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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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帥拔佩發出一聲苦笑,略微提高了點聲音說道:「其實墨帖巴你在幾年前回到了寨子裡,我不知有多高興,不僅力排族人中幾位長老的意見,將你扶上了大巫師的位子,而且還對你寄予了厚望,希望將來你能夠接替我,成為族人中第一位女『白虎夷王』,可是到了後來,我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匠帥拔佩言及此處,忽然轉頭對著地客額說道:「你背著我與墨帖巴苟合,今日還與她串通一氣的謀害我,你可知巴沙便是被墨帖巴害死的嗎?」
匠帥拔佩這突如其來的一些話,頓時使得日客額和地客額兩兄弟手足無措,還沒等他倆發問,卻聽墨帖巴尖著嗓子說道:「你胡說!巴沙是得了傷寒死的,這件事在寨子裡誰不知道,你怎可誣賴我,」
地客額懵然不知怎樣言語,倒是日客額冷靜的問道:「師父既然知道我倆的嗲嗲是墨帖巴害死的,為何直到這個時候才告訴我倆呢?」
匠帥拔佩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調整了一下氣息,語氣虛弱的說道:「其實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在你倆的嗲嗲死之前,先後便有幾位寨子裡的長老去世,這幾位長老當初都不認同墨帖巴當大巫師,而他們接連死掉,這就使我有了些許疑問。等到你倆的嗲嗲病得最重的時候,我一直守候在他的床前,心中想著怎的也不能叫他死了,於是我請來了墨帖巴,將救人的心思告訴了她。當時墨貼巴滿口的答應,說一定有辦法的。第二天墨貼巴就拿來一個方子叫我瞧,我仔細查看也沒覺得有什麼毛病,既而讓她著手準備了。墨貼巴用藥的那天,我當時也在場,眼見著她將一件件藥物放到了一起,最後拿起一件東西,快速的放到了藥罐裡。我問墨貼巴那是什麼,她告訴我說那件東西是地龍,乃是治療傷寒的君藥。說話的時候,墨貼巴還特意用勺子撈起了那條蟲子,我一瞧的確像平日裡見到過的廣地龍,故而沒有特別注意,孰料巴沙吃了幾副這樣的湯藥之後,病情不但沒有好轉,相反的倒是沒堅持幾日就死了。他是最後一個反對墨帖巴當上大巫師的長老,在他死後,剩下幾個贊同墨貼巴當大巫師的長老一直活得好好的。我覺得這件事情十分蹊蹺,開始背地裡察訪。也是出於偶然,有一次我獨自去了荊州,竟然在一處商舖裡遇見了一樣東西,那東西是件乾貨,與巴沙湯藥裡的地龍生得一模一樣。一時出於好奇,我問店家那是什麼,店家告訴我說它叫『烏頸地龍』,產自西域,具有清熱平肝、熄風止痙、通絡除痺的功用,較之普通的『白頸地龍』既是廣地龍的藥性強了百十倍,乃是不能多用的猛藥。我聽了這些後,心裡泛起了狐疑,暗想墨帖巴明明知道巴沙身子孱弱,卻仍以猛藥加身,這不是成心害他嗎?我心裡雖然這般思量,但是畢竟缺少證據,進而心中計較著先不露聲色,對墨帖巴再觀察一二再說。如此過了一段時間,我看到了墨貼巴施展劍法,招式頗為毒辣怪異,根本就不是正統武學,心裡更加懷疑墨帖巴有問題,其後我四處留意,想要找到墨貼巴的師承,卻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在幾月前,我決定遠赴塞外,碰碰運氣。」
墨帖巴有恃無恐的問道:「這麼說你在西域一定是大有收穫了?要不然你何以如此信誓旦旦!」
匠帥拔佩歎道:「我只是說到塞外,並不曾言及是去西域,你這樣問我,竟是不打自招了。」
他不待墨帖巴反駁,兀自調整了一下紊亂的氣息,接著說道:「其實按著我的本意原想想走一趟西域,熟料出了關,竟然在大漠裡迷失了方向。走了幾天後,竟然來到了一處叫做九女山的地方。那座山很怪,山上的石頭大多是紅色的,風景也很有特點,山下面有一條河,河水卻是黃色的,後來我才知道那條河就叫做潢水。」
墨帖巴和葛玦聽到了這裡,禁不住在黑暗中相互間對視了一眼,墨帖巴更是悶哼了一聲,色厲內荏的說道:「你倒是快活,放著山寨裡的事情不管,卻是到處的遊山玩水,你倒說說看,那什麼紅山黃水的與我有什麼關聯?」
匠帥拔佩咳嗽了數聲,沒有理她,淡淡的說道:「我遊蕩到九女山北麓的時候,不意間遇到了一件事情。一個自稱為精絕門的弟子劫持了一家牧人放養的羊群,而且還將牧人最美麗的女兒也一併擄掠了來,想把牧人的女兒和羊群帶回精絕門。我聞到了那女兒的啼哭聲,就攔下了劫持她的精絕門弟子,並出手打傷了他。那名精絕門的弟子使的也是一手險邪劍法。」
他說到這裡,忽然間略微提高了聲音道:「大巫師的劍法該是叫做『浮厝劍法』吧!浮厝!浮厝!那是放在地面上的靈柩,這劍法的名字起的倒是真貼切,只管殺人不管埋,也只有精絕門這樣的歪門邪道,才有人會使如此歹毒的劍法!」
墨帖巴有些惶恐地說道:「你憑空編排的本事可真是不小,無根無據的就說我所使的叫做什麼『浮厝劍法』,真是可笑之極!若是以如此邏輯,那我也可以說你使的刀法叫做什麼『狗屁刀法』!」
她一時情急,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一旁的葛玦不以為然的哂道:「師姐你又何必污蔑自己的劍法呢?既然事到如今,乾脆直說又能如何,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匠帥拔佩輕輕的冷笑道:「你這小子雖然邪裡邪氣,卻是敢作敢為,比起那不要臉的女人來不知要強了多少。」
忽然,匠帥拔佩懷裡的春巴菍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緊接著就聽她吶吶的問道:「這是什麼啊?怎麼臉上粘呼呼的!」
繼而就聽她又發出一聲驚呼:「嗲嗲,你怎樣了?為何流了這麼多的血?」
原來,不覺間順著匠帥拔佩嘴角流下的血越來越多,他只顧著說話,並沒有留意到那些血已是滴滴答答的淌在了春巴菍的臉上,這使得原本暈過去的春巴菍恢復了知覺,當她察覺到臉上粘糊糊的鮮血竟是匠帥拔佩嘴裡淌出來的之後,大驚之下,這才有此驚問。
匠帥拔佩望著由他懷裡猛然坐起來的春巴菍,苦笑著說道:「你還肯叫我嗲嗲,我真高興。」
隨即他又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她終究不是春巴嬤嬤啊!」
春巴菍此時頭腦發暈,根本就弄不清匠帥拔佩話語中的含義,惶恐地答道:「你雖不是我的親生嗲嗲,但是你養育了我這麼多年,與那親生的又有什麼不同?算了,此時先不要說這些,嗲嗲你究竟傷在哪?
她話未說完,一眼看見匠帥拔佩胸前插著的短劍,禁不住張大了嘴巴,再也說不下去了。匠帥拔佩忽然間一陣軟弱,他慢慢地將身子轉了過去,輕輕的倚在了春巴菍的肩頭,眼望白虎堂的屋頂,語氣空洞的說道:「人有生就有死,況且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也不必太為嗲嗲傷心,就這樣讓嗲嗲靠一會兒就足矣了!」
他不再理會春巴菍的哭泣,對著不遠處的墨帖巴說道:「在死之前,我要將一切都說清楚,要不然包括你在內,有很多人會不甘心的。」
就在一片沉默中,匠帥拔佩斷斷續續的說道:「那一日捉住了作惡的精絕門的弟子後,在我的一番逼問之下,知道了墨帖巴所使的那套劍法的名字,但當我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做墨帖巴的女人,他說因為在精絕門中的時日尚短,並不知有這麼一個人。我失望之餘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掏出由荊州買下的那條制干的烏頸地龍,問他認不認識這件東西,他說識得此物。」
匠帥拔佩猛然間一陣劇烈的咳嗽,不覺間嘴邊又是沁出大塊的淤血,不過他此時顯然已經顧不得這些,急促的喘息了幾下後,接著說道:「那人為了活命,對我是知無不言,據他說烏頸地龍原產於西域,他之所以認識這件東西,是因為在精絕門中烏頸地龍是很多毒藥必須的佐藥,尤其是在一種叫做『縛龍散』的毒藥裡,烏頸地龍的份量最重。當時我為了防患於未然,便問他身上帶沒有帶這種毒藥,以及『縛龍散』的解藥。他初時尚是支支吾吾,後在我的手段之下,不得已便將『縛龍散』的解藥給了我,不過『縛龍散』他那時真的沒有帶在身上。得到了『縛龍散』解藥之後,我又意外的知道了精絕門中另外一種詭異的毒藥,那便是『醉心綺夢』。據他說『醉心綺夢』有一種如蘭似麝的香氣,乃是用曼陀羅花和英雄花配以十幾種帶有奇妙香味的毒藥製成,無論是食用還是聞著藥香,都會讓人如癲如狂,產生幻覺,如果不及時加以解救,則會吐血瘁死於虛幻的境地之內,端的十分詭異陰毒。我聽了之後,就想索取『醉心綺夢』的解藥,他說自己還不到能攜帶『醉心綺夢』那種毒藥的身份。我自是不信他,不過儘管搜遍了他的全身,可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只得放棄。等我知道了該知道的事情後,並沒有殺了他,而是讓他放了牧羊女和羊群,然後在他的帶領下,使我找到了回中土的路途,就在我入關之際,我便將他給放了。嘿!也不知那小子還有沒有膽子回到精絕門了?我把一切都搞明白趕回寨子的時候,恰好趕上墨帖巴帶著人去偷襲官軍,我本想等著墨帖巴回來之後,與墨帖巴好好的談一談,怎料想咳咳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