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舞池上綠衣女子那清幽怡然的琴聲意止,見她雙眸如秋水般含羞微微朝眾人一個欠身便朝後台輕盈移步,神態讓人憐愛。
終於放下心中一塊石頭的我,也微微感到肚子開始唱起『空城計』了,看著滿桌幾乎未動過的菜餚,不禁很沒出息的嚥了下口水,正欲舉筷之時,一個附肘居然碰掉了幾乎同時夾菜的司寇邪手中的筷子。
我看著那兩隻玉筷,像是慢動作般的落地,一個清脆的聲音濺起,然後粉身碎骨,心裡不禁一疼!
這應該…估計……會很貴吧?
倒是一旁侍奉的侍女機靈,見狀立馬跑來,朝司寇邪含羞說到:
「奴婢立馬幫將軍換一副」說完,立刻蹲下徒手撿起一片狼藉的碎片,起身!剛欲轉身離去。
「不必了!」見他突然嘴角上揚,朝我壞壞地一笑。
而我舉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被人點了穴般,石化了。
驀然覺得手指間一輕,原來是他動作『優美』的抽走了我手中的筷子,然後一臉淡笑地遣走了剛才的侍女,然後…
竟用我剛用過的筷子吃了起來。
汗如泉湧……
等神智終於恢復過來,剛伸出的手還未碰到那筷子之時……
「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輪到潯姑娘了……」突然一個略顯慵懶地聲音從左耳邊響起,頓時一個嗆著,連連拍胸。
「咳咳咳……咳咳」……
我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
同時,周圍的官員隨即發出一片毫不掩飾地哄笑聲,而一些貴妃以及官員夫人、女兒等則拿著絲絹掩口低笑,一半是看熱鬧、更多的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個個把視線鎖在我和說話人身上。
我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不自然地跳動起來,隨即有些搵怒地轉過頭,迎上此刻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視線。
只見他幾乎同時,話音剛落,便側臉朝我這邊看來,還挑釁地朝我抬手、高高舉起玉杯,神色猥瑣的很。
「鬼……」就在我欲開口之時。
「啟稟蘄皇!下官今日稍有不適,還望能准予早退」身旁一臉黯色的司寇邪突然一個站起,不緊不慢地朝高台上抱拳說道,夜風拂來,他頎長的身形顯得異常直挺,哪像是身體不適之人。
我有些驚色地轉過頭,看著他此時面無表情的神色,抿了抿嘴……
「稟蘄皇!潯月想陪司寇將軍回去,萬一路上有什麼不適,還能有個照應」隨即我也一個起身,強壓住有些雜亂心緒,斂去異樣的神情,故作神色嚴峻地附和道。
金軟墊上的翛冉,緩緩拿起桌上的一杯烈酒卻不急著飲下,只見他濃密劍眉一揚,有些複雜地朝我們望來,沉黯的眸子越過司寇邪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讓人心顫,但是轉瞬便又恢復自然。
「既然身體不適,自然不必勉強,你們二人就先退下吧」那溫雅語聲,那體恤下官的心情,真讓我有一剎那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見他言罷,便一個抬手把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而此時此刻端坐在他身旁的毓嬌,依舊一副溫婉賢惠、儀表端莊的樣子,璨如彗星的雙眸讓人看不清也看不透,嘴角微勾,含著一抹笑,聽了這話,眸中光芒益加耀眼,但我很清楚,那是一種虛浮的笑容。
「謝蘄皇!皇后…巹王…」在他眼神掃過坐在一旁的鬼潚時,我明顯感到他身形微微一頓,似在隱忍著什麼。
「下官告退了…」語音剛落,便一把抓起我的右手,緊握在手心中,一個轉身!不再猶豫…
留下一臉茫然的眾人……
「你還在生氣?」漸漸遠離人群的我們,正朝著城門走去。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理由!」只見他直視著前方,深邃的眼瞳如深淵般墨不見底,然而足下的腳步卻不斷加快,似不願在這多待一秒!連我都快有點跟不上了。
還不承認!我朝他丟了一個衛生眼後,為了防止到後面被他『拖』著回去的命運,不禁加快自己的腳步。
鬼潚看著漸漸消失在眼底的人影,原本一直握在手心中的玉杯,突然手中力道一緊,頓時破裂、卻沒有聲響。
只見那鮮艷蠱惑地液體徐徐從他的指縫中溢出,滴落在地上,刺眼地韻開,瞳孔中,似有火把的影子在跳躍著。
而站在他身後的豫鄂易一身白色長衫與地上的鮮紅倒是形成強烈的對比,一直默不作聲的他,現在正一臉默黯地望著自己的主子。
那眼神似在思量、又似惆悵。
瀲灩流波的目光中淺霧朦朦,看不真切……
隨後,接著綠衣女子上場表演的則是一位一襲暗紅色紗裙,烏黑亮麗的長髮柔順的披於肩上,赤著一雙玉足的美貌女子,腳踝上還繫著四粒鈴鐺,隨著舞蹈揚起,在月夜中,發出悅耳動聽的靡音,頃刻間便蔓延至各個角落……
一路上,我們沒有任何話語,這種氣氛還是第一次……
我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開場白,於是,只能轉過臉去看坐在一旁的司寇邪。
卻發現他單手托腮、臉微側,正朝車窗外望去,俊逸的側顏顯得異常冷峻,週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知覺地朝他凝視的地方瞥了一眼,明明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