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突然他止住笑意,朝我擺了擺手。
我一愣,卻還是朝他走去。
「怎麼了?」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以為他是有何事。
「把頭稍低下一點」他淡淡地聲音夾帶著一抹幽香。
「嗯?」我愣愣地把頭一低。
「這裡……沾上了炭屑」溫熱的氣息撲近,低沉柔和的聲線從耳際邊傳來,他突然一個揚手,有些冰冷的手指拂過我的眼角。
我一怔!卻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頓時像被箍住了一樣動彈不得,剛想開口道謝時……
突然一陣強風吹開了房門,頓時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我與騰臨俊不禁雙雙回頭。
「晴人!」我一喜!見是她,此刻手裡還緊抱著一副藥。
「你終於回來了,去了那麼久害我擔心的緊」我一個回身朝她跑去,順勢把她拉進房內帶上房門。
卻沒留意到,她眼底剎那的暗淡以及身後床榻上人的失落。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把金色溫柔的光暈灑在大地上,沉睡了一夜的山野又慢慢甦醒過來。
一陣寒風吹來,片片落葉從樹上飄落下來……
待我來到騰臨俊的房內時,只見晴人早已在了,想來每每都是她第一個到。
雖然騰臨俊現在身體好了些,卻有時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柔和的光芒透過窗戶投射到此刻立在靠窗位置的身影之上。
不知是否是太陽照射的關係,今日騰臨俊一襲淡藍白鑲邊長衫外面又披了件茸毛披風,把他整個人襯托得格外精神。
此刻他背對著我,似乎正在案桌上寫些什麼。
而一旁的晴人則是靜靜地立於他的右側,微微低頭。
我不忍打擾眼前這份幽靜平和,於是輕步走去。
待走之他的左側時,低首…
才發現原來他這是在作畫……
筆尖落紙,墨瞬間融化於宣紙之上。
纖長的手指輕揮狼毫,如行雲流水般綻放在薄薄的紙上,筆鋒由濃轉淡。
細細地勾畫出那層層的輪廓,絲絲的神韻、那一筆一畫仿若帶著生命般舞動著。
我不知覺地屏住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亂了眼前這幅唯美。
而一旁的晴人則一個失神,直直地望著宣紙上若隱若現的映像。
我不禁一個側視,只見他正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宣紙上的墨痕,薄薄得嘴唇緩緩輕揚牽出一絲淺笑,淡淡輕輕的如嚴冬中盛開的臘梅。
我一個恍惚,似有一瞬聞到那一縷一絲的梅香幽染冉起,清冷而淡雅。
迷了神……
「雪梅」我情不自禁地輕語道。
立於身旁的他聞聲不禁一個側視,收起最後一筆,嘴角泛起一抹輕柔。
「喜歡嗎?」側頭向我笑了一下,笑容溫婉如水。
我亦沉浸在那淡淡地幽明中,不禁一個側首望著他,淡淡一笑:
「很美」
「送你……」耳邊冉起的是他那嘶啞而柔軟的聲線,似乎不放過我眉宇間任何神情變化,僅笑得淡然。
我略呆了呆!心中竟泛起一縷淡香。
「晴人?怎麼了?」我不經意地一瞥卻撞上臉色有些不佳的她,頓了片刻後才明白過來。
眼角弧度不禁加深……
「可是見臨俊兄把這畫送我而吃味了」我原本只是與她玩笑而已,卻不曾想……
「騰公子的畫怕是只送有心人…」說完,只見她有些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我身後的人。
我卻聞言心中一緊,臉色有些尷尬。
許是看出我的難堪,只見晴人神色一滯後又恢復平時的調笑。
嘴角微勾,含著一抹笑:
「哈哈……晴人不過是與姐姐玩笑的,怎麼月姐姐還當真了不成」望著晴人的明媚笑顏,不見絲毫異樣,心中頓時一鬆,暗罵自己過於多疑。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敢拿我取笑!看我怎麼收拾你!」我笑罵著便伸出雙手朝她腋下抓去。
「啊!饒命啊!晴人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月姐姐饒命啊!」晴人一驚!討饒著奪門跑開。
我哪裡會放過她,眼神一瞇頓時撩起裙角朝她落荒而逃的方向跑去。
蒼涼的山上,頓時響起一陣追逐笑罵地聲音,久久縈繞不散。
已經是蕭冬,無法抵禦門外不斷傳來的絲絲寒風。騰臨俊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禁雙手抱臂,神色淡淡、眉目間像是有些惆悵……
而那靜靜地躺在桌案上的『雪梅』卻愈來愈深、愈來愈濃、被風一催、隱隱透著一股沁人的芬芳、如三尺冰凍下的雪水融化開來般清幽柔和……
銀白的月光散發著淡淡的冷光灑在這一望無際的山上。
夜的涼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看不見的網,把所有山上的景物都罩在裡面。
一道微弱的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射了進來。
半夜一個驚醒!
自從司寇邪離去之後,這些天總是隔三差五的失眠,即便睡著了也會做一些斷斷續續奇奇怪怪的夢。
早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頭此刻已經發展到了偏頭痛的地步。
強撐起有些疲乏酸疼的身體,披了件外衣下床倒水。
可剛一起身就感覺腦袋脹痛得厲害,眼前一暗,竟又跌坐回到了床上。
雙目微閉,微微調整著呼吸,想來定是這幾日總是在室外受了寒落下的。
輕歎了口氣,只能又乖乖地躺回到床上,強迫自己閉目休息,此時如果連我也病倒了的話,只怕真會要了晴人的命不可!
嘴角不禁自嘲地微微上揚,往被褥中鑽了鑽,就在我剛想寧神入眠之際……
「光當!」一聲聲響,似乎是什麼方小說西落在地上摔碎了。
頓時沒了睡意,隨手揀起床被上的外衣朝聲音來源跑去。
室內很昏暗,透著一絲涼意,隱約還有一股藥香味……
我只能小心摸黑走到記憶中放有蠟燭的案桌上。
手起!吹了一口火折子,室內頓時亮了起來。
頓時一抹有些刺眼的火光投射在我的臉上,讓人一時間有些不適,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一個轉身!看到的竟是他半個人趴在床沿邊,正想支著身夠床邊的茶杯。
我一急!一個上前先扶正了他。
「你才剛稍好了些,怎麼這麼不小心」說著,便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中。
騰臨俊聞言不禁一個恍神!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臉色先是一僵、隨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言,只低著頭飲茶。
我見他這樣,心中油然竄起一絲不忍,又想到方纔的語氣是重了些,不禁輕歎了一口,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散落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