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歡皺著挺秀的細眉,略一思索,直接否定了這個可能。舒嘜鎷灞癹
她之所以在第一時間想到任真,並不是因為林羽藍有意無意地挑撥,而是方才太子與丁儀站在門口,話裡話外透露的三兩信息。
謝清歡向來心思縝密,又擅長舉一反三,所思所慮不容易受外界牽引。更何況,太子在她的眼中,人品也不甚靠譜。他跟親信談話沒有刻意避著她,不是因為人品磊落,而是他這人自負,沒把她放在眼裡,也不怕她聽到什麼。
也不排除,他們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再說任真,如果這事確實是出於他的設計,那麼,他的目的何在?
為錢?為權?為利?
不,沒有這個可能。
無論是為了什麼,總難免要討好人。
但討好人並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討好太子這種人。他所擁有的原本就十分優渥,想要的就更少,極難討好。
要投其所好送其所要,還必須要送到他的心坎上,方能博他一絲一毫的歡心。
如果這是一出美人計,那麼原主的表現實在是糟糕之極失敗透頂。
如果這是一出苦肉計,那麼起碼要一方願打一方願挨。很顯然,就連太子也不願意。
所以,原主被設計上了太子的床,並不是為了討好太子。
既然不是為了討好,再聯繫方才林羽藍說的,難道是為了給太子添堵?
看看原主的慘狀,想來是添堵成功了。
只不知,原主對於任真的設計,是不是知情。不管怎樣,原主的眼神不甚好是肯定的,那位太子未必真就是神一樣的對手,但任三少這樣的,顯然是豬一樣的隊友。
就丁儀所說,任三少這三個月瞞著家人跟原主在一起。這說明兩人之間是有交情,即便不深,起碼不差。為了給人添堵罔顧他人生死,任三少的心腸未免太過歹毒。
謝清歡雙眼半合,心中泛起薄薄的怒意——這樣的人,就該發配到嶺南去開荒。
林羽藍看著謝清歡因為沉思而沒什麼表情的臉,知道她還是講自己的話聽進心裡去了。留白向來是個技術活兒,說話也是同樣,沒說出的那半句,反而更能引人遐思。
不管怎麼樣,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早晚會破土而出成為禍患。
任西東從十四歲開葷以來,就流連花叢風流隨性,女人對他而言,是暖床的工具,是解悶的寵物,可以寵但從來不愛。
他玩女人固然是沒節操,但心思卻是深不可測,手段圓滑八面玲瓏。這樣的人足夠韌性,大的絆子基本沒用,就合該被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絆死。
眼前這個沒有任何背景,同樣也沒有任何牽絆的小藝人,在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成為那顆小石子呢?
真是,讓人期待啊。
林羽藍想到這裡,半夜出診還被人狠狠戳了的鬱悶頓時散了,心情愉悅地笑了:「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說著她拎起寶貝醫藥箱,沖丁儀使了個眼色。
丁儀會意,兩人輕手輕腳地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林羽藍靠在欄杆上,沖丁儀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近點兒:「我說,這位當真只是個演員嗎?」
「資料上顯示,她除了演戲沒別的副業。」丁儀神色淡淡的,「啊,對了,她會彈古箏,還正經考過證書。」
林羽藍搖了搖頭,一臉嚴肅,沉聲道:「不,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她挑起眼簾,盯著丁儀:「你應該,也有所察覺吧?」
「啊。」丁儀不可置否,目光落在林羽藍的手腕上,「你的手,怎麼樣?」
「還是麻。」林羽藍甩了甩手腕,咬牙,「那丫頭會武。」
「會武?我倒是不怎麼想。」丁儀搖頭,不贊同她的看法,「照我看,她的性子倒不像是資料上說的那般膽小怕事。相反,她很能豁得出去。娛樂圈的水深著呢,她這些年固然是沒有大紅,但她每年總能接到一兩部還算大製作的片子,演不了女主角,女二號總是沒跑的。這樣的人,能簡單了?你當她是真傻麼,在不熟的地界得罪宅子的老人跟上門救治的醫生?」
這話說得也在理,但事實更勝雄辯,林羽藍把手伸到她面前:「那我這手怎麼解釋?」
「你不是說了嗎,人那是個雛兒嘛,害羞唄。」丁儀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笑了笑,「這麼跟你說吧,太子今晚情緒不對,原本我已經打算等太子完事兒了直接把她拖去埋了。你想,一個沒經過事兒的小姑娘被人這麼著了,那肯定嚇壞了。你用那玩意兒給人家上藥,不戳你戳誰呀?」
「不能夠呀,這不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嗎?」林羽藍瞪眼,似乎深受打擊,「要知道,在救死扶傷的過程中,必要的輔助工具絕對能事半功倍。再說了,那玩意兒怎麼了?暖玉打磨,還是新的,怎麼就讓人嫌棄了。難不成讓我用手指嗎?」
「你說的這個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人家小姑娘不知道呀。」丁儀攤了攤手,毫無誠意地順著她的話說,「再說了,她要戳的也不是手,你自己硬要用手擋。」
林羽藍抽了口冷氣,怒:「那她原本打算戳哪兒?」
「還能是哪兒,當然是眼睛啊。」丁儀抬起一隻手,食指中指微曲,對著眼睛比劃了一下,「插眼跺腳撩陰腿,防狼三絕式。」
「這年頭,醫生真是個高危行業啊。我突然有種沒蛋也疼的錯覺。」林羽藍滿臉黑線無語凝咽,「我算是知道了,這人的防備心還挺重。太子的脾氣我清楚,看她那傷,在床上的時候,肯定沒少出ど蛾子。」
ど蛾子呀……丁儀臉上綻出一抹端莊的笑意,眉眼彎了彎:嘖嘖,我才沒有看到太子脖子上的牙齒印。
林羽藍瞄她一眼,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溜到嘴邊的哈欠都給嚇回去了——死女人,沒事笑那麼淫蕩做什麼!
「困了?」丁儀問,「要不要吃點兒東西再走?」
「不用麻煩了。」林羽藍擺了擺手,「那小演員怎麼辦?」
「等她睡熟了,就送她回去。」丁儀回道。
林羽藍聽她這麼說,也沒興致了:「行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
謝清歡睡到半途,開始發燒。那熱突然間就竄起來了,謝清歡覺得整個人好像被架在火爐上烤,難受得緊,身體卻沉重得連掙一下也不能。
半昏半醒之間,腦中的一些東西卻像是開了閘,爭先恐後洶湧而出。
而後,她看到一個女子簡單而安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