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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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寄北一陣默然,好半天才道:「你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大可不必拐彎抹角,咱們之間猶如親生兄弟,只要我能夠辦得到的,絕不會推辭。」
楊堅有些不好意思,尷尬一笑,說道:「既然大哥如此爽快,我也就實話直言。朝議回來,家父和達奚武伯父與我談起一件事情,昨日雖是將楊敷的奏章弄到了手,可如果送不到皇上的手裡,還是廢紙一張。本來這件事不應該再麻煩大哥,可是,由於家父和達奚伯父的尷尬境況,實在不方便為此事出頭。歷數身邊堪為能用之人,也都一樣的不方便,左右無奈之下,只好懇求大哥,為了大周的黎民蒼生,再冒一次險,夜入皇宮,務要把這封緊要的奏章送到皇上的手裡。」
說到這裡,楊堅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劉寄北便開始叩頭。
劉寄北連忙站了起來,哈腰把楊堅攙起,歎道:「些許小事,兄弟何必如此,哥哥我答應也就是了。」
楊堅臉露喜色,隨即又黯然道:「大哥說的倒是輕描淡寫,你道那皇宮可是好去的地方?不但高手如雲,更是戒備森嚴,稍有差錯,便會喪了性命,唉!一旦大哥有什麼閃失,叫我如何自處啊!」
劉寄北凝視著楊堅,淡淡的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是應為之,況且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我真為這事丟了性命,也是命該如此,兄弟不必太介意。」
楊堅聽了這話,心裡更覺得不是滋味,偏一時間又不知說什麼才好,禁不住唏噓短歎。
劉寄北朝著書房外忽然說道:「兩位將軍已在門外呆了多時,不妨進來說話吧!」
原來就在楊堅和他談話的當口,他已是察覺到了門外有人。仔細的傾聽了門外人的呼吸之聲,他便知道是楊忠和達奚武躲在了外邊。
楊忠一腳踏進了門裡,看著劉寄北一抱拳,鄭重地說道:「如此勞煩劉壯士,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滿朝文武這麼多人,偏就找不出一個恰當的人選,說起來真是慚愧。」
達奚武跟在楊忠身後,走進了書房,也連連歎息道:「唉!朝中眾臣良莠不齊,不知道哪一個便是宇文護的親信,如果這件事所托非人,一切將前功盡棄,唉!事情怎會到了這步田地?」
劉寄北靜靜地站在書案之後,眼看著倆人進來落了座,卻是沒有接茬,而是問道:「在盜取奏章之前,曾求兩位將軍為在下辦一件事情,不知道進展得如何了?」
楊忠說道:「在你從大塚宰府歸來的時候,我們便想告訴你,陳頊的住處已經找到,但他卻多日沒有回去了。」
達奚武在一旁補充道:「這件事情很是奇怪,陳頊作為人質羈押在我國,一項有專人守護,平日裡難得到外邊走一走,更遑論幾日沒回住所了,這事著實蹊蹺!不過,劉壯士放心,我在長安城中眼線眾多,只要陳頊沒離開這裡,終究會找到他的,如今我已經派小兒負責打理此事。」
劉寄北一陣默然,心中很是煩亂,想起自己出了嵩山,儘管一道上加倍小心,卻總是身不由己的捲入到各種是非之中。
如今離開家已經好幾個月了,不但沒有兒子劉嵩的絲毫信息,反而還背離了尋找兒子的方向,越發陷入到了本與自己不相干的事件中,甚至於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這怎能不叫他心裡亂糟糟的。
楊家父子和達奚武見到劉寄北不再說話,臉色也頗為難看,還道他聽了關於陳頊的信息後大為不滿,於是達奚武說道:「前些時日,賀若敦兵陷江南,宇文護還想以陳頊作為交換條件,要求陳軍放一條生路給賀若敦及其麾下將士。事情雖然因為杜杲生病而沒有辦成,但是陳頊身為陳茜的親弟弟,依然還有其可利用的價值,所以,朝廷絕不會放任陳頊溜出長安,想要找到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劉寄北擺手道:「達奚將軍會錯意了,在下並不是擔心能否找到陳頊,而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瑣事還沒有辦成,故而有點心不在焉。」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疑惑地問道:「聽楊兄弟說前幾天宇文護在朝中信誓旦旦的說賀若敦屯兵鳳棲原,企圖謀反,那他之前為何還要派杜杲前往江南禮聘,企圖以陳頊換回賀若敦等人,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楊忠歎道:「人嘴兩張皮,怎樣說還不是全由他自己。那一日在朝堂之上,侯莫陳崇也是這般問他,他卻回答說,初始之時,獨孤盛並沒回京,一切都是道聽途說,還以為賀若敦是為國而戰,不忍見其全軍覆滅,故而派了杜杲前去江南請和,但是後來獨孤盛僥倖歸來,並親自道出江南戰事的實情,才知賀若敦狼子野心,竟然勾結侯瑱設計陷害了獨孤盛,所以他才如此氣憤,誓要把不忠不義的賀若敦繩之以法,以正國威。」
達奚武氣憤的補充道:「那一日,宇文護和獨孤盛倆人在朝中一唱一和,說的跟真事一般。可是,熟知賀若敦為人的哪一個不明白,宇文護如此說辭,完全是無中生有,顛倒黑白。如果賀若敦要反,豈會孤軍回到長安,早在江南便反了,哪裡像現在這般任人魚肉。」
劉寄北心道: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自古以來就是弄臣之能事,絕非單單在周國才有。
他自是不好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歎道:「賀若敦遠征陳國,鞍馬勞頓,九死一生,朝廷不加封賞也就算了,若還這樣的難為他,著實叫人心寒。
劉寄北說話的同時,忽然間想到了遠在向城養病的杜杲。
由於杜杲在前往江南請和的途中生了病,以至於延誤了行程。他還沒到得江南,周國的軍隊已經返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好生擔心,怕因此而受到朝廷的責罰,此時看來,他的擔心算是枉費了。
宇文護既然認準賀若敦造反,絕不會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重新把杜杲到江南議和的事情搬出來,極有可能會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絕口不再提起。若真這樣,杜杲便可以泰然的趕回長安,用不著躲在向城惶惶不可終日了。
楊堅湊過來說道:「賀若敦乃是一名良將,如果真著了宇文護的道,無辜而死,倒是周國的一大損失。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哥見到了皇上,奉上了楊敷的奏章,在為宇文神舉等人洗清冤屈的同時,也會連帶地救了賀若敦等人,這也算是大哥積累了一份陰德。至於尋找陳頊的事情,大哥敬請放心,我會放下手上的全部事情,協助達奚震哥哥將此事辦好。」
劉寄北說道:「有勞兄弟費心,今夜我便會夜入皇宮,至於能不能把事情辦好,一切全憑天意了,」
楊家父子和達奚武走後,劉寄北心中煩悶,便悄悄走出楊府,一個人來到了華陽街。在此之前,他曾由楊堅口中瞭解了長安城大致的概況,知道如果順著華陽街往北走,便可以到達西市。
從楊忠和達奚武倆人口中,劉寄北得知了陳頊居住在西市的地點,由於心有所思,不知不覺間竟是直奔著西市而來。
長安城共有九市,位於西北角,乃是長安城商貿作坊聚集之地,以橫城門大道也即是華陽街為界,進到城門裡,道右六市稱為西市,道左三市為東市。西市內多有作坊,這些作坊有製作陶俑磚瓦的,有製造石像木器的,有燒炭冶鐵的,有鑄幣造車的,也有織染布匹的,形形色色,多達上百座。而東市則大都是進行商貿,長城內外,大江南北的客商川流不息,吆喝叫賣之聲此起彼伏,十足的熱鬧。
劉寄北知道陳頊住在西市邊上的北煥裡,他步入西市之後,便沿著市間的巷子往北行走,一邊走著,一邊瀏覽著兩邊的景象,情不自禁的暗生感歎,到底是一國之都,儘管天下紛爭不斷,可是這裡依舊繁華喧鬧。
來來往往的客商如過江之鯽,有買有賣的百姓在作坊內也不時地進進出出。一眼望去,巷子裡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能在如此狹窄的巷子裡充斥這麼多的人,劉寄北還是第一會見到。
劉寄北摻雜在來往的人群之中,向著市北遊蕩,走著走著便來到了一座酒作坊門前。聞到隨風掩至的酒香,劉寄北竟是心中一蕩,暗道:什麼酒如此香醇,只是聞著味兒便有了醉意。
他抬頭看了一眼作坊前面掛著的酒旗,只見上面寫著「擒奸酒」三個字,心道:這是什麼酒?名字好生奇怪。
劉寄北雖然對書法不太在行,但以他的眼光也覺得那三個字寫得頗為不凡,字跡不僅極為流暢,而且還有一種力透紙背的遒勁感覺。
他駐足在酒旗下面,順著作坊打開的門,向裡面看了一眼,正好趕上一個人由作坊裡面走了出來。
那個人一手拿著個酒葫蘆,一手在身後揮動著,並且回扭著頭,樣子極為急促。
劉寄北耳力驚人,已是聽到了那人正在說著:「主人家莫要客氣,你若這般造作,殷不害再也不來了。」
說話間,那個人已是轉過頭快步走出了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