮……這事真的讓人不敢相信……」皇后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秦雲卿,眸光中全都是冷意,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比剛才還要柔和。
秦雲卿這才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狠毒!自己兩輩子為人,卻替人家拎鞋還不配!
錢淑妃見秦雲卿蒼白了臉,呆愣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急忙跪爬了幾步,來到正殿的中間,朝著太后娘娘磕了一個頭:「回稟太后,皇后娘娘所聽說的笑話,全都是真的!」
錢淑妃十分的光棍,一點點辯解也沒有,就把事情承認了下來:「只是這種小事,皇后娘娘竟然也能在深宮之中聽說,想來皇后娘娘對臣妾的娘家,可是萬分的關心。」錢淑妃抬起頭,看著皇后娘娘,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臣妾這裡就多謝皇后娘娘了。」說著,錢淑妃彎腰給皇后娘娘磕了一個頭。
秦雲卿此刻對錢淑妃頓時佩服到了骨子裡,短短幾句話,就把立場翻轉了過來,太后看向皇后的眼光頓時有些責怪起來。
秦雲卿歎了一口氣,這才明白剛才在漱玉宮中,錢淑妃為什麼要說這麼一番話了,自從身份揭露之後,她與錢府已經變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論她認還不是不認自己是錢謙益的女兒,只要這京城中的人認了,她就已經變成了錢府的人,只要有錢府出事,自己便怎麼也逃不的!
秦雲卿雙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朝著太后娘娘磕了一個頭,臉上顯出一抹倔強來:「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剛才所說的一切,全是真的。」說完,秦雲卿挺直了脊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悲憤之情,整個人跪在大殿中,竟然顯出了一絲淒涼來。
太后娘娘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憐見的。」說著轉頭吩咐站在一邊的宮女,「去搬一個錦杌來,讓秦姑娘坐著說話。」
「是。」宮女應了一聲,轉身去偏殿,搬了一個錦杌過來,扶著秦雲卿起身,讓她在錦杌上坐了。
秦雲卿再一次抬頭的時候,早已經是淚流滿面。」怪可憐見的,先把眼淚擦了。」太后娘娘看著不住流淚的秦雲卿,眼角也有些微微的發澀,聲音便帶上了一絲同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若是真的受了委屈,我替你做主。」
秦雲卿伸手擦了一下眼淚,使勁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平靜了許多,這才站了起來,走到錢淑妃的身邊,雙膝一屈,跪在了錢淑妃的身邊,眼眸中噙著淚水,低垂著頭,輕輕的抽泣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或許傷感會傳染,太后的情緒也頓時低落起來,看了秦雲卿一眼,又扭頭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你也坐著吧,立在一邊,怪累的慌的。」
皇后娘娘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笑著:「母后,看來是兒臣多事了。誒,也是深宮寂寞,難得聽見這麼一件事,所以忍不住就多問了幾句。兒臣不像淑妃妹妹,每日裡……消息靈通的……」皇后娘娘的話在這裡停頓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后,見太后的臉色沉了沉,便住嘴不說了。
錢淑妃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一臉的無辜,可是心中卻已經把皇后娘娘的祖宗十八代都挨個兒問候遍了,今兒個,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在太后面前,給自己下絆子,步步緊逼,想要把自己陷於死地,她怎麼可以讓她如願?!
錢淑妃不等太后娘娘開口,轉頭看了秦雲卿一眼,這抬起頭,看著太后娘娘,眼眶一紅,聲音便有些哽咽:「皇后娘娘說的極是。臣妾怎麼能和皇后娘娘相提並論。皇后娘娘家中父親兄弟都是國之棟樑,個個都是朝廷的重臣,聖上的左膀右臂,缺之不可。皇后娘娘自然十分的舒心,可是臣妾……」
錢淑妃掏出手巾,掖了掖眼角的淚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重新開口:「臣妾的父親……,德行有虧,臣妾的兄弟年紀輕輕的就喪了妻室……,卻不肯再娶妻室,前兒個臣妾的母親就進宮跟臣妾哭訴了一番……,臣妾的娘家,一團亂麻一般……。」
錢淑妃說著使勁的蹙了蹙眉心:「臣妾煩心這些事情都不來及,哪裡還有時間去操心別人家的事情。而臣妾的這個妹妹……」
錢淑妃說著,轉身又看了秦雲卿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也是個不能讓人省心的,一直記恨著父親,不肯……原諒父親,認祖歸宗,剛才臣妾正在宮裡勸她……,雖然父親此事做的不對,但是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做女兒的自然要體諒父母才行……」
秦雲卿靜靜的跪在一邊,時不時的伸手擦擦眼淚,做出一個十分委屈萬分悲傷的模樣,可是心中卻已經對錢淑妃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每次皇后出招,錢淑妃都能四兩撥千斤的回轉過去,然後讓皇后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算是人才。
可是這樣難纏的錢淑妃,當以後自己與她對上的時候,豈不是也……萬分的難纏,看來自己真的要小心這個錢淑妃才是!
正當秦雲卿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見皇后娘娘在喊自己,猛地抬頭,卻看見皇后娘娘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秦姑娘,錢國公可是怎麼認出你是他女兒的?你那一晚……」
秦雲卿一聽頓時怒了,這皇后娘娘竟然心思齷蹉到這個地步!
「回太后娘娘。」秦雲卿朝著太后娘娘磕了一個頭,伸手把掛在脖子上的玉玨拿了出來:「這塊玉玨是當初錢國公給我娘親的信物,娘親臨終之前,把這塊玉玨交給了民女,民女就一直隨身帶著。那一日,國公爺看見了民女的這塊玉玨,當即就認了出來,然後就說要收民女為義女。當時睿親王的世子獨孤擎也在場,太后娘娘可以去問睿親王世子。」秦雲卿說著,朝著太后娘娘磕了一個頭,「民女不敢欺瞞太后娘娘。」
「阿擎?阿擎怎麼會在國公府?」皇后娘娘愣了一下,跟她說起此事的人,並沒有提起獨孤擎,因此猛然間聽見秦雲卿說起,便忍不住詫異起來。
「皇后娘娘,睿親王世子爺與家兄相交甚好,因此當時在場,也不為過。」錢淑妃看著皇后有些驚慌失措的臉,頓時又狠狠的踩了皇后一腳。
「依著阿擎的性子,倒是真的有可能的。只要哪裡有熱鬧可以瞧,他必定會前去的。」太后娘娘說著,聲音有些黯然,「這不,才剛過來跟我說,北地盛產一種雪狐,據說是通體雪白,十分的好看,還說明年就是我七十華壽,他要用這種雪狐皮給我做一件衣服,也不顧我反對,就往北地去了,誒,這個性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定下來。」
說起自己的孫子,太后的語氣裡雖然帶著責怪,但是語氣當中卻全都是疼愛。
「阿擎去了北地?」皇后娘娘詫異的開口,「兒臣聽說聖上年內就要對北地用兵,到時候兵荒馬亂的,阿擎豈不是……」
「你,你說什麼?」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就拽住了皇后娘娘的手,聲音裡竟然帶著一點驚惶。
皇后被太后死死的抓住手腕,頓時吃痛,卻又不敢呼痛,使勁的呼著氣,聲音便有些斷斷續續:「兒臣也是聽兒臣的弟弟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來人!」太后娘娘倏的放開了皇后,大聲喊道。
「太后娘娘。」伺候在一邊的小太監急忙上前。
「去,去把皇上找來!」太后娘娘使勁的拍著榻沿,發出「咚咚」的敲擊聲,顯然太后娘娘心中已經驚惶到了極點,憤怒到了極點。
皇后看著眼前的情形,頓時有些傻眼,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錢淑妃卻輕輕的噓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秦雲卿一眼,朝著她暗暗的點點頭。
秦雲卿卻似乎沒有看見一般,垂頭跪在一邊,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神情來。
小太監見狀連忙轉身向著外面跑去。
太后的臉卻漸漸的蒼白起來,突然伸手摀住了胸口,使勁的喘著氣,臉色開始有些發青。
「母后!」皇后娘娘嚇得驚叫出聲,連忙扶住了太后,「母后,你怎麼了?」
「我,我……」太后捂著胸口,努力的抬頭看著皇后,聲音低啞,沒有一點精神。
秦雲卿倏的抬頭,看了一眼太后,猛地站了起來,「皇后娘娘,能不能讓民女看看?」
「你……」皇后扶著太后,一臉驚疑的看著秦雲卿。
「我妹妹懂醫術。」錢淑妃猛然意識到此刻可是好機會,急忙從地上起來,「不如就讓我妹妹看看。」
「太醫!快去找太醫!」皇后娘娘看了錢淑妃一眼,扭頭大聲的吩咐宮女。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是急性心梗,若不立即施救,延誤了時機,到時候……」秦雲卿冷冷的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娘娘就後悔莫及了。」
「你……」皇后娘娘狠狠的瞪了秦雲卿一眼,「再危言聳聽,本宮就治了你!本宮倒要看看,到時候誰能救你!」
錢淑妃一改剛進殿時的柔弱模樣,上前一步站在皇后娘娘的面前:「皇后娘娘,若是太后娘娘因為你的固執,而延誤了救治的最好時機,這個責任,你可擔負得起?」
「我……」皇后娘娘頓時語塞。
「讓,讓她……」太后娘娘的嘴唇已經發紫,伸出一隻手指指著秦雲卿,說話已經十分的困難。
「母后讓你走!」皇后娘娘一聽太后的話,精神頓時一震,倏的提高了聲音。
「皇后娘娘請你讓一下。」秦雲卿伸手抓住了皇后的手腕,用力一拉,一直養尊處優的皇后,哪裡是秦雲卿的對手,頓時被秦雲卿拉的一個趔趄。
「你,你敢目無尊卑?」皇后娘娘站住了身子,倏的轉身怒視著秦雲卿,「來人,把她給我……」
「皇后,朕倒是一直不知,皇后竟然如此的威風?」突然殿外傳來孝宗帝冰冷的聲音,皇后的聲音就如突然斷裂的琴弦一般,發出一個破音之後,便戛然而止了。
「皇上安。」錢淑妃連忙給孝宗帝請安,孝宗帝朝著錢淑妃擺擺手,示意她起身,幾步走到秦雲卿的身邊,卻見她一臉的沉凝,心猛地就提了起來:「母后,她怎麼樣?」
秦雲卿沒有說著,只是伸手按住了太后娘娘的人中,另一隻手按住了太后的脈息,沉吟了一會兒,這才站起來,翻看了一下太后的眼睛,「拿金針來。」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動作。
「沒有聽見姑娘的話嗎?」孝宗帝猛地轉身,掃了一眼殿內的眾人。
宮女太監嚇得一哆嗦,急忙轉身出去,找金針了。
太后娘娘急促的喘著氣,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唇瓣已經變的黑紫起來,四肢不住的抖動著,臉色已經呈現出灰敗來。
「母后~」孝宗帝眼眶一紅,忍不住叫了一聲。
「噓~」秦雲卿扭頭,朝著孝宗帝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雙手在不閒著,在太后頭部的穴位上,不住的按揉著。
「聖上,金針來了。」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進來,雙手捧著金針,遞給孝宗帝。
孝宗帝接過來看了一眼,便遞給了秦雲卿。
秦雲卿點點頭,「點燈。」
小太監愣了一下,急忙把轉身點了一盞燈過來,秦雲卿挑了一枚極細長的金針出來,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這才朝著太后的頭上的陽白穴上插了下去,輕輕的揉搓了一會兒,這才拿起第二根金針,插在了太后胸口的氣戶穴上,一連照樣子連插了六七枚金針,秦雲卿才停下了手,又細細的翻看了一下太后的眼睛,這才又把每一枚金針輕輕的揉搓了一遍。
太后原本黑紫的唇瓣,慢慢的泛出紅色來,臉色也漸漸的回轉過來,秦雲卿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動手把太后身上的金針拔了下來,齊整的放進針袋裡,交給小太監。
「秦姑娘,母后她……」孝宗帝看了看,一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