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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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護說他當年初掌大權的時候,很多人對此頗有意義,卻是於謹站出來支持他,而今宇文護羽翼豐滿,於謹又躲在暗處緊握著《金書鐵券》時刻準備制衡他,由此可見,這位於太傅極有可能是宇文泰安排善後中最厲害的一枚棋子。
劉寄北意識到這一點,心中免不了一陣慨然,暗自驚歎宇文泰深謀遠慮。
宇文泰將死之際,基業草創,尚未穩篤,很需要有一個人能秉承遺志,成就霸業,而這個人又必須與其血脈相連,否則將會白白為別人做了嫁衣。
然而,那時宇文泰群子幼小,無以為繼,只有宇文護這個侄子,既是有親,又熟稔政事,由他代為攝政,自是最佳人選。
宇文泰和高歡俱為一世梟雄,老謀深算之極。宇文護跟隨宇文泰征戰多年,宇文泰自是對宇文護極為瞭解,知道有自己在世,宇文護定不敢做出悖逆之事,可在自己死後,由於野心作祟,說不準宇文護便會起意篡逆,也許為了防備這不測之禍,宇文泰才設下《金書鐵券》制衡他。
《金書鐵券》事關宇文泰所創基業的走向,必須托付於一位忠肝義膽之人守護,而這個人既要有一定的份量,又須極為宇文泰信任,於謹正是最適合的不二人選。
劉寄北念及於此,終於悟通當年為何於謹支持宇文護,而現在卻躲在一旁提防他了。明瞭之際,劉寄北暗自寒戰,深感世道人心,估摸難測。
劉寄北拿起最後那封沒有名諱的書函,打開一看,禁不住心裡泛起了糊塗,原來紙上只寫了「並讀之」三個字。
劉寄北想了一會兒,也沒有弄清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於是便把紙張重新塞回書函內,放到一旁,拿起另外三封書函看了起來。
首先打開的是庾季才的書函。對於庾季才他並不陌生。在嵩山的時候,蕭若幽曾提起過此人,並且對他的才華極為讚賞。
庾季才為人很是忠義,飽讀經史,尤擅星象之學。當年庾季才夜觀天象,見到月掩太白,知有禍事發生,便提醒梁元帝蕭繹,派重臣鎮守荊陝一帶,並且勸蕭繹趕緊返回都城以避禍亂。結果蕭繹剛愎自用,並沒有予以重視。不久之後,西魏兵果然攻打郢州,緊接著攻破江陵,捉住了蕭繹。
梁元帝是蕭若幽的七哥,倆人感情很好。對蕭繹的身死,一方面蕭若幽很是傷心,另一方面也恨他咎由自取,不聽良言相勸。由於,庾季才曾苦苦奉勸過蕭繹,讓他離開江陵,所以蕭若幽對庾季才頗有好感,也正因如此,她才時常在劉寄北面前提起此人。
劉寄北看了一遍庾季才信箋的內容,見其所寫於前面幾個人截然不同。庾季才論證星象,諷古喻今,奉勸宇文護歸政於天子,然後解甲歸田,頤養天年。說辭雖然隱晦,字裡行間卻透露著懇切。
劉寄北看罷,禁不住為庾季才苦心歎息,心想:以今時今日的宇文護豈會把這些話當成一回事啊?只怕你的這番心思算是白搭了。
劉寄北瞟了一眼剩下的那兩封書函,見到一封是宇文憲的,另一封署名寫著侯植。
對於侯植,劉寄北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宇文憲的名號卻是聽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劉寄北便拿起宇文憲的書函,打開後看了起來。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劉寄北掩卷歎息,心裡竟是有些同情起這位宇文氏的第一勇士來。
宇文憲在信中說得很是委婉懇切,大概的意思是希望在周明帝死之後,宇文護能夠用心輔佐宇文邕,盡可能避免君臣間的摩擦,同心同德成就宇文氏的霸業。
同時,宇文憲在信中又強調處在宇文護和宇文邕之間的難處。他說一個是自己真心仰慕的堂兄,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嫡兄,倆人都是他至親之人,無論誰有所差遣,他都會赴湯蹈火,樂於效命。可如果蕭牆禍起,尺布斗粟,他夾在其間實在是生不如死。
劉寄北心道:宇文憲這人不但有勇,而且有情。當初聽楊堅說他和宇文護走得頗近,還以為他也是一個阿諛獻媚之人,如今才知道,此人侍奉在宇文護左右,實是有著一番不能明說的苦心,這既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又是一個極重手足情誼的君子!
劉寄北將宇文憲的書函看完,已是有些倦了,瞧了一眼最後面的那封書函,心道:這侯植也不知是何許人也,他的書函不看也罷。
於是,劉寄北把所有的書函都收拾好,重新又揣在懷裡,和衣躺在床榻上,竟是很快地睡著了。
劉寄北一覺醒來,已是日近中午。他倚在床榻上,欠起了上半身,瞧了瞧外邊的天色,隨後又躺了下來,忽然聞到旁邊傳來肉香,禁不住扭頭去看。只見旁邊的書案上,不知何時竟是擺上了酒肉。
劉寄北許久沒有進食,聞的香味,禁不住食指大動。
他一骨碌身坐了起來,伸手拿起書案上的的筷子,便要大快朵頤。
忽然書房門「光當」一響,楊堅不早不晚的闖了進來。
看到他面色驚慌,劉寄北舉到空中的筷子竟然停在了那裡,疑惑地問道:「兄弟何事這般急促?」
楊堅先前並沒注意到劉寄北想要吃東西的舉動,此時聽其問自己,這才看清劉寄北的樣子,連忙喘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大哥你先填填肚子再說。」
劉寄北哪還好意思吃東西,放下筷子歎道:「又發生了什麼事?你還是快些說來,要不然我哪有心思吃喝?」
楊堅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大哥你一邊吃著,一邊聽我說話。」
劉寄北一聽這話也對,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其間只聽楊堅說道:「我和父親剛從朝中回來,大哥你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知道劉寄北正在吃東西沒法回答,自行接道:「宇文護竟然不顧群臣的反對,堅持派兵圍困鳳棲原,企圖把宇文神舉等人以及賀若敦所部一舉剿滅,這不是胡鬧嗎?」
隨後,他又憤憤地說道:「大哥是沒瞧到他的跋扈勁兒,哪裡有半點當臣子的規矩,只怕比當年的董卓亦是猶有過之!」
劉寄北心中吃了一驚,暗道:宇文護為什麼這麼急於攻打鳳棲原呢?這裡面肯定有文章。我昨夜在他府中弄出那麼大的響動,他必然已經知道丟了重要的書函。若是換做別人,一定會收形斂跡,避免聲張,暗地裡去追尋書函的下落,可是,他卻一反常態,大清早的便在朝中放浪*叫囂,究竟為的是什麼?
劉寄北放下筷子,問道:「難道皇上就任由他在廟堂之內如此囂張嗎?」
楊堅歎了一口氣說道:「怪就怪在這裡。按著常理來說,這麼大的事情,即使皇上再能忍讓,也不能讓宇文護如此獨斷專行,任意胡為。皇上總會申明自己的主張,開口說幾句話的。可是今日,皇上卻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叫人又急又惱。」
劉寄北疑惑的「哦」了一聲,問道:「自始自終皇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嗎?」
楊堅點了點頭,歎道:「若是這樣下去,我看真將是國將不國了!」
劉寄北不解地問道:「宇文邕即位之後,一直是這般窩囊嗎?」
楊堅道:「如果遇到了大事,皇上在給足宇文護面子的同時,決斷事情還是很有分寸的,絕不像今日任由宇文護胡作非為,彷彿他才是皇上一般。」
劉寄北鄒眉想了一下,接著問道:「今日於謹上朝了嗎?」
楊堅歎道:「於謹伯父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早在去年,明帝駕崩之後,除非有特別重要的政事,他會進宮,否則便被准許不用每日早朝了。」
劉寄北歎道:「這麼說他今日也沒有在朝中議事了?」
楊堅點了點頭,忽然不解地問道:「大哥怎會問起他來?」
劉寄北「嗯」了一聲,並沒有回答,隨即又問道:「今日朝議的結果,果真要派兵進駐鳳棲原嗎?」
見到楊堅又點了點頭,接道:「哪一日啟程?由誰率領軍馬前去?」
楊堅恨恨的說道:「又能有誰?還不都是宇文護的親信。統領兵馬的是大將軍侯龍恩、侯萬壽兩兄弟,監軍是獨孤楷,軍中參議則是尹公正。如今大軍正在糾集之中,只怕過不了幾天便要出發。」
劉寄北也歎道:「任人唯親。看來宇文護真是居心不良,誓要借此機會剷除異己。」
楊堅目注著劉寄北,一臉肅然的說道:「眼下形勢危急,大哥雖是局外人,但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別人不說,單是宇文神舉和王軌將軍曾與大哥同生共死,如今他們身處險境,大哥該不會無動於衷吧!再者說來,宇文神舉軍中尚有兩名蠻左頭人,據我聽說大哥與蠻左首領有著不尋常的關係,憑著大哥的為人,該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兩個蠻左,也死於這場沒來由的劫難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