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擎抱著蘭妃,頓時心中猶豫起來,扭頭看看王郎中,卻見他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掃了一眼秦雲卿,卻見她正盯著大鍋看,臉色有些發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因為王郎中已經把話說的清清楚楚。舒嘜鎷灞癹
獨孤擎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抱著蘭妃到了大鍋邊,手一伸,剛把蘭妃遞到鍋邊,一股熱氣朝著獨孤擎撲面而來,獨孤擎只覺得臉上一燙,嚇得腳下一動,便躲到了一邊,手中緊緊的抱著蘭妃,卻怎麼也松不了手,把蘭妃送進大鍋裡。
「你若是再抱著她,等我放在鍋裡的過期了,她便再也沒得救了!那藥,我就只有一份!」王郎中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帶著一種冷酷的漠然,「你以為戎狄的毒,是這麼好解的?我的藥,就這麼好煉的?」
獨孤擎被王郎中的話,嚇得一激靈,心一橫,雙手一伸,就把蘭妃送進了鍋裡,只聽見就聽見「噗通」一聲響,從鍋裡濺起一些水花來,蘭妃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就沉了下來,很快就被水汽湮沒了。
白色的水汽,在院子裡,不住的繚繞著,濃重的,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清香,讓人心,有一種說不出顫意。
秦雲卿豎起耳朵聽著大鍋裡的動靜,卻什麼都沒有聽見,頓時心中湧起一股不忍,這蘭妃怕是……凶多吉少了!
「師父,蘭妃她,她會不會,被,燒熟了?」秦雲卿一臉憂心的看著還在使勁升騰的水霧,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一臉平靜的看著大鍋的王郎中,忍不住擔心的開口。
一見秦雲卿開口相詢,獨孤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朝著秦雲卿的方向靠了過來,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關切,眼眸中閃過一絲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擔憂。
秦雲卿看著獨孤擎的模樣,心中那一抹怪異的感覺,再一次升了起來,她總覺得獨孤擎和這個蘭妃的關係,似乎並不如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那麼她們之間……
秦雲卿的目光在獨孤擎和大鍋之間梭巡了一會兒,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會有什麼聯繫。
一直沉默的王郎中突然動了一下,恍如剛剛才聽見秦雲卿的話一般,突兀的說了一句:「你以為北部戎狄的毒是這麼好解的?」
秦雲卿看了一眼已經被熱氣籠罩,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大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算是解毒,也沒有這種把人煮熟的解法。等毒解了,人卻……」
「你知道什麼?」王郎中聽秦雲卿這麼說,卻也不十分生氣,回頭瞪了秦雲卿一眼,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來,從裡面倒了一顆瑩白的藥丸出來,扔進了大鍋裡,細細的盯著大鍋許久,這才繼續開口:「在戎狄的最北部,有一個終年積雪的地方,那裡有一座雪山,雪山上有一種銀狐,由於終年生活在雪山上,它最見不得陽光,而它的身體卻又極寒……」
「蘭妃就是中了這銀狐的毒?」獨孤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這雪山上是不是住著戎狄的聖女?」
王郎中點點頭:「孺子可教!蘭妃中的就是這銀狐的毒,應該是有人在蘭妃的吃食中加入了這種銀狐的唾液,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時間一長,整個人就會變得神思恍惚,在外面卻什麼也看不出來,與常人無異。這時候只要有人在她的耳邊,不住的說些什麼,時間一長,中毒的人就會覺得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然後……」
「然後按照那人所說的去做?」獨孤擎猛地挑眉,彷彿想通了其中的幾個關鍵之處,臉上的神色,頓時開朗起來。
王郎中點點頭,看著獨孤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這個蘭妃看樣子中這種毒已經很久了……」
「先生可看得出蘭妃中毒多久了?」獨孤擎的眸光一閃。
「應該有半年左右。」王郎中頓了頓,「中了這種毒的人,剛開始的時候看不出什麼來,若是繼續下毒,也只是神思恍惚,到了最後,只有自盡一條路了!」
秦雲卿的臉色白了白,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死,那錢夫人……
「師父,你可知有一種毒,人中了之後,會安詳如生,屍骨不腐?」突然的,秦雲卿開口問道。
獨孤擎的眉心猛地一跳,看向秦雲卿的目光中,探究更勝,她真的只是一個庶女?而且還是養在外室的庶女?!
王郎中怪異的瞪了秦雲卿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說,你,你想……」王郎中突然說不下去了。
「你師父,你,你知道這種毒?」秦雲卿的聲音猛地就緊繃起來,神色中頓時有些急切。
獨孤擎疑狐的看了秦雲卿一眼,她問這個幹什麼?死後安詳如生,屍身不腐……。獨孤擎的心中猛地一動,這,不就是再說錢致遠那個死去的妻子?!她打聽這個幹什麼?瞧著她的神色,根本就不似隨便問問,難道說,她真的和錢致遠死去的那個妻子,有什麼關聯?!
王郎中看了秦雲卿一眼,突然變了臉色:「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怎麼可能會有屍身不腐這種事情?!我只是郎中,不是神仙!休要胡言亂語!」
王郎中的模樣,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秦雲卿看著王郎中,心中頓時明白,他知道這種毒,但是他卻不肯說……
秦雲卿上前一步,正要繼續開口,卻聽見王郎中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說戎狄的雪山聖女就最愛養銀狐,還收集了銀狐的唾液,……」
「難道此事竟然是戎狄聖女的手筆?」獨孤擎的劍眉猛地蹙了起來,「先生覺得……」
王郎中卻似乎沒有聽見獨孤擎的話,自顧自的往下說:「這銀狐最是怕光,而中了這種毒的人,若是一旦停食毒,人便會變得卻會怕光,狀若瘋狂,然後做出一些異於常人的事情來。」
王郎中的話,讓獨孤擎悚然一驚,蘭妃就是在上元節做出刺帝的事情之後,被孝宗帝軟禁,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豈不就是王郎中描述的情形!這是不是說明……
「師父,我,我好像聽見蘭妃在,在……」秦雲卿突然驚叫出聲,打斷了獨孤擎的深思,驀地抬頭,卻看見秦雲卿伸手指著指著大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蘭妃,在,在喊救命!」
獨孤擎被秦雲卿的話嚇到,身形一動,便飄到了大鍋的旁邊,凝神靜氣,仔細一聽,果然聽見隱隱的呼救聲,從大鍋內傳來,頓時又驚又喜。
驚得是,鍋裡的水,這麼熱,這蘭妃非但無事,竟然似乎,似乎還比原來好上了許多!獨孤擎看向王郎中的眼睛,頓時又崇敬了三分。
王郎中卻似乎沒有看見獨孤擎一般,走過去,湊在大鍋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把她撈出來。」
「我?」獨孤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又指了指那口大鍋:「去撈?」獨孤擎心中有些懼意。
王郎中翻了翻眼睛:「你說呢?難道你讓雲卿,一個女人去幹?難道你讓我,一個老人家去幹?」
獨孤擎的臉頓時黑了黑:「自然是我去幹!」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了鍋邊,伸手去撈,可是蒸騰的熱氣,噴在臉上,還是疼得有些刺骨,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步。
「誒!」王郎中看著獨孤擎有些狼狽的模樣,不由得搖搖頭,「看著倒是挺聰明的,卻原來也是一個空殼子!你就不會先把柴火撤了?」
被王郎中一提醒,獨孤擎這才明白過來,急忙蹲下去,把架在大鍋下的柴火全都抽了出來,柴火一撤,頓時熱氣消散了很多,獨孤擎靠近大鍋,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入鍋中,猛地愣住了。
這鍋裡的水,竟然是溫的!
獨孤擎不敢相信扭頭看了一眼王郎中,卻見他正瞪著自己一臉的怒容:「快把她撈出來,否則煮熟了,美人兒就變成白切豬了!」
王郎中的形容,讓秦雲卿忍不住惡寒了一下,怎麼也無法把蘭妃和白切豬聯繫在一起,幸虧現在蘭妃昏迷著,若是蘭妃清醒過來,聽見這個形容,豈不是要羞憤的要死?!
獨孤擎卻似沒有聽見一般,見王郎中惡狠狠的朝著自己瞪過來,頓時不敢怠慢,伸手抓住了蘭妃的兩隻手臂,猛地一用力,就把蘭妃從大鍋裡拎了出來。
濕漉漉的衣服,緊緊的裹在蘭妃的身上,把蘭妃曼妙的身材襯托的一覽無遺,秦雲卿頓時羞的漲紅了臉,急忙拿了床單過去,把蘭妃裹了起來,這才有獨孤擎抱著進了內室。
獨孤擎把蘭妃抱回屋子裡,張望了一下問道:「讓蘭妃娘娘睡哪裡?」
「自然是床上,那不成還是地上不成?」王郎中沒好氣的瞪了獨孤擎一眼,獨孤擎頓時有些汗顏,急急的走過來,把懷中的蘭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請世子爺讓一讓。」秦雲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輕鬆了一些,「讓我給蘭妃娘娘換身衣服,這一冷一熱的,若是病了,這才是得不償失!」
獨孤擎一聽十分的有理,急忙走到王郎中的身邊,「先生……」
「我們出去!」王郎中和獨孤擎急忙退了出來。
秦雲卿低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蘭妃,輕聲道:「蘭妃娘娘,換衣服了。」
蘭妃卻沒有絲毫的動靜,不由得心中奇怪,伸手一探,原來不知何時,蘭妃又已經昏了過去。愣了一下,頓時失笑,憑著師父的本事,自然可以讓蘭妃無聲無息的昏厥過去的。
秦雲卿腦中胡思亂想著。可是手下卻絲毫不見慌亂,十分的利落,很快的就幫蘭妃把衣服換了。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見並無不妥,這才轉身走出去,把兩人迎進來。
王郎中一聽秦雲卿出來說好了,也不多話,抬腿就進了屋子,獨孤擎連忙跟在王郎中的身後,一起進了屋子。
「把窗打開吧,這裡面有一股味兒,悶得人難受。」王郎中嫌惡的在鼻子面前扇了扇,「虧你們住了這麼幾天,也不知怎麼熬過來的。」
秦雲卿想起那一日的事情,還是有些心驚,扭頭看著王郎中:「師父,蘭妃她呆會兒醒過來,會不會……」說著,伸手掐了掐自己的鼻子。
「應該不會。」王郎中的聲音有些不確定,「按道理說,應該已經不會發狂了。」王郎中說著,走過去,伸手按住了蘭妃的手腕,「這種毒,我也是第一次,我曾聽我師父說起過應該這麼解,但是卻不是蘭妃身上的毒是不是全都解了。」
獨孤擎目瞪口呆的看著王郎中,頓時有一種想要衝過去揍他一讀的衝動,剛才毫不猶豫的把人折騰的半死不活了,原以為已經大功告成了,他竟然開口說他也不知,這毒是第一次解,瞧著剛才他侃侃而談的模樣,還以為這種毒已經解了無數次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
「這種毒千年難得遇見一次,你以為就像是頭疼腦熱一般,一年就可以碰上千兒八百回的?做到熟能生巧?」王郎中彷彿聽見獨孤擎的腹誹,扭頭瞪了獨孤擎一眼,「有生之年,能碰到一次,就已經算是大幸了!像我師父,他直到臨死都沒有遇見,只得帶著遺憾去了地府!」
獨孤擎的神色更是哭笑不得,張了張嘴,看著王郎中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世子爺,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去戎狄?」王郎中緩緩的縮回了手,扭頭看著獨孤擎。
「我,你,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獨孤擎猛地回過神來,一臉驚詫的看著王郎中。
王郎中彷彿猜到了獨孤擎的反應,眼眸中閃過一絲憂色:「小子,你若是去戎狄,那座雪山,能繞就繞過吧,雪山上的聖女,能不惹就不要去惹,否則……」王郎中使勁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若是嫌命長,一定要去看看,見識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只怕是有命去,卻沒命回。」
「你要去戎狄?」秦雲卿猛地抬頭,看向獨孤擎,卻看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這才猛然驚覺,剛才自己有些反應過頭了。
「你擔心我?」獨孤擎挑了挑眉,看著秦雲卿,「我若是這一去……,再不能回來,你會不會替我守活寡?剛才先生也說了,此行十分的凶險……」
「呸!」秦雲卿朝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簡直就是狗嘴裡嘗不出象牙來!我憑什麼替你守著?」
秦雲卿頓了頓,狠狠的瞪了獨孤擎一眼:「你若是一去不回,我就找個人嫁了,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氣死你!」
「那我若是回來了,你是不是就嫁給我?」獨孤擎看著秦雲卿,兩隻眼幽深幽深的,裡面滿滿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快要溢出來了。
「你們兩個就不要在呆在那裡打情罵俏了!」王郎中的聲音大煞風景的響起,解救了陷入尷尬境地的秦雲卿,「師父,可是要幫忙?」
「我寫個方子,你讓人去抓了來,先用武火五碗煎成三碗,在轉文火,三碗熬成一碗。」王郎中低頭又仔細的查探了一下蘭妃的脈息,「毒素已經基本清除了,但是不知為什麼,脈息隱隱的……,總還是有些不對勁。看來,我也得往戎狄走一趟才行。」
「先生也要去戎狄?」獨孤擎愣了一下,頓時狂喜,「不知先生能否,與在下同行?」
王郎中看了一眼獨孤擎,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山羊鬍子,緩緩說道:「我需要一個藥童,若是你能夠……屈尊,我可以考慮。」
獨孤擎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地上:「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禮。」說著,也不容王郎中拒絕,趴在地上就「怦怦怦」的磕了三個頭。
「自然你如此有誠意,那我們明日就動身。」王郎中說著看了獨孤擎一眼,又看了秦雲卿一眼,轉身出去了。
「小娘子,我就要去戎狄那野蠻之地,臨行之前,你沒有話要叮囑我?」獨孤擎看著王郎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身子一歪,臉便湊到了秦雲卿的面前。
秦雲卿身子一側,便避了開去,惡狠狠的瞪了獨孤擎一眼,轉身背對著獨孤擎,不再去理他。
獨孤擎閉著眼睛,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小娘子,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鐵石心腸!可憐我前途生死未卜,你竟然連隻字片語都不肯留給我,這豈不是讓我……」獨孤擎說到動情之處,伸手去拉秦雲卿,卻不料拉了一個空,睜開眼睛一眼,眼前哪裡還有人影?秦雲卿不知何時,早已經離開了!
「秦~雲~卿~,你,好樣的!」獨孤擎恨的使勁的磨了磨牙齒,「終有一日,爺要讓你,讓你……」獨孤擎恨恨的說著,卻想不出來,到底想要把秦雲卿怎麼樣,頓時氣的狠狠的敲了一下腦袋,轉身也出去了。
這時,一直閉著眼睛靜臥在床上的蘭妃,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獨孤擎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的抖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極詭異的笑容。
秦雲卿走到院子裡的時候,王郎中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黑衣人,靜靜的矗立院子的中央。
「你,你是……」冷不丁出來的人,嚇的秦雲卿的腳步猛地就僵住了。
「藥包。」黑衣人話乾脆而簡潔,雙手一伸,把藥包遞到了秦雲卿的胸前。
秦雲卿看了黑衣人一眼,伸手接過了藥包,正要開口問上兩句,卻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屋子的前面有抄手遊廊,廊前排著一排小煤爐。
秦雲卿把藥包打開來,倒進了藥罐裡,灌了五碗水,秦雲卿就蹲在廊前的小煤爐前面,開始煎藥。
獨孤擎跟著秦雲卿出來,見秦雲卿正埋頭大汗的煎藥,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笑容來,抱著雙臂,斜倚在廊前的柱子上,看著秦雲卿在那裡忙活,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調笑著秦雲卿。
秦雲卿卻緊緊的板著臉,專心致志的看著小煤爐,彷彿這個才是這天底下最要緊的事情,即便是天塌下來,也沒有這個要緊。
院子已經氣氛頓時詭異起來,說不出的壓抑很沉悶。
突然,王郎中急急的從外面進來,衝到獨孤擎面前,一把拽住了獨孤擎的衣襟:「快些,我要出去。」
獨孤擎怔了一下笑道:「先生,那你剛才……」
王郎中的臉紅了紅:「明日我就要動身去戎狄,客棧裡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整理。」
「我送先生出去。」獨孤擎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又看了一眼秦雲卿,見她依舊埋頭煎藥,絲毫沒有想要與自己說話的意思,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先生請。」
秦雲卿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遠處那隱隱綽綽的一抹黑色,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兩人的身份太過懸殊,她若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只能當妾……,這卻是她不想的。她若是當了他的妾室,那在山東的父母必然會被她活生生的氣死!
而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剛到京城時那種只要能報了仇,即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衝動了!
這一輩子難得重來,她要好好的活著!她還有疼愛她的親生父母要孝敬,她還要給關媽媽養老……
仇要報!但是她卻不能有事,她不但不能讓自己有事,還得讓自己活著實實在在,讓那些害死她的人,看不得她好的人,睜大眼睛瞧著她,她要活的比她們都好!
夜悄悄的降臨,月亮慢慢的爬了上來,最後遠遠的掛在了皇宮的飛簷上。
風輕輕的吹過,撩起了樹葉發出「沙沙」聲,彷彿情人間的低語,讓人的心,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
秦雲卿服侍著蘭妃喝完藥,看著她沉沉睡去,這才走出了屋子,站在空曠的院子裡,抬頭看著點點繁星,心情卻有些抑鬱。
「雲卿。」突兀的王郎中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雲卿猛地扭頭,看見王郎中捧著一個包裹急匆匆的趕來,連忙迎了上去:「師父。」
王郎中把手中的包裹塞到了秦雲卿的手中:「這些是我師門的藥典,你好生的仔細看。等我從戎狄回來,就來考校你背的如何了,若是背不出……,我就把你逐出門牆!」王郎中氣勢洶洶的說著,可是那有些軟塌的語氣,卻讓這些氣勢蕩然無存。
「是,師父。」秦雲卿恭恭敬敬的伸出雙手,把包裹接了過來。
「我這次如戎狄,不知……」王郎中的聲音有些傷感,「這些給你,也算是有個念想。」
「師父,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彷彿是王郎中的悲觀傳染到了秦雲卿的身上,秦雲卿的鼻子一酸,差點落下眼淚來。
「我自然是沒事的!」王郎中似乎鼻子塞住了,聲音有些暗啞,朝著秦雲卿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剛到門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來,隨手扔給了秦雲卿,「京城的貓兒胡同裡,有一家慶堂藥鋪,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問那裡的掌櫃。」說完,這才背著手,真的離開了。
秦雲卿看看手中的包裹,又看看布袋,一股暖意騰的從心底升了起來,「師父,你一定會回來的!」
「放心吧,我不讓他有事的。」彷彿聽見了秦雲卿的祈禱一般,獨孤擎的聲音,在秦雲卿的身後響起。
秦雲卿嚇得猛地轉身,卻正好對上獨孤擎黝黑的眼睛。
獨孤擎咧嘴一笑:「小娘子,爺有沒有說過,爺似乎已經喜歡上你了?」
秦雲卿看了獨孤擎一眼,捧著包裹向著屋內走去:「多謝世子爺的抬愛,可是世子爺喜愛的女子,可千萬莫要太多了,否則一個一個的都搞混了,可是不妙的狠!」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狠心女人!」獨孤擎一探手,便抓住了秦雲卿的手腕,盯著秦雲卿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著,「你給我記住,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許嫁給別人,等著爺回來娶你!你若是敢……」獨孤擎的聲音猛地停住了,惡狠狠的看著秦雲卿,另一隻手猛地擊在旁邊的一棵小樹上,只聽得「喀拉拉」一聲響,那棵小樹攔腰就斷了開去。
「世子爺說的真是好笑。」秦雲卿卻一點都不為所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我自己置喙的地方?請世子爺慎言。」說完,就進了內屋。
秦雲卿的這番話,差點沒把獨孤擎噎了個倒仰,「女人,你簡直就是鐵石心腸!」獨孤擎瞪著秦雲卿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最好給爺記住,若是誰敢娶你,爺就讓他這一輩子都不得安生。若是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獨孤擎撂下這一番狠話,這才轉身離去。
秦雲卿氣的臉色煞白,可是心底卻又有隱隱的感動,頓時五味雜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其實,你心裡也有他。」突然,屋內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