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顆心揪得緊緊地看著他,不明白要他答應這個要求竟如此之難嗎?
卻見他沉默了片刻後,慢慢輕歎一聲:
「理由呢?可否告訴我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
我見他似乎不願答應,雙眉一蹙,有些不滿意:
「若是沒有理由呢?」
話音剛落,便見他那薄薄地嘴唇微微上揚帶出一絲弧度,望著我露出了瞭然的笑容:
「可是因為我這傷?」
「我們來這裡也已七日了,若是你的事已經辦完何不早早離去…我,不……喜歡此處」我躲開他那幾乎可以看透一切的視線,隨便搪塞道,總不能告訴他想盡快離開這裡的理由,只因那算命先生的一席話。舒骺豞曶
「喔?那黦兒喜歡何處?」禪煜聞言眉間一挑,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那笑容戲謔中帶著寵溺,只是這麼隨意的一問。
禪煜,對我的關護,近乎於寵溺。
他問的突然,問的隨意,我自然也就不經意地隨口回道:
「天池」
末音未消,這兩個字剛脫口而出,我們不禁錯愕相視,可相比我的驚訝他似乎表現的更加明顯,甚至在一瞬間,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驚慌和不可置信。
「黦兒……你,方才說什麼?」他一個逼近,俊眸倏然暴啟,臉上,愕異,震驚,懾冷,交相替過,將我一時怔住,無法回答。
我恍惚中,似乎還未從剛才自己的反常中緩過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兩個字,更不明白的是,為何只是兩個字竟讓他有如此大的反應。
就在我們彼此對視的剎那,只見他剛想抬手的同時,那張英俊卻忽然蒼白的臉映入我眼眶,心一顫,停止了所有的思緒。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竟直直往我身上倒來,滾燙的身軀將我壓了個結結實實。
心臟猛地一個收緊,卻見他雙目緊閉,眉間還帶著方才一閃而過的溫怒,此刻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伸手一探他的額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在發燒!
「煜、禪煜」我試著輕輕搖了搖他的身軀,卻見他只微微睜開眼睛望了我一眼,隨後頭一側,又險入了昏迷中。
許是方纔那傷口沒有處理妥當引起的炎症,我不禁自責地暗罵自己粗心。
心痛地將他慢慢挪到床榻上後,才想起要去藥房抓藥,於是慌亂地叫來樓下的小二哥幫忙先照看著後便隨手拿起一件外衫朝著小二哥所指的方向,藥鋪跑去……
待我抓完藥趕回來時已經是過了小半個時辰的時候了,心中焦躁,沒想到只是買一個治刀劍傷的處方居然還要問這麼多的問題的,又是登記又是詢問的,耽擱了不少時間。
越急越亂,越亂越慌,長長的走廊讓我第一次感覺是那麼的漫長,我端了個大盆,裝了滿滿一盆熱水,給他餵藥前想先替他洗身,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在長廊拐角處被門檻邊絆了一下,滾燙的熱水一下子潑了些出來濺在我捲起衣袖的手臂上,頓時紅了一大片,痛得我幾乎驚呼出聲。
可又想到那躺在床榻上的人時,只能咬牙穩了穩手中的大盆,朝房間走去。
側身坐在床沿邊,一邊輕吹著幾乎被燙掉一層皮的手臂,一邊用一隻手把毛巾放進熱水中去浸泡,然後小心地扭干,小心翼翼地替他拭身。
昏迷中的他斷斷續續地在不停地呢喃著什麼?我怕他可能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便俯身將耳朵貼近他的嘴邊,想聽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待聽清他即便在昏迷中不停呢喃的居然是我的名字時,不由楞住了,胸口微微一痛,眼眶竟瞬間濕潤了。
聽著他反覆的囈語,望著他那痛苦蹙起的眉,我只覺得心頭忽然湧起一抹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眼中一陷,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輪廓,細聲說道:
「我哪裡都不會去,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或許是聽見了我的話語,又也許是方才藥物引起的效果,只見他慢慢鬆開了原本還蹙起的眉頭,嘴角似有若無地一個牽起,呼吸也漸漸均勻的起伏了起來。
我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他,此刻的他,這樣的他,竟讓我有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痛楚與憐惜。
他額上的毛巾換了一次又一次,身上因為出汗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色幕黑,直到他額前的溫度終於有了下降的趨勢,直到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起來,一顆心終於稍稍定了下來,同時倦得慢慢闔上眼睛,累的趴在他身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