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想著心中頓時有些揣揣的,目光頓時有些游離起來。舒嘜鎷灞癹
彩月搖端著茶盞,搖曳著腰肢,走進了錢謙益,盈盈的屈下膝,聲音嬌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來,向著錢謙益拋了一個媚眼:「國公爺,請用茶。」說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錢謙益。
錢謙益卻似渾然不覺,伸手端起彩月送上來的茶盞,輕輕的呷了一口,卻絲毫不知其味,連一直在一邊做出西施捧心模樣的彩月,也視而不見。
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朝一日會再看見這塊玉玨!
那如畫的江南小鎮,煙雨一般的女子,靜靜的站在街尾,每一次他的身影出現在街頭,便可看見她那柔靜如水的笑容,在她的臉頰上慢慢的蕩漾開去,極至整個人逐漸的明媚起來……
已經這麼多年過去,那張臉早已經模糊不清了,可是那如燦爛明媚的身影,他原以為早已經忘卻,卻不想被一塊玉玨又勾了起來,這才猛然發現,她竟然一直深刻在他心底!
那個姑娘就是她的女兒嗎?難道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她竟然已經……有孕了?
錢謙益想著,猛地站了起來,不住的在客堂中踱步,不時的探出頭去,看看外面的天色,眼看著太陽越升越高,而那個姑娘,卻還是蹤影全無!
「你家姑娘起了沒有?」錢謙益轉身瞪了彩月一眼,「你不去伺候著,怎麼站在這裡?」
彩月頓時有無限的委屈,撇了撇嘴,道:「姑娘已經起了,她讓我過來伺候公爺。」
「既然已經起了,為什麼還不過來?!」錢謙益無端生氣起來。
「奴婢這就出去看。」感受到了錢謙益的怒意,彩月急忙出去,才出門,便小跑著轉身回來:「稟公爺,姑娘來了。」
秦雲卿帶著關媽媽出了屋子,並沒有直接去往客堂,而是在院子裡閒逛了一會,讓心情恢復了平靜了,這才施施然的朝著客堂走去,剛走進客堂,就看見彩月出來張望了一下,秦雲卿驀地笑了。
很多時候,心境決定著一切,誰先亂了,誰就先輸了三分!
「國公爺安。」秦雲卿讓關媽媽留在門外,自己進了客堂,朝著錢謙益,盈盈屈膝,「不知這一大早的,國公爺前來小女子的院子,有何吩咐?」秦雲卿把恨意深深的壓在心底,埋在最深處,現在還不時候!父母老邁,還等著她前去孝順,沒有必要為了一些個禽獸,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這是昨晚上秦雲卿剛剛想明白的,她要活的好好的,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好!唯有如此,這報仇才有了意義!
「你,你叫什麼?」錢謙益有瞬間的慌亂。
「民女姓秦,名雲卿,是吏部給事中秦正明的庶女,排行第七。」秦雲卿問一答三,臉上依舊笑意盈盈,淡淡的站在門口,就如一朵剛出軸的荷花,婷婷玉立,卻淡然風雅。
錢謙益看著秦雲卿,腦中突然浮起一張臉來,與秦雲卿的臉漸漸的重合,「珍,珍珠……」錢謙益呢喃出聲,猛地驚出一聲冷汗!想不到那個人,那個身影,竟然如此的清晰!
「公爺叫錯人了。」秦雲卿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認識……娘!
「你,你娘可好?」錢謙益的聲音微微的顫慄著,帶著一絲莫名的恐懼和期待。
「我娘死了。」秦雲卿的聲音冰冷,平靜而不帶絲毫的感情。
錢謙益的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死了,怎麼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哪裡會有什麼人長生不老的。」秦雲卿說著,竟然還咧嘴笑了笑,「我們鄉野之人,度日艱難,即便是病了,也沒有能力去請大夫的,哪裡能如公爺一般錦衣玉食,丫環奴僕成群的伺候著。紅顏薄命,很是正常。」
「你,你竟然,竟然如此說你娘……」錢謙益哆嗦著指著秦雲卿,「你,你竟然心硬如斯?」
秦雲卿猛地挑眉,不屑的看著錢謙益:「國公爺這是在指責我嗎?我與國公爺無親無故,我娘更是與國公爺沒有絲毫的關聯,國公爺可是憑什麼指責我?」
「我,我,我是……」錢謙益一臉的憤怒,卻最終把「父親」兩個字嚥了回去,「你娘葬在何處?」
「我娘葬在何處,我為何要告訴國公爺?」秦雲卿眼眸中的嘲諷更甚,「我娘親自始自終都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難道國公爺竟然要污了她死後的清名不成?」
「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錢謙益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起來。
「國公爺。」秦雲卿脊背猛地挺直起來,冷冷的看著錢謙益,「這個罪名,我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受的。國公爺與我非親非故,即便是我頂撞了國公爺,也稱不上忤逆兩個字!」
「你,你……,你娘怎麼把你養的如此牙尖嘴利?以後還怎麼嫁人為婦?」錢謙益被秦雲卿頂的心肺差點就撞在一起。
「呵呵……」秦雲卿突然冷笑出聲,「我再牙尖嘴利,也與我娘親無關!托國公爺的福,我這輩子還有嫁人的可能嗎?這京城可是人人都知道我,秦雲卿,現在是國公爺的第十房姨娘!」
「你……」錢謙益的臉頓時蒼白起來,瞪著秦雲卿,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國公爺若是沒事,請自便。民女就不再奉陪了。」秦雲卿掃了錢謙益一眼,臉上全是不屑,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了,扭頭看著錢謙益。
「你,你可還有話跟我說?」錢謙益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希冀。
秦雲卿緩緩抬手,把脖子上的玉玨摘了下來,在錢謙益的面前搖晃了一下,「若是國公爺想起了這塊玉玨是誰的,還請國公爺不吝告知,民女自然是感恩戴德。」
錢謙益的臉越發的慘白起來,抬起頭,對上秦雲卿的眼睛,卻在她的眼中看見了嘲諷和不屑,心頓時沉了下去,她……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多少?」錢謙益盯著秦雲卿。
「我什麼也不知道!若是國公爺知道,不妨告訴我。」
「我會認你為義女。」錢謙益咬了咬牙,突然開口。
秦雲卿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盯著錢謙益,開口:「不需要國公爺如此好心……」
「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只是想問國公爺,你到底想要怎樣?是繼續把民女當成你的妾室呢?還是民女回秦府去?」秦雲卿笑著,看著錢謙益,「其實在國公府當妾室也是很不錯的,不愁吃,不愁穿的,終究比在江南的時候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好多了。」
「你……」錢謙益的老臉頓時漲紅起來,瞪圓了眼睛,看著秦雲卿,「我……,你……」
「對了,我已經拜託了睿親王世子爺,請他幫我打聽了一下,這塊玉玨的原主人是誰。」秦雲卿咧嘴笑了笑,「似乎秦正明,民女現在的父親,並不認識這塊玉玨……」
「你!」錢謙益被秦雲卿擠兌的說不出話來,正在這時,彩月的聲音遠遠的在門外響起:「姑娘,世子爺來了,姑娘你見還是不見?」
秦雲卿笑著揚聲道:「自然是見的,請世子爺稍後,我即刻就去。」說完,看著錢謙益屈了屈膝,「國公爺自便,民女告辭了,想不到世子爺做事竟然如此的爽利了,才幾日,竟然就有了消息。」
「你,給我站住!」錢謙益略肥的身子,不知何時竟然敏捷起來,緊走兩步,就擋在門口,扭頭吩咐彩月:「請世子爺進客堂相見。」
「請世子爺稍候,我過去見他。」秦雲卿揚聲再一次吩咐。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見外男,難道就不怕辱沒了清名?」錢謙益一臉怒氣的瞪著秦雲卿。
「哈哈……」秦雲卿縱聲大笑起來,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就如斷裂的琴弦,尖銳而又刺耳,「想不到國公爺竟然這麼喜歡說笑話,清名?民女還有清名嗎?民女的清名早就被國公爺辱沒了!」
「我,我會認你為義女……」錢謙益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
「不必!」秦雲卿不再與錢謙益糾纏,猛地伸手,把錢謙益撥在了一邊,拔腳走了出去。
「你,你站住!」錢謙益跌撞了幾步,這才站穩了身子,急急的追了出去,「他不是你的良人!」
「哼!難道你就是我的良人?」秦雲卿頭也不回的說道。
錢謙益的腳下猛地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臉色頓時灰敗起來。
「卿小娘子,你總算出來了,讓爺好等。」獨孤擎遠遠的看見秦雲卿出現,一張俊臉頓時笑的跟一朵花兒一般,「你什麼時候出府?爺接你出去。」
「出府?為什麼要出府?」秦雲卿頓時一頭霧水,看了獨孤擎一眼,卻見他不像是作假,猛地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