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允聞言,眼波輕輕一動,淺淡的笑意直達眼底。舒骺豞曶
對於這第二次告白的結果,路子允還是相當滿意的。雖然謝清歡面上仍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看著隱約還有些困擾,但很顯然,內心受到了震盪有所鬆動,比起第一次告白直接被忽視,確實已經好上許多,算是長足的進步。
路子允這些年對於經手的事情有著精準的掌控,生命至此似乎已經一成不變,對上謝清歡算是個小小的意外,如今看來更像是注定的驚喜。
乘虛而入的後著是趁熱打鐵,眼看著這時間也快中午了,路子允原本打算留謝清歡吃午飯,瞭解一下她的喜好。往後相處,話題總不能一直在持節先生身上打轉。
謝清歡下午有工作,是那個關愛自閉症兒童的公益活動。唐摯曾經為這個組織這次活動的慈善基金捐過數目不小的一筆款,所以暫時接替唐摯的唐非也有收到邀請。
唐非先前一直生活在唐摯為他精心打造的黃金塔裡,不知民間疾苦,見天兒的傷春悲秋,如今他眼界開闊了些,也沒對權力生出幾分渴望,反倒是對這類的活動很感興趣。
他聽說謝清歡也被邀請參加這個活動,心中也很是高興,早早就定下了一起吃午飯,再一起去參加活動。
謝清歡看著路子允,略微笑了笑:「抱歉,已經有約了。」
路子允並不介意,淡淡道:「那我只好等下次了。」
「嗯。」謝清歡點點頭,「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路子允覺得今天已經在打持久戰的征程上邁出了十分有意義的一步,剩下的徐徐圖之即可,要給她空間與餘地,這樣感情才能順理成章。
謝清歡對他這樣的反應,顯然很是滿意。從溫暖的室內走出來,外頭的空氣十分清冽,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謝清歡攏了攏剛套上的大衣,將口子一顆一顆細緻地扣起來,正要去接路小心手上的圍巾,路子允突然伸手,將圍巾拿了過去。
路小心輕笑出聲,對謝清歡略微躬了躬身,悄悄退開。
謝清歡看著路子允手上自己的圍巾,臉上露出了一點疑惑的表情。
路子允上前兩步,獨屬於他的氣息混雜這一股十分清雅的淡香迎面而來,似有若無地將謝清歡整個籠罩住。他的謝清歡高出不少,這麼近距離地站著,氣息滲透無孔不入。
謝清歡覺得心中有點異樣的感覺,略微皺了皺眉,腳下微微一動。
她並沒有掩飾這種近乎於下意識的舉動,路子允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親近機會,輕輕抬手,封住了她的退路。
謝清歡頓住所有的動作,不再動彈,任由路子允拿著圍巾在自己的脖子上左右比劃,繞了個不那麼好看但也不難看的花式。
路子允退後兩步,撫著下巴略微瞇起眼睛,大有看不順眼就要拆開重開的架勢。
謝清歡嘴角輕輕一抽:「這樣就可以了。我走了。」
路子允聽她這麼說,有些遺憾地放棄了繼續改良花式的打算。
謝清歡打開車門,卻沒有馬上坐進去,而是一手撐在座位上,拿了一個卷軸出來,遞給路子允。
路子允覺得這卷軸有點眼熟,眉心一跳:「這是?」
「小小心意,」謝清歡微微一笑,「算是上次的回禮。」
上次就是路子允在雍華宮送她謝持節畫作的那次。路子允想說你跟我實在不用這麼客氣,但他開了口卻是:「下雪路滑,開車小心點兒。」
「知道。」謝清歡應了一聲,一手扶住了車門,「那麼,再見了。」
路子允替她關上車門,擺了擺手,看著她的車慢慢駛離他的視線。直到那車看不見了,他仍然站在原地,低頭看一眼手中的卷軸,靜靜一笑。
「七爺,」路小心從他身後鑽出來,看一眼他手中的卷軸,「咦,這是清姐送的嗎?」
「走了。」路子允不答她的話,只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小心啊,你這次幫大忙了。」
「七爺,這都是我該做的。」路小心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家七爺跟清姐之間是有的新的進展,她也覺得挺欣慰,不枉她攢出的終極戀愛大典,小小七爺終於有了一點點影子。
路小心笑嘻嘻看著路子允:「不過七爺,你還要再接再勵,千萬不要大意哦。要知道,清姐一天沒結婚,七爺就要面臨各種潛在情敵。說又說回來了,這年頭多的是打著真愛的幌子橫行無忌的人啊,就算結婚了,也還是可以離的。」
「情敵?」路子允輕哼一聲,略一挑眉,唇邊笑意森涼入骨,「離?」
路小心當然知道自家七爺對待敵人向來是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但感情這個事兒吧,並不是誰更強硬誰就能笑到最後的,她轉了轉眼睛,笑道:「七爺,你想想那個任某某,再想想那個段某某。」
路子允臉色一黑:「嗯?」
路小心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路子允情竇初開,戰略上穩中求勝,戰術上穩紮穩打,她總覺得對著同樣溫吞的謝清歡,這有條不紊的節奏有點讓人捉急。
看看任某某,再看看段某某,別的不說,兩人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共同點——隨便起來不是人。
當然,像七爺這種輕易不隨便的人,做到他們這一步實在不易。感情的事,路小心也不好多說,只悠悠道:「七爺,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啦。」
路子允睨她一眼,拿著謝清歡送的卷軸,若有所思地走開了——任西東跟段明樓有什麼好的,都是沒節操的種馬。
謝清歡自路家離開,先去看了唐摯,這個時候唐非通常也在。唐摯的身體恢復地不錯,換上的新內臟也沒有排異的情況出現,只是依舊很虛弱,醫院將他當成重點觀察對象,隨時更新各項指數。
《山河》自各院線下線之後,謝清歡就鬧出了不大不小的緋聞,季卓陽有意減少了她的曝光度,因此她這段時間比較閒,除了宅在家裡琢磨演技,偶爾出門也是來看唐摯。
自唐摯清醒之後,她就沒再對唐家的事出過一聲,不管是她先前攬過去的黑道的事,還是挪到唐非手上的那些。說到底她跟唐摯這段義兄妹的關係也不那麼牢靠,她做得多了,反而不美。
而唐摯也不是唐非,他清楚謝清歡的顧慮,也知道她再插手黑道的事已經不合適,因此謝清歡撒手歸權,他二話沒說就接了過去。
謝清歡到醫院沒多久,唐非就過來了,還帶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唐家的大廚手藝很棒,謝清歡也挺喜歡。幫唐非擺好飯菜,又將小飯桌往唐摯那邊推了推,謝清歡這才端起自己的那份——拜唐非所賜,在病房裡跟病人一起用餐已經很習慣了。
唐非這段時間當家作主了,才知道唐摯的不易,權力固然是好東西,但為人處事要不偏不倚著實困難。天天眼巴巴地盼著唐摯康復,他好鬆口氣。
對於謝清歡的事,他也上心了一回,還公權私用,公費給唐家所有下屬企業主管以上的人員定了電影票,讓他們去看《山河》。其他產業的還好,皇冠娛樂接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為聽錯了,藝人總監更是懷疑小老闆是不是想要挖誰的角。
唐非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也沒空去細想溫小遙了,但報上謝清歡的消息他都看了。如今對著正主,唐非有點兒想問,又覺得有點兒不厚道,瞥一眼謝清歡,趕緊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飯碗,跟做賊似的。
謝清歡被他這麼欲言又止地看了數次,靜靜問道:「怎麼了?」
「咳咳,這個……」唐非躊躇了一下,看一眼唐摯,又看看謝清歡,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他雖然很想知道那個私生女的傳聞是不是真的,但這個話題有點兒敏感,尤其是還當著唐摯。
如果那傳聞是真的,那麼上次見到的陸展睿,就是姐姐的親生哥哥。陸展睿看著她的時候,並沒有惡意,也沒有嘲諷,只有淡淡的情意,他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姐姐可能是他的妹妹了?
謝清歡看他一眼,沒有追問,夾了根青菜放在碗裡。
唐摯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開口道:「說起來,我最近聽到了很有意思的傳聞。」
唐非聞言皺了皺眉,唐摯對自己的出身並不在意,他是知道的,但唐摯提到這個,他就覺得他的心裡邊有根小刺。
謝清歡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指的是私生女傳聞還是百合情緣的傳聞?」
唐摯挑了挑眉:「你不介意?」
「出身如何,不是我能選擇的。」謝清歡淡淡道,「至於百合情緣,我只有兩個字——扯淡。」
唐摯細細看了謝清歡一眼:「就容貌而言,你跟陸展睿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謝清歡靜靜垂下眼簾,夾了個香菇:「嗯。」
「不管這麼樣,」唐摯認真地道,「我都當你是妹妹,這一點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