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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壹柒肆章 空隱 文 / 瓶中的人魚

    沒由來地心悸,我下意識別開眼……

    我自然看出他眼底的詫異,卻又只能假裝視若無睹,無法想像如若被他認出的話會變成怎樣的一個局面。

    此時此刻,我只希望我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

    「蘄皇?」突然,原本一直單膝跪地的燕隊長終還是忍不住低喚出聲。

    聲音雖輕卻足以把我們之間那種既尷尬又曖昧的氣氛給沖淡了不少。

    「何事?」只見他有些不悅地皺了下眉,悶聲道。

    「這……」燕隊長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我,欲言又止,想必是介意我的存在吧。

    「有事便報,何來如此拘泥」反倒是他似毫不在意。

    「前線得報,說司寇將軍等被困於黑河之上,已有三日」燕隊長既得到命令便一口氣說完,竟有點氣結。

    當他在敘述之間,突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猛然貫入耳中,頓時心弦猛地一顫,喉嚨處裡多出一絲不自然的繃緊,有些不能相信,怎麼是他?!

    「怎麼回事?」只見翛冉故意壓低聲音,那淡然的眸中頃刻間蒙上一層陰霾。

    「現黑河之上不知何因自染起層層濃霧後便一直散不去,故我軍被困河上,自然對方亦是」燕隊長神色有些不穩,但也未見有何驚慌。

    「把話給朕說清楚了!」燕隊長話音剛落,便見翛冉冷眉一掃,燕隊長竟一滴虛汗沿著鬢角流了下來。

    「是!三日前,我軍與巹軍主力在交界處的黑河上偶遇,這沒想到,還未開戰,突然天降大雨,久久不停。直到傍晚雨勢才稍稍轉小,但由於夜太深,又加上雨勢不斷,故敵我雙方都未打算先進攻,靜觀其變。可…可次日,天剛蒙亮,黑河之上便染起一片迷霧,怎麼也散不去,甚是詭異,這不但看不清敵軍的船艦,就連我們自己船上的兄弟也只能近距離才能看清。」只見燕隊長越說眉間便湊地越近。

    「那為何不點船燈?」他眉頭緊鎖,眼神犀利地質問道。

    被他這麼一瞪,這燕隊長一顆心猝然提到嗓子眼,厚實的胸膛緊繃了一下,不知覺地嚥了下口水,繼續回道:

    「司寇將軍說敵方既然同樣身處此境,卻未點燈,如若我軍冒然點燈,不但探不了對方的虛實,還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從而處於不利且被動的局面。所以才下令以不變應萬變,敵不動則我不動的原則」。燕隊長說完,連大氣都不敢輕喘。

    沒錯,既然雙方都處於同樣的境遇,任何一方如沉不了氣而先出擊的話,那反而會先一步暴露自己的缺點從而成為對手攻擊自己的致命傷。

    我不經意地用餘光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他,他此刻頎長的身形依然站於原地,沉默地瞳孔中,似有暗影在躍動,原本不溫不涼的神色立成寒冰酷厲。

    周圍一片寂靜,彷彿沒有一人,我甚至聽不到有人喘氣的聲音……

    恐怕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做『槍頭鳥』來『引起』他們蘄皇的『注意』吧?

    「燕隊長!」突然那個危險而又厚重的聲音再次緩緩響起。

    周圍人似乎都被他這低沉厚重的聲音給震到,然不禁微微顫了下肩。

    「臣在!」燕隊長嚴色一個作揖恭敬的微微低首。

    「把她帶上!你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朕要親赴黑河」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波動。

    聞言,不僅是燕隊長本人以及周圍的其他人,就連我都不可置信地一個抬頭望著那發出『命令』的人。

    只見燕隊長一個轉首,愕然地看著我,他似翕動了兩下嘴唇,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而下一瞬,似看出我等的不解,只見他的眸光,無聲無息地掃視我的週身,繼而停歇在我的面容道:

    「剛才我們談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雖然不是什麼天下機密,但畢竟是我蘄國的軍事要件,為了防止走漏風聲以及……」只見他突然停頓了下來,神色有些怪異地看了眼我後又繼續道:

    「以及確定你是不是巹國的探子,所以才不能讓你離去」他神色篤定,語氣卻斬釘截鐵,毫不容人反駁。

    說完,不再駐留片刻,便怏怏轉身離去……

    我平復著有些不穩地呼吸,看著漸漸消失在眼底的背影,以及那漸行漸遠的細碎腳步聲,不僅仰望天空,白與夜的交替之際,顯得格外深邃,像是要把人吞下般。

    雙唇微微抿著,心中惻然,這樣也好,至少能見到邪……

    在燕隊長突然提道他的名字的時候。

    我竟不知,自己已思念他已久……

    大概是已快接近夏至的緣故吧,這些天變的有些陰晴不定。

    白日的太陽猛烈而又張揚,夜晚的月亮此刻又躲於雨雲之間,連一絲餘光都吝嗇於夜晚,房間內的燈油將身後的影子拉的甚長。

    明日一早我便會隨著蘄兵一起前往黑河,說的好聽是隨同其實也就是怕我這個突然闖入他們之中的陌人是內奸罷了。

    但我不明白,既然他怕我這個外人洩露要件,又為何要讓燕隊長當著我的面說出原本本不該我能聽到的事呢?

    愈想愈不明白……

    外面的雨水依舊不停歇地敲打著窗戶。

    我猶豫了片刻終還是起身,把窗戶打開了一半,任那絲絲雨水濺進。

    涼風輕吹,撩起有些濕漉的發稍。

    望著窗外一棵不知名的樹,稀稀拉拉的葉子垂掛在樹梢上,發出『嘶嘶』的聲響。瑟縮的在風雨中堅持著。

    欲眠不眠夜深淺,溪聲雨聲聽不辯。

    大概也只有在這樣的夜裡,才能靜下心來。

    對著窗外的樹影發了好一會呆,直到薄暮的空氣間已然漸漸冷骨起來,才決定不繼續自虐下去。隨即便合上窗,轉身對著既陌生又空寂的房間,才發現。

    思念的味道,原來這麼涼……

    為了防止自己再次陷入胡思亂想的情緒當中,於是立馬換了衣休息。

    希望明日會是個晴空。

    我以為至少會在夢裡遇見他,但終究還是一夜無夢……

    次日,果然是個晴日。

    沒有預想中古時那種氣勢浩大,聲若震雷的場面,也可能是我身份關係待燕隊長頂著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臉出現在我房前時好似已經開始了所謂的「出征祭祀禮」

    偌大空曠的平地上,為首的自然是一國之主,一身金色綾羅,上繡翟紋及十二章紋,正前、背後各繡正麟一隻,兩臂則繡著類似呈獸形肢爪的圖案。

    自然這是朝服,待禮畢後便會換回常服。

    全體出征將士列隊,之間隊首的便是燕隊長和一個滿臉濃胡的男子,只見燕隊長一聲大喝後便將屠宰後的牛羊的牲血灑在列隊的前方。

    隨即,除了站於高台之上的蘄皇,其餘將士包括燕隊長和那個滿臉濃胡的男子便立即兩膝著地,然後將臀部坐於後腳跟之上,腳掌向後向外。左手覆蓋在右手手背上,支撐於地,然後齊刷刷地將頭朝著一直立於高台之上的國皇叩首於地,竟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讓聞者都不禁心裡一顫。

    後來才知,此行禮斷要將自己的額頭叩出血印來才算是對自己國家,自己皇上的一片忠心的表現。(由於我非將士又身份不明,故沒有行此大禮,只是和其他負責後勤的人群混在一起,在一旁雙膝跪地,低首)。

    「出征祭祀禮」終於在一片血光之中結束了,一行人禮畢後便抬起頭,仰望著他們至高無上的蘄皇。

    只見高台上的人緩慢而冷清地環視著台下所有人,他的目光,最終停落於站於一旁的我。瞬間變了面色,不經意地迎上他倏然沉鷙的臉色,心,竟在瑟縮。

    此刻,他眼神犀利那幽沉黑眸,眨也不眨地緊盯著我,似乎不放過我眉宇間任何神情的變化。

    心中泛起一陣寒意……

    我不知他到底想看出什麼又或是已看出什麼?!

    想必燕隊長已經把我不能言語的事以及偶遇的事都一五一十的據實報告與他,再加上自己現在的外貌,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不可能會認出我,就如同那個人一樣。

    思此,我不禁在心底舒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對於他的俯視不過是自己多慮罷了。

    可未察覺,就在我低頭忍不住輕揉眉心,一聲低歎之際,高台上的人上唇卻浮起一層淺淺的笑意,卻帶著一絲陰霾……

    「出征!」隨著一聲低沉而又平靜卻不失莊嚴的聲音從高台之上傳遍大地,連帶著週遭沉悶的空氣倏然一緊。

    泛著刺眼奪目的銀光隨同一柄玄青長劍直劃而下,劍鋒斜指向下,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堅韌的銀線,直指出征列隊隊首。

    他居高臨下睥睨這眼前的一切,他的眼神亦是那般淡漠,毫無波瀾。

    簡單而隆重的出征祭祀禮完成後,便是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黑河前進。

    美麗的蔚藍色的天空,飄浮著層層白雲,不知不覺便會叫人看著迷了。

    抬頭望著這片麗景,竟沒由來地一陣心悸。

    此行將士不足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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