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馬計?我只聽說過美人計,這美馬計倒是新鮮」恂礿一臉似懂非懂,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忍俊不禁,雙眉一挑朝她嫣然一笑:
「曾傳古時有一名將,在駐守門關時,見敵方有戰馬良駒百餘匹,當時正值夏至,因天氣酷熱難當就被敵方放馬之人趕到河邊洗浴喝水,這位名將頓時計上心頭,立刻回營命人放出軍中全部母馬,散放在河邊,不曾想,那群母馬嘶聲四起,對岸的公馬聽見母馬喚聲,竟然都全部渡河奔馳而來,敵方見狀大怒,卻又不敢輕易進入對方營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損失百餘匹戰馬。」
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對面之人似乎聽得很興起,臉上笑意漸深:
「哈哈,真正是有趣,不過,筱黦你這次真是幫了我大忙!好個美馬計,我立馬告訴我大哥去,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一陣香氣頓時奪門而出,那抹碧綠的翠煙衫,淡色綠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的背影漸漸隱於夜色之中……
留下我呆呆地看著被推開的房門,被風吹的一合一開,如此雷厲風行,不禁輕笑地搖了搖頭,起身,帶上房門。
一個轉身,剛想著今晚既然無事可幹,不如就乾脆早些休息算了,可視線不經意地一個回轉,卻突然,望向那後窗……
後窗打開便可以看見這個客棧裡唯一的一個小院子,院子很小,小到只要五六個人並排立著就絕對容不下第七個人了,周圍雜草叢生,此刻月色的投影下竹影斑斕,月光在那陳舊的台階上投下淡黃色的清輝,別有一番風味,閒情逸致。
將後窗用木棍支了起來,頓時一陣夜風迎面撲來,使得人清爽不少,雙手伏在窗沿邊,獨自一人時總喜歡胡思亂想……
難道自己真就這麼跟著這個叫恂礿的女子混下去?難道自己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一邊在期許他的出現一邊又擔心他的出現?
如此彆扭矯情的姿態又是做給誰看?
骨氣?骨氣這方小說西你沒有一定的資格或地位是萬萬要不得的,更何況對方是他,我哪裡需要去堅持這毫無意義的自尊和骨氣。
可……可他口口聲聲叫我滾,眼下難道真要我厚著臉皮再滾回去不成?
啊!好煩!忍不住用力甩了甩頭,似乎這樣還不足以表達我此刻雜亂紛爭的心情,隨即又用雙手胡亂擾了擾頭髮。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年來的相處,他對我如何我哪裡不知,他的用心我又哪裡不明,當日他那句『我對你的心你心知肚明!可,潯月,你的心…卻是石頭做的!』真正是太過傷人。
雙眸不禁輕輕闔上,周圍寂靜的夜色伴隨著那殤人的思緒打破了纏繞著我的靜謐……
手頂著下顎,靠在窗台上,歪著頭看著院子裡的樹影,自己的倒影與其融合在一起,驀然,一段段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眼前……
那日我偷偷下山回來時:
『你太放肆!』他抱胸而立,衣袍在夜風騷動下微微拂動,月的光輝下,整人宛若修羅一樣。
『我不想放了,你也逃不開我』當晚,他伏在我耳邊輕聲吐出。
『這一生你能停留的地方,只能是我的懷抱』
那年我剛剛睜開雙眼時: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那語聲極淡,亦極傲然。
『你可認得我?我叫禪煜……是…你的夫……』
氤氳薄霧般的月光,繾綣懷念,瀲綃抬起頭可就在觸及那縷淡淡地月光時,心忽然地酥軟下來……
不知不覺,視線竟然濕潤起來,直到漸漸模糊,一瞬間一切的煩慮掙扎都消失了,心卻突然地沉寂了下來,似帶著奇異的魔力的聲線縈繞耳邊。
嘴角情不自禁地慢慢牽起,輕輕吐出:
「感情,有時來的不經意,去的更是隨意,能否抓得住,只在一念之間……」這種情何時產生又是如何產生的,已不重要。重要得是,他於我,我不想輕易放棄。
心驟然刺了一下,覺得有些空落。
當下決定,明日一早便與恂礿話別……
伸手放下支著窗戶的木棍,回身寬衣,吹息了燭台上的燈油……
如墨月夜花自艷,清香憐潔似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