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丈餘高的黑熊奔跑起來,城牆都在略微晃動,阻擋在黑熊衝鋒道路上的所有生命,都被怒火燃燒的黑熊一巴掌拍死。
「明升……」
怒喝著,王武長刀揮舞,狂猛如虎,奈何左臂已失,在這樣的混戰之中,也只是堪堪自保,奮力朝著箭樓處殺去,但卻又被無數撲上來的野獸阻攔住。只能眼中擔憂無比的看著黑熊衝向箭樓。
砸落在箭樓石牆旁的白明升搖晃著扶著石牆,口中吐出一口血沫。散發凝結著汗與血,臉上的疤痕抖動,猙獰無比。短戟早已經被黑熊拍飛,從身邊隨手抄起一把戰刀,用衣袍將戰刀捆在虎口碎裂的右手,鮮血染紅衣袍,凝神瞪著朝自己衝鋒而來的黑熊。
「殺……」
白明升大吼,全身氣勢凝在刀身上,戰刀狂猛的砍下。
同一時間,黑熊舉起了熊掌,遮蔽了天空一樣朝著白明月壓下。
握著戰刀的白明升看到黑熊動作,心神一凜,知道機會就此一次,不容錯過。沒有遲疑,身形不避,朝前踏了兩步,在黑熊憤怒的眼神中,原本狂猛劈下戰刀忽然刀勢一邊。
白明升右腳跺在地上,石板碎裂,好似炮彈衝起,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刀身上,刀光森寒,刀勢凝成無匹的鋒芒,好似能劈開巨山一樣。
「噗……」
黑熊高舉起來的熊掌沒有落下,只見一把戰刀完全插進了黑熊的腋下,刺穿了黑熊整個身體。白明升掛在戰刀上,剛才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全身力道,此時無比虛弱,全身酸痛,就是動一根手指都覺得疼痛。
「吼……」
突然,佇立不動的黑熊猛地一聲咆哮,身體搖晃抖動,左邊熊掌以開山破石的力道砸向白明升。
「不好……」白明升哪想到黑熊生命力如此頑強,剛才那一刀,已經是刺進黑熊五臟六腑,居然還沒有將黑熊殺死!
此時,他的手和刀柄綁在了一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碩大的黑熊掌砸向自己。
轟……
熊掌大力的拍下,白武易如同流星,砸到了箭樓石牆上,恐怖的力道直接震碎石牆,白明升被倒塌的箭樓壓在了下面。
而黑熊自己也被自己一掌拍倒在地,刀柄直沒腋下,一把刀完全插進了黑熊身體。掙扎著想要起身,黑熊發狂的砸著城牆,七孔流血,半息後才沒了生息。
「明升……啊,都給我去死……」
被無數野獸阻攔住的王武看到白明升被倒塌的箭樓掩埋,雙眼驀然變紅,鐵塔一樣的身體綻放出一陣紅光,原本就八尺多高的身體突然暴漲一圈,全身氣勢變得野蠻而又狂暴。右手持著的戰刀上徒然爆射出層層的刀氣,一刀劈下,前方數頭野獸被劈成了兩半。
一道道天地靈氣匯聚在了王武身上,讓其覆蓋在一片氤氳光芒之中,氣勢不斷爬升,王武絲毫沒有發覺身體的異變,血紅的雙眸中,理智被野性淹沒,只留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出白明升。救出十七年的兄弟!
殺、殺、殺……
鮮血,屍體,不斷地在王武面前飛起,戰刀翻飛,屍橫遍野,王武入魔一樣,原本的黑髮在瞬間變成了白色,白髮黑臉,此時陰森的可怕。
戰場廝殺聲不絕,白府士卒和野獸屍體滾在城牆上,被利爪刺穿,被戰刀砍斷,被噬咬而死,被利劍劈開……
鮮紅的血緩緩彙集在一起,熱氣騰騰的一汪汪,倒映著刀光劍影……
「禮義仁智信,徒增殺戮爾……」
猛然間,黑夜籠罩的天空襲來一道浩浩蕩蕩的流星光芒,響徹天際的聲音略帶歎息。一股浩然之氣瞬間便將戰場的殺戮之氣掩蓋下去……
呼……
流星停在半空,現出一道白袍高冠的高大身影,手中持著一卷經義,全身散發著瑩瑩白光,雙目開合間便有浩然氣息擴散。高大身影面目被一層白芒遮住,看不清模樣,但全身氣勢竟讓掩蓋著整片戰場,浩然之氣無所不在一般。
「分開吧,不要再殺下去了……」中年身影自言自語,語氣淡然,手中出現一支墨玉色的毛筆,筆尖點在虛空上,一個金光燦燦的「分」字浮現。從天而降,戰場上,白府**卒一方和野獸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向兩邊拉扯開。
就連百丈高的狼軍和黑鷹軍團戰陣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破,雙方大陣一破,頓時癱倒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趴著。
「怎麼回事?」白武易渾身浴血,不遠處則是同樣傷痕滿身的狼皇,此時駭然的看著天空,那道散發著白光的身影。
旭東昇和鈴一頭狼皇也被這股力量壓趴在地上,就如同思維還是自己的,可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一樣。
不過,兩道碰撞在一起的光柱卻似乎沒有被影響到,裡面依舊傳出可怕的炸響聲。
「星辰意志?分開吧……」高大身影此時才看向聳立在天地間的兩道光柱,略微驚訝一聲,但隨即便揮起墨玉毛筆。
「住手……儒家大儒?你插手諾言之戰本座不怪你,但王者之戰,不能插手……」天地間,在萬獸山脈之中,又是一道金色光芒沖天而起,金芒璀璨無比,好似太陽一般,讓天空的皎潔月亮和紫薇暗星都是一暗。
金光只是一閃,天地便又恢復黑暗,在高冠白袍身影前不遠處,一道金袍金髮金眸的魁梧大漢緩緩的沉聲說著。
高冠白袍的身影揮筆的手一停,微微一愣,轉頭向那金袍大漢。「妖族大妖?這裡不是不允許出現妖族大妖麼?」
沒有等金甲大漢的解釋,高冠白袍身影緊接著看向兩道垂天光柱。
「王者之戰麼?怪不得不受聖言影響……狼王和人王麼?紫微星辰意志……難得難得……」
「儒家,消失在此地千年了……先生是哪位大儒……」金袍大漢雙目如虎,全身氣勢威猛,絲毫不弱於高冠白袍身影,但面對眼前身影,即便金袍大漢想不恭敬都不行。
因為在高冠白袍身影的身後,還有一個流傳久遠的流派,諸子百家之中,在百家中也是前排的「儒家」。
「墨!」高冠白袍身影吐出一個字,沒有說明名字,但已經足以讓金袍大漢推測出個七八分。
「師尊算出西北格局異變,恐有大災出世……故令我來此查探……不曾想見到千里殺戮,心中不忍……沒有破壞守護者職責吧?」
聽到高冠白袍身影提到「守護者」三字,金袍大漢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即使先生不出手,再過半個時辰,天明之時,也是結束的時候……那是狼帝的遺孤。」
高冠白袍身影扭頭朝向潔白光柱,喃喃道:「狼帝麼?千年前的那個絕世妖帝……此次多有冒犯,師門之命,時間緊迫,他日再敘……」
一拱手,高管白袍身影轉身踏著虛空,一晃三搖,眨眼便消失不見
白袍身影來得迅速,去得也匆匆,金袍大漢看了眼其消失的地方,眉頭微皺。「儒家也回來了?」
眼神掃到下方還趴在地上的無數身影,大手上爆發出一陣金光,四射的金光所過,原本趴在地上的野獸消失不見。
除了月下關外數百萬狼族,千里城牆外再無一隻野獸。蒼涼的風吹過,極少數還活著的士卒們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混雜著鮮血味的空氣。只有經歷過直面死亡的可怕,才會更加珍惜生命,才會知道活著是多麼難得。
天際,一點柔和的光預示著新的一天將會開始,而獸潮,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