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全亮,船隻孤零零地漂流在河面上,猛烈的風吹得陳舊的船帆四面穿風,那帆布被風帶起發出的聲響震耳鳴鳴,似乎無論你縮在哪裡,渾身上下都會被這河面上的風吹得發冷。舒殘顎副
突然,一個冷醒,睜眼就看見禪煜已然端坐在床榻邊,直直地看著我,若不是他的衣物與昨日不同,我還真要懷疑他昨晚是否有睡過。
嘴角微微一淺,用手揉了揉眼,半睜著眼睛調笑道:
「怎麼?可是昨夜失眠了?」
不等他回話,我尋思著起床儀容不整似乎有些不好,正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拉起來。
「禪煜?」我不解地看著他,總感覺他怪怪的,或者說是我們在重逢後他一直怪怪的。
「怎麼手這麼冷?」他低眉將我的雙手攏在他的手掌心中,慢慢揉搓,心中一動,微微有些溫熱,手熱心也熱。
我含笑不語,只傻傻地看著他俊朗的側面,帶著一絲溫柔一絲責備……
「既然怕冷,為何不說?」他忽然雙眉一抬,眼中含著一抹溫怒。
我聞言雖然心中極暖,卻還是忍不住一笑:
「又不是什麼的皇后公主的,哪裡就這麼嬌貴,這入了冬,冷也是自然的。」
話音剛落,便見他瞇眼淡笑,微點了點頭:
「這倒是實話,哪個皇后公主像你這般」
一股幽幽的氣息,夾了一絲河水的清冷在裡面,近在咫尺的他是那麼真實,彷彿那次爭吵,那次失火,那場別離,都是夢境。
突然,條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他的袖角,在手心裡攥著……
禪煜先是一僵,隨即又釋然,輕輕拂過我的髮絲:
「可是有話要問?」
我默了半晌,復又慢慢鬆開,改成雙手將他的兩手攏在自己的掌心中,掌心的繭子不厚卻格外明顯,雖然他的手掌比我大出許多,但是……
心裡一股暖流趟過,暖暖地衝他微微一笑,只淡淡地搖了搖頭,或許吧,或許有些問題之前對我而言似乎很重要,但是,自從經歷過這次生離再次相聚,有些問題,其實,已然…放下。
那雙細長的眼睛頓時僵住,臉上都微微變了顏色。
「以前的一些事情,你不想知道麼?」
這次換我變了臉色,突如其來的一個敏感話題,心中一沉,沒有答話,見他這樣我反而心中沉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生怕他隨後會說出些什麼話,趕緊岔開話題:
「我有些餓了,能否先填飽肚子再……」
誰知他一聽這話,面上原本肅然的神色頓時減退不少,眼裡一片溫潤。
我見狀心中一陣陣抽痛,連忙攥緊了他的手:
「之前想知道的事,現在對我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我看著他的臉微笑,輕輕地,以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在他耳邊附聲。
禪煜聞言,心中一顫,連帶著心跳都似乎慢了一拍,眼神深邃地緊緊地鎖住面前之人,思緒慢慢倒轉:
『有,我有隱瞞,我沒有告訴你,對你而言極為重要的事和人,但是……猶然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滿身狼狽卻依然眼神堅定的在那鬼潚身邊,即便在面對他的羞辱時,都依然眼裡純粹的什麼都沒有,彷彿什麼都映不了你的眼中,只是淡淡的,眉宇間是一點倔強和不甘,我是一個男人,所以看得懂當時那鬼潚的眼神舉止意味著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初識,我竟然有些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非常不喜歡,所以才會接近你……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第一眼開始……』
心內如麻如絮,我怔怔地看著他的此刻的眼神似乎有些游離,墨如漆夜般的眸子雖然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可那目光,似在看我又像透過我回憶起什麼,更有不住雕琢揣摩之意。
見他如此表情,不覺心中一陷,本能地緩緩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那稍瘦的側顏,感受到他肌膚一剎那的微顫,隨即將自己的下顎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的氣息呼入他的耳朵:
「你不說有你的緣由…我不問,是…因為,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