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儼然停滯,有些茫然地注視著面前佇立的石碑,竟一時不知想做什麼。
我來這裡到底想看什麼?又或是想來尋求什麼來填補此刻寂寥的心情。
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也是空蕩蕩地…
怕是只深陷於自己的思緒中,此刻的我並未留意到…
與此同時,一個人正一臉陰虐的立於身後側,眼神狠毒得駭人,絲毫不遮掩滿身的殺意。
一雙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閃著刺人肌骨的寒光……
鬼潚冷著雙眼看著此時一身素衣立於碑前的她,墨綢絲絲縷縷的揚起在空中飄逸著,眸光由冷轉陰直至如寒潭的最深處……
由於紗裙下擺顯得較長更襯托出她那幾乎完美的腰身,一頭青絲隨意地披下如流水般…
入眼的她…
眼神遽然冰冷起來,此刻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隆冬之中,週身已然結成一層冰。
猛然!立於碑前的我只感覺背後一股凌厲地殺氣襲了過來,讓人心底寒意頓起。
憑著本能不禁尋著這種感覺緩緩轉身…
臉色霎時慘白!
仿若突然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山冷得在顫抖,連周圍的空氣也似乎都凝固了起來。
眼神如果可以殺人的話,恐怕此刻的我早已化成灰隨風飄揚了。
我們四目相遇,有他的憤怒也有我的驚慌!
雙腿仿若不屬於自己般,無法移動半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徐徐逼近,我已經開始有些厭惡起這樣沒出息的自己來。
相比我的震驚,他卻顯得格外淡然,甚至默然…
似乎已等我許久。
「來了?」一絲陰氣迎面襲來,我不禁聞言打了個戰慄。
迎面走來的他嘴角浮起一層淺淺的笑,卻帶著一絲陰霾刺了我的眼。
「還記得孤跟你說過什麼嗎?」他邊走邊說、語氣平穩的有些異常。
可他那如野獸般的黑眸卻緊緊地鎖住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強壓住幾欲躍出的心臟,雙手不自然地交握,來抑制住此時此刻顫抖地雙手。
鬼潚一雙陰暗的眼微微一瞥,似無意地掃過我交握的雙手後,又不緊不慢地抬起首…直射於我…
「不記得了嗎?」只見他嘴角揚起一抹絕冷,自言自語地繼續道。
細長的眼睛閃過一絲陰狠,但卻又極快地被壓了下去……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他,如果這血線真與他有關的話,此刻他居然又會出現在這裡、那這個人真真是我的夢魘了……
「需不需要孤在這提醒你一下呢…牙兒姑娘?不!孤……應該叫你…潯…月…才是」他眼角帶笑,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冷森森、血淋淋的。
待聽清他說出那兩字的同時,我只覺得指尖猛地一陣抽疼!
他臉一沉,渾身帶著寒意,一個伸手粗暴地拽起我的衣襟,另一隻手捋齊我額間的劉海,緩緩開口道:
「耍孤很得意吧」
但相比他的行為,他那兩個字卻更讓我戰慄!
血紅的雙眸,臉上有毫無掩飾地暴虐,我只有四個字形容:毛骨悚然…
我沉默著,不言不語,但卻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懦弱。
於是只能強壓著調整自己的呼吸,不躲避他如獸的視線。
我以為他接下去或是再說些什麼極具挑釁的話又或是顯示他多麼變態的行為,但是……沒有
他只冷冷地看著我,片刻後驀然鬆開手,竟不知從哪抽出三根香。
「既然來了,不上駐香嗎?」他這話說的極慢極沉,但是那嗜血的狠毒和凌厲而威嚴的眼神卻一直不放過我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只盯著他並不打算接過。
我們就這麼相視而立,映入彼此眼中的有太多難以形容的複雜。
「隆」!猛然一聲巨響響起!
毫無預兆,我們就這麼面面相視不躲不閃。
緊接著,又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轉眼間雷電交加,一霎時,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震耳欲聾的雷聲還猶在耳邊臉上卻瞬時已經被一片寒雨給打濕。
雨絲很細,很硬、更冷……
根根打在身上只覺得體溫不斷下降。
雨中的他如狼一般犀利地眼睛直直盯著我,但是身上隱隱地透露著陰氣卻絲毫沒有因為這場雨給掩飾了去,不禁有點心顫。
但是…
人到了這種時候怕是也無所謂了…
我亦直直地望著他,這個一直甩不去的夢魘。
幾番兩次的被他算計、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我甚至都開始有些討厭起這樣無能的自己來了。
雨水匯成的水流像小河一樣,順著上方的陡坡傾瀉下來,流過我的腳邊。
他的頭髮也已經全濕,地上的泥水亦過了他的腳面。
雨不斷地隨著風向而改變方向,橫的、豎的、斜的、密密麻麻的、像斷了線的雨針,又像一塊巨大的綢緞,在天與地之間飄舞著。
週身的樹枝也被這狂風吹得有些方小說倒西歪,搖搖欲墜……
只覺得透骨涼的水不斷地往身上各處澆。
衣服早已濕透,全身沒有一點干松的地方。
好冷!可心裡卻鎮定了許多。
突來的這場雨水如一盆刺骨的寒冰把我澆醒。
原本的驚惶緩緩被一種莫名的憤怒所代替,不顧早已淋濕的面容和冰到極致的身體,我徐徐開口直射同樣置身於冰雨中的人。
嘴角嘲弄地一勾道:
「堂堂一個巹王,難道只會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用在一個女人身上嗎?」
許是對我前後的反差感到一絲錯愕,但也僅僅只是一剎那,只見他同樣上唇一揚,不冷不熱地回道:
「孤向來如此……」
我見他如此坦承自己的卑鄙一時有些無語,倒是一時間不知該說甚好。
「當時你說自己不過是一介宮女時,孤就已經懷疑了……放了你,不過是想看看你究竟玩的什麼把戲而已」他那極其沉悶的聲音穿過雨絲顯得更加陰沉。
「同樣的把戲你玩了兩次,不覺自辱嗎?」我挑釁道。
「那又怎樣!只要有效,即便再多兩次又何妨」他卻無動於衷。
我頓時沒了言語,是啊……他有何可恥?只怪自己太笨。
第一次他在我與野獸大戰受傷後便就在那藥中加了冰盅,第二次在那洞窟中他又故技重施在藥中又加了血線,如果說第一次我是由於昏迷不醒而被他下了藥、那還算是情有可原,可是……這第二次,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是在非常清醒的情況下被他下藥的!
思至此,心中那股原本不斷湧現的憤怒竟漸漸消褪,直到化為一陣輕笑。
「呵呵呵…喝喝…」潯月!枉你自允聰明,不過是愚人自欺罷了。
見我不怒反笑,這陣陣笑聲在雨中顯得格外陰森怪異。
鬼潚依舊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彷彿打在他身上的並非冬日裡的寒雨,而是那綿綿春雨拂過他的衣襟。
渾身帶著一絲冰冷似與這天地化為一體。
「鬼潚!你打算如何?!」我收起笑聲,面無表情地抬首望著他。
見他冷著雙瞳並不語,我又繼續道:
「你不會殺我!殺了我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相反,你多番在我身上下藥無非是想利用我,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能讓你拿來利用的地方…說吧…你的目的」
又是一陣風,烏雲滾似的已遮黑半邊天。
地上的寒氣與涼風攙合起來,夾雜著雨水染了整個世界。
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橫流…
徒留一身的蕭冷,一切都被裹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