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2
劉寄北奇道:「你們這般費盡心力的尋找在下,究竟是想做什麼?」
侯莫陳崇一瞪眼,沉聲說道:「聽說你昨晚進了皇宮,並且見到了皇上,所以,有一些事想要仔細的問問你。」
劉寄北看了看楊忠和達奚武,心想定是這兩人把昨夜的事情透露了出去,不料,二者竟然毫無避諱的朝著他點了點頭,並且楊忠還說道:「照理說昨夜皇上得到了奏章,今日早朝便該有所舉措,可奇怪的是皇上並沒有上朝,只有隨侍太監告訴大家,皇上身體不適,取消了今日的朝會,我們心中奇怪,不知個所以然,這才想著找你回來,再問一問昨夜事情的一些細節,希望從中能夠找出些端倪來。」
劉寄北沉吟了一下,問道:「今日大塚宰也上朝了嗎?」
楊忠搖了搖頭,歎道:「聽說他今晨去了建章宮舊址,大概是探看一下京畿的羽林軍集結的怎麼樣了。」
劉寄北又道:「其實自從大塚宰府裡回來,在下便一直有個疑問。」說完他遲疑地看了一眼侯莫陳崇。
楊忠「哦」了一聲,達奚武意識到了劉寄北的顧慮,便看了一眼侯莫陳崇,轉而對著劉寄北說道:「這裡沒有外人,劉壯士有話但說無妨。」
侯莫陳崇悶哼一聲,臉色頗為難堪,顯然對於劉寄北拿他見外,心裡頗為不滿。
劉寄北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宇文護明知奏章被盜,可在第二天的朝會上,依然喧囂叫嚷,不可一世,不顧群臣反對,決定召集兵馬,攻打鳳棲原。他為什麼會如此毫無顧忌呢?這事不合常理之極,在下怎也想不通。」
楊忠蹙起眉頭,遲疑的對著侯莫陳崇問道:「將軍怎樣看?」
侯莫陳崇冷冷地看著劉寄北,不以為然的說道:「說不定這位劉壯士盜取的奏章本就是個贗品,故而,宇文護不加以理會。」
達奚武和楊忠對視了一眼後,前者說道:「那封奏章我和楊兄弟都已經看過,定然不是假的。」
侯莫陳崇想也不想的說道:「那就是宇文護在故意試探皇上,看一看盜取奏章的人是不是皇上安排的。」
他這不加考慮的一句話,倒是引起書房裡所有人的沉思,過了一會兒,楊忠點點頭,頗為贊同的說道:「依我看這事大有可能。」
接著,他回憶道:「那一日早朝,宇文護不時地拿眼睛偷看皇上,初時還沒那麼囂張,只不過見到皇上一如既往,看不出絲毫不對的神色,他這才逐漸的狂悖了起來,現在想想,他當時確有可能在試探皇上。」
達奚武有些懊惱地說道:「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如今都已經火上房子了,他依然不慍不火,竟然早朝都不來了。」
楊忠忽然道:「劉壯士再仔細地想一想昨夜入宮後的情形,看一看是不是有什麼遺漏的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劉寄北很細心的回憶了一下,隨後歎了一口氣,說道:「該告訴你們的都已經說了,想不出還遺漏了什麼。」
楊忠等人失望的彼此看了看,接著都沉默了下來。
侯莫陳崇瞪了一眼劉寄北,喪氣的說道:「早知如此,也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兒四下裡找他了。」
劉寄北見他又是如此,心裡也頗為生氣,淡淡的回應道:「早知如此,在下也就不來了。」
侯莫陳崇臉色立變,騰地一下站起來,怒道:「你在和誰這麼說話?」
劉寄北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淡淡的說道:「誰和我那麼說話,我就和誰這麼說話。」
侯莫陳崇乃是當年西魏八大諸國之一,幾乎同宇文泰並駕齊驅,歷來地位尊崇,即便是宇文護見到他,也要禮讓三分,哪裡受過如此待遇。
侯莫陳崇心裡暴怒,禁不住悶哼連連,一掌猛拍書案,只聽「啪」的一聲,頓時在厚實的木板上留下一個掌印,口中卻說道:「我看你這廝是活的不耐煩了!」
劉寄北一方面驚歎侯莫陳崇雄勁的掌力,一方面鄙視他的為人,心道:這哪裡像一個柱國大將軍?分明便是一個市井潑皮,稍稍不如意就大發雷霆,簡直是一點胸襟都沒有。
劉寄北並沒有被侯莫陳崇嚇住,絲毫不讓的與他對視著,口中緩緩的說道:「即使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又與你有何干係?我與你一無怨二無仇,你有何理由來干涉我的生死?」
侯莫陳崇怒目圓睜,正要靠近劉寄北,卻被眾人攔住,楊忠打圓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在如此詭異關頭,相互扶持還唯恐不及,何必為一些瑣事動怒?」
達奚武也勸道:「些許小爭執,權當做遊戲,將軍和劉壯士都消消氣,眼下應以和氣為好。」
侯莫陳崇怒道:「某家只是說了他幾句,他便如此頂撞與某家,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叫某家有何臉面再出現在長安街頭?」
楊忠心裡很不是滋味,暗道:分明是你先藐視劉寄北,才遭到人家的頂撞,照理說不對的也該是你,可是你不但不賠禮,卻仗勢欺人,真是太也過分。
楊忠與侯莫陳崇相識多年,知他是個自大的脾氣,上來擰勁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說翻臉便翻臉,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平日裡即使是自己跟他說話也加著小心,唯恐一個弄不好便被他糾纏,如今若不是從大處著眼,希望藉著他的實力拮抗宇文護,還真不想與他參合在一起,此時此刻,見他又犯了老毛病,無奈之下連忙道:「怎會傳出去呢?此處全是自家人,全都會守口如瓶的,況且這等小事,過了今日,只怕大家早就忘了。」
楊堅在一旁對著劉寄北連使眼色,而後說道:「劉大哥為人很是質樸,不是很會說話,曾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侯莫陳叔父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劉寄北聽了這話心裡很不舒服,暗道:我招誰惹誰了,平白受氣不說,還要被人家數落,這是何苦來著。
想到此處,他便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在下的確不是很會說話,為了不讓大家生氣,還是早早消失了為好,大家留步,在下告退。」
楊堅本以為劉寄北性格憨實,從來都很好說話,應該不會在意自己的說辭,況且自己事先已經使了眼色,他怎的也不至於為此生氣,哪曾想竟然想錯了,看到他要走,不禁很是焦急,攔在他的面前,本想說自己是無心的,可話到嘴邊又顧忌起侯莫陳崇,硬生生的嚥了回去,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怎樣做才好。
高穎忽然笑著說道:「劉大哥何必急著要走,只為一點口舌之爭,便對大事置之不理,心胸未免顯得有點狹隘了吧!況且,兄弟我為了見到大哥,急匆匆來到這裡,還沒有與大哥說上幾句話,大哥便棄我而去,豈不是寒了兄弟的心?」
劉寄北聽他這麼一說,又見到楊堅一臉的焦急,心道:如此便走了確實顯得不夠氣量。
於是,他對著楊堅說道:「楊兄弟不必攔著,大哥不走也就是了。
楊堅看到劉寄北又坐了下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站在他的身旁,顯得有些拘謹。
侯莫陳崇撇了撇嘴,蔑視的看了一眼劉寄北,心道:要走不走,分明是故意做作,此人太也不夠爽快。
由於大家一再的調和,侯莫陳崇也不好繼續為難劉寄北,他悶哼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眼睛再不去瞧劉寄北。
楊忠見到氣氛好歹算是緩和了下來,心裡也是暗自長出了一口氣,為了改變現有的尷尬,便故意調轉話題,對著高穎說道:「據報賀若敦帶著人也駐紮在鳳棲原,而且離著宇文神舉的軍隊不太遠,你在宇文神舉軍中多日,可曾聽過賀若敦大營裡有什麼動靜嗎?」
高穎歎道:「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摸不清現今朝廷的意思,不過,據說他也暗中派了心腹潛入長安探聽消息。」
達奚武恨恨的說道:「好端端的名臣良將,竟然生生被逼得跟做賊似的,有國不能奔,有家不能回,這叫什麼事啊!」
侯莫陳崇又是以手擊案,怒道:「明日早朝,某家若是撞見了宇文護,定要和他討個明白,憑什麼不讓賀若敦和宇文神舉等人入城?」
劉寄北心道:若真能爭論明白,事情早就完結了,哪還會輪到你在這裡咆哮?
劉寄北不願意再和侯莫陳崇發生爭執,靜待著他把話說完,眼瞅著把嘴巴閉得緊了,這才對著楊忠緩緩的問道:「在下現在倒是有一個建議,不置可否供大家斟酌?」
侯莫陳崇鄙夷的說道:「這麼多人都束手無策,你能有什麼高招?」
達奚震忽然冷冷的說道:「行與不行且待劉兄說完,大家聽一聽又不會有什麼壞處。」
達奚武怕侯莫陳崇生他兒子的氣,連忙插話道:「震兒說的也不不是沒有道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劉壯士並非我朝中人,也許會有不同的看法,大家稍安勿躁,且先聽一聽再說。」
楊忠也道:「正是如此,劉壯士有話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