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暗,厚厚的雲層似乎隨時會塌下來一般……
望著臉色慘白,發抖的壯年男子,翛冉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冷冷的開口:
「你不是說他已經身負重傷?怎麼?不過取一人性命竟會抵上整整三十條?」
男子聞言身形一顫,將頭壓得更低,一句話都不說出來。舒殢殩獍
「不說?」翛冉優雅地端起一杯瓷杯,冷笑一聲。
男子此時此刻早已臉色蒼白如織,豆大的汗珠浸濕全身,聽他口氣若是自己再如此默不作聲,說不定一怒之下連自己都保不住,於是沙啞地聲線帶著一絲乾枯:
「回,回蘄皇,屬下無能,一時大意,不曾想…竟,竟中了一個女人的計」
翛冉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波痕,冷哼一聲,將瓷杯拿下,對著他的眉間,柔聲道:
「女人?你的意思是,朕的屬下,三十人都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跪在地上的男子聞言背脊一涼,有種想咬舌自盡的衝動,這話不是暗指蘄皇的屬下無能嗎,可說出去的話等於……
「屬下該死,屬下的意思,意思是……是……」堂堂八尺男兒此刻竟喘著粗氣,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艱難的說不出話來。
翛冉冷漠地收回了目光,將視線凝在案桌上的奏折封皮上,竟不知覺地無意地吐出一句:
『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此刻,不知是周圍太過安靜的緣故還是這男子聽力極佳,字字聽的清晰,不知道這不過是他在自言自語,還以為是蘄皇在問自己話,於是,自作聰明地附和道:
「長得確實動人,屬下無意間聽他喚她『黦兒』,若要描繪這女子的容貌倒是一時無法……」
男子接下去還說了些什麼,此刻的翛冉卻是連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毫無預兆的兩個字就這麼肆虐地侵入自己的耳中,直射入心底最深處…心底石毅片荒涼的蒼白處…
是巧合?還是……
在經歷過那次意外之後,自己竟然懵然發現一旦與她有關的,自己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是…害怕起來……
此刻,微暗的光線在他側臉時投在他的面頰,那本來淒冷的瞳心,驀地鑽出刀鋒一樣的凌銳。一陣噬心的抽搐,只見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翛冉雙手握緊,極力克制自己內心的翻滾,一邊又一邊的告訴自己,不過是個名字,不過是個巧合,這個名字什麼都代表不了,也說明不了什麼。
不過是個巧合,一個名字罷了……
繼續敬業地跪在地上的男子見蘄皇微仰起頭,似乎在思考什麼,於是又賣力地解釋道:
「蘄皇,依屬下之間,那個人似乎非常在意那個女人,不妨可以擒住那女人來要挾……」
「要挾?方才不是你說的嘛?一時大意,中了一個女人的計」翛冉冷光一掃,竟是生生將男子的後話嚥了下去,頭又壓低了幾分。
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
翛冉一個轉身,負手站在窗前,微微仰頭,看著頭頂上方那一層層交錯橫疊的烏雲,這雨欲下不下,真是叫人不舒服,緩緩,一個極為悠遠的聲音響起:
「這次多派二十人,若是再取不了他的首級,那麼……你們也不必回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很清晰,如他那頭極柔韌的銀絲般,銷融在此刻光線下,不禁讓人心中發楚,一絲又一絲,帶了細微的窒息感,緩緩地沁入血肉中。
「屬下領命,若是這次再失敗,屬下們定當場自刎謝罪」
天色漸沉,窗外的人群個個步履凌亂,人們匆忙地撐著油傘急著往回趕,周圍似乎沒有了一切的聲音,只聽得眼前這雨聲嘩嘩地作響,那看似也過百年的樹樁兒在急風馳雨中都顯得有些搖擺不定,一場毫無徵兆的雨,說來便來,攪亂了原本的行程,其實在經歷過那次意外之後,我們實在不該再待在這裡,可,這雨勢如此之大,又叫人如何趕路,萬一那群人又來阻擊怎麼辦?
雨聲嘩啦下得人心裡一陣煩亂……
那日能脫險靠的完全是運氣,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再有下次,我們的運氣是否還會這麼好,我整個人的思緒早已飄飛到眼前這片大雨之中。
窗台下,車伕混身濕透,厚重車簾亦是被打濕了無力地垂在兩旁,車輪上滿是泥濘和沙石,似乎趕了很遠的路而來,雨水帶著一股陰朝氣拂來,不禁渾身一抖,好冷,我正要合攏窗戶之際……
風雨中躍下馬車的女子,身著淡紅色輕紗長衫,修長的身姿,纖細的柳腰,因為居高臨下加上角度的關係,可以看清她輪廊分明的五官:漂亮的杏眼,帶著熟悉的嫵媚,濃密的睫毛,精緻的臉龐。
一剎那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恂礿?!!
整個人愣在原地,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滯,視線緊緊地盯著那麗人身上。
連身後那慢慢靠近的氣息都未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