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1
況且,達奚震在周國年青一代的將領之中,為人雖然極為自負,但並不代表他沒有頭腦,若不是胸有成竹,知道劉寄北屬實和陳頊被刺的事情無關,怎還會如此的護著劉寄北。
達奚震領會了崔弘度的意思之後,心中不禁感歎,暗道:話雖如此,可有些事情你還是估價錯了。
他自是不能盡數說出心裡話,不過,自此之後,他對於崔弘度倒是多出了一份相惜之情。達奚震朝著崔弘度大有深意的點了點頭,再不多說,領著帶來的人揚長而去。
崔弘度望著達奚震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暗自歎道:都說達奚震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今日看來,此人倒是真性情啊!
劉寄北出了陳頊的居所,本想等一下達奚震,問一問他為何找自己,孰料剛走入巷口的拐角處,卻被一人攔住。
劉寄北看著來人,覺得似曾相識,仔細的想了一下,猛的恍然原來是在青門橋與此人見過一面。
來人示意劉寄北不要出聲,然後把他拉到了僻靜處,放開他之後,小心的四下裡看了看。確定無人後,來人伸手捋了捋八字鬍,一雙細長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劉寄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鄒著眉問道:「台駕究竟是誰?把在下帶到這裡來意欲何為?」
來人一笑,反問道:「兄台名叫劉寄北,那一日在青門橋跟楊堅呆在一起的是兄台吧?」
劉寄北點了點頭,說道:「那天正趕上皇上回京,台駕跪在人群中,一臉的不屑,是不是心裡很不服氣?」
來人眼中霸氣一閃,不置可否的說道:「劉兄要找陳頊是吧?」
劉寄北瞧著他,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反問道:「這和台駕有關係嗎?」
來人也不生氣,淡淡的說道:「或許有關吧!」
隨後,來人自我介紹道:「在下名叫徐晨,本是陳頊的莫逆之交。他被刺殺後,在下覺得死因有很多可疑之處,故而偷偷來到他的住所查看,孰料卻遇到了劉兄被崔弘度糾纏,由於心中好奇,所以躲在暗處多聽了些。」
說到這裡,也不知為何,他忽然住口不語,接連歎了幾口氣。
劉寄北滿臉疑惑,情不自禁的問道:「台駕似乎有許多難言之隱?」
徐晨喟然,一臉的無奈說道:「實不相瞞,看到陳頊被刺之後,在下竟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不知道哪一天,在下或許也會這般不明不白的死掉。」
劉寄北奇道:「台駕怎會和陳頊一樣?他貴為皇親,有著特殊的身份,自然可能遭惹不同尋常的是非。」
劉寄北的話說得很是婉轉,其中的意思是說陳頊之所以被殺,是有其特殊性,換句話說,即使一般人想被殺掉,他的命也得人家看上眼才行。
徐晨淡然一笑,說道:「劉兄快人快語,恰如其分的說出了實情。不錯,在下是沒有陳頊的身份尊崇,可也不是尋常百姓。」
劉寄北聽得出他話裡話外頗為自負,便試探著問道:「聽台駕的弦外之音,家世也一定顯赫之極,不知可否說一說?」
徐晨眼珠轉了轉,歎道:「家父便是陳國的太府卿徐陵。」
劉寄北心道:怪不得他語氣這般自負,原來竟是徐陵的兒子。
徐陵與庾信齊名,乃是江南文采大豪,自打陳茜得了天下之後,更是深受寵信,被陳茜封為太府卿,命其執掌國家的金帛財物,確確實實是一個實權人物。
徐晨接著說道:「現如今誰不知道,宇文神舉為了減輕自身的困境,企圖勾起陳、周兩國之間的仇恨,派了不少的刺客混入長安,製造混亂。陳頊是第一個,難免不再有第二、第三個。目前流落在長安的江南人,哪一個不是提心吊膽過日子,唯恐下一個被刺殺的對象便是自己。」
劉寄北皺起眉頭,心道:有這麼嚴重嗎?
這時候,巷子裡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徐晨臉色一變,朝著劉寄北低聲說道:「今天不是說話的時機,改日劉兄可到劉玄石的作坊來找我,我有一個意外的禮物要送給劉兄,保管劉兄會喜歡。
劉寄北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知道是達奚震趕來,於是朝著徐晨點了點頭,後者也不再多說,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凝視著徐晨的背影,一時間有些茫然。
劉寄北隨著達奚震趕回楊府,途中由達奚震的口中得知,有一位叫高穎的人前來找他。
他心中奇怪,高穎一直跟宇文神舉在一起,怎會知道他到了長安?如果高穎知道他在這裡,那麼宇文神舉等人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其中最大的可能還應該是達奚震透露過去的。
為了求證自己的推測,劉寄北便在途中將疑問說了出來,結果真是達奚震通過回信,告訴給宇文神舉的。
進入到了楊府,楊堅早已等候多時,並且顯得很焦急,一眼看到劉寄北隨著達奚震進了來,也不與達奚震說話,逕直來到劉寄北面前,有些責怪的說道:「大哥你下一次出去,怎也要知會我一聲,要不然無處尋你,急也會把我急死。」
劉寄北笑著點了點頭,問道:「高穎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楊堅一邊領著劉寄北往書房走,一邊和達奚震打著招呼,並且問他在哪找到劉寄北的。達奚震便把經過述說了一遍,楊堅聽了之後,看神情又要責備劉寄北,不過嘴巴只是動了動,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三人到了楊堅的書房,進了門之後,劉寄北一眼便看見了高穎,只見他一臉的風塵,神情頗有些落寂。
看到了劉寄北,高穎眼睛一亮,站起身來迎著劉寄北說道:「劉大哥失蹤了多日,今日見到你無恙,高穎心裡很是高興。」
劉寄北笑道:「聽說我失蹤之後,你帶著一隊羽林軍在上洛郡四處找我,很是辛苦,哥哥在這裡先謝謝你了。」
高穎一臉苦笑,說道:「辛苦倒是談不上,不過尋找多日也不見大哥的影蹤,心裡很是惦記卻是真的。」
劉寄北點了點頭,示意高穎坐下,然後對著一起等他的楊忠和達奚武打了聲招呼,最後眼光落到了一個新面孔上,問道:「這位是誰?」
原來等在書房裡的除了楊忠三人,還有一個大漢。
說此人是條大漢一點都不為過,無論是身高和體魄都是常人難及,坐在那裡,如同一座小山包,很是扎眼。
楊忠趕緊介紹道:「這位便是侯莫陳崇將軍,劉壯士快來見過。」
侯莫陳崇面無表情的看著劉寄北,心道:達奚武和楊忠對他推崇備至,滿口的如何了不起,我還道是怎樣了不起的人物呢?瞧這身打扮也就是個村夫而已,想來定有些言過其實。
劉寄北瞧出來侯莫陳崇神情冷淡,愛理不理的,似乎有點看不起自己,心裡雖感到無奈,但好在他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並不太介意。
他朝著侯莫陳崇抱拳拱手,打了聲招呼,便自行找了個座位坐下,對著高穎說道:「你是怎樣找到這裡來的?」
高穎歎道:「我在上洛郡沒有找到大哥,便帶著人追上了宇文將軍的大隊人馬,隨後一起落腳於鳳棲原。」
「宇文將軍和王軌將軍聯名寫好了奏章呈遞給朝廷,卻如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回信兒,為此上上下下都很疑惑,心裡也同樣的不踏實。於是,宇文將軍便給達奚震將軍寫了封信,一方面希望達奚震將軍幫忙打聽大哥的下落,另一方則是希望藉以探視一下朝廷裡的動靜,弄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皇上遲遲不肯下旨召見。」
「達奚震將軍在給宇文將軍的回信裡,雖然話說得很隱晦,但宇文將軍還是意識到大塚宰從中作梗,橫豎阻攔。為了進一步探清現在的局勢,宇文將軍便委託我偷入長安。因為事先已由達奚將軍的回信中知道大哥暫居在楊府,所以入了城之後,逕直的找到了這裡,熟料還是撲了空,我來時大哥已然出去了。」
楊堅接著高穎的話茬說道:「我與達奚大哥陪伴家父和達奚伯父早朝歸來,侯莫陳崇叔父也一併來了,並在府門口恰好撞見了這位高兄。初時他還不肯說明來意,而後我把獨孤伽羅找了來,見到了熟人,他這才吐了口。
高穎訕訕地一笑,說道:「事關重大,不得不加倍小心。」
劉寄北問道:「獨孤伽羅也來了嗎?怎不見她的影子,這丫頭已是好多天不見了。」
楊堅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這幾天她正忙著出嫁的事情,雖然也很掛念大哥,但因她實在忙碌,所以,她見到了高穎兄之後,便回獨孤府中去了。」
劉寄北心中感歎,女兒家一旦要嫁人,真是什麼也顧不及了。
楊堅岔開話題說道:「因為大哥出去時跟誰也沒打招呼,尋遍了宅院,也見不著大哥的影兒,我們幾個人一合計,猜測大哥有可能去了北煥裡,於是,達奚大哥便帶著人去了,沒想到真就在那裡找到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