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夜空下,一個滿目蕭然的男子倚在一座亭樓上,石桌上的酒瓶散落在地。
沒有月光的影射,看不清此人的神情,但是卻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和悲傷。
翛冉抬頭看著蒼天,自己竟然陰差陽錯地把心愛之人送到別的男人懷中。手裡緊握著的酒瓶被狠狠地摔碎在亭樓的內柱上,頓時粉身碎骨,酒水四濺。
眼底那深不見底的陰寒,很難讓人把他與人前那個瀟灑談笑自若的二皇子聯繫在一起。
只見原本還倚在石柱上的他,身體突然像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地滑落,直至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真與父皇決裂,不但潯月的性命難保,自己的仕途也將會被葬送。自己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成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翛冉慢慢地閉上雙眼……
「冉兒!朲兒他根本一無是處,如若不是嫡長朕早就……所以為父的一片苦心你可明白!」那夜的深談,自己又何嘗不明白父皇的用心。
西陽公主是蘄國另一個開國元將毓原的獨女。一旦自己和她成婚,勢必為以後自己掌權奠定實力。35萬的大軍是連司寇軍30萬也比不上的。但是,難道自古名利和愛情都不能兩全嗎?
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個一臉嫣然,不施胭脂,時而調皮、時而冷靜、時而誘人的那張素顏,原本溫柔地眼神驀地褪去的那醉人的笑容,變得異常冷厲,一雙眼睛寒芒如針。
似是暗下了決心……不再留戀此地,起身!掃了眼那地上的一片狼藉。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另一處,「你放了她?!」豫鄂易竟失態到忘了彼此的君臣之禮,不可置信地看著此刻悠閒地喝著酒的鬼潚。
「怎麼?不捨得?」鬼潚放下酒杯,眼神一掃。
「屬下只是覺得……」豫鄂易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似有歉意。
「覺得不可思議是嗎?孤居然會輕易地放了她」說完,嘴角上揚,又舉起放下的酒杯在手中輕輕地搖晃著。
「屬下實在不明白……」豫鄂易依舊看不清眼前這個自己誓死追隨的人。到底心裡怎麼想的。
「報!」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只見鬼潚冷聲道:「何事?」
「蘄國的密探來信,說下月初十,二皇子翛冉會與西陽公主成婚。」就在鬼潚不屑地挑了下眉不動聲色後,通報侍衛的後面一句話卻使得兩人都未料到:「並且這個月月底,司寇邪會迎娶那個叫潯月的女子」。
只見豫鄂易愣在原地,眼中有掩飾不去的複雜。似是驚愕又似無奈,甚至還有絲絲悲傷。而鬼潚此刻彷彿有被人愚弄般露出嗜血的狠毒凌厲而威嚴。
自從接受這個事實後,我就不斷的催眠自己,生存不是嗎?難道自己真的能無畏到冒著被那個蘄王賜死的風險而不嫁司寇邪嗎?於是,低眉淺笑。潯月啊潯月!你依舊如此,怕死求生的膽小鬼啊!即使坐在皇家花園裡縱然花朵再艷再美卻依然無法引起我的注意。
那個蘄王真是小心謹慎,為防有變,居然要我和司寇邪暫時待在這別院,月底完婚!不就是後日嗎?
「潯月?!」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轉頭!不禁愣在原地,看著越來越靠近的人,內心是複雜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二皇子」我禮貌地行了個禮,卻未多言,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
「對不起,如若不是我的一時衝動,你又怎麼會……」翛冉一臉隱忍地看著我,似想從我的表情中窺視到些什麼。
「二皇子何必如此,潯月何德何能承蒙您的厚愛。只是我們誰都沒想到,在這裡,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自己做主的」我淺淺一笑,我居然不怪他。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誰知,我此話一落,翛冉驀地近身,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臉蕭冷的看著我:「潯月,若本王有朝一日為帝,定會奪回你這輪皎月」眼中有讓人不得不為之動容的傲氣甚至是帝王霸氣。
但是,我嫣然一笑輕輕開口道:「二皇子?潯月如果真的心儀與你,定不會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而你!二皇子又何必呢?如此糾結不是越陷越深」希望他明白,嫁給司寇邪我並非被迫,順勢抽回被他緊握著的手。
「你……」就在翛冉欲開口時,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後話。
「臣見過二皇子」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司寇邪,此刻一臉冷然地看著翛冉。邊說邊走近於我,很自然地一個彎臂把我圈在懷中,不顧早已變了臉色的翛冉。
溫柔深情地看著我,開口道:「天氣漸涼,還是早點回房吧」。
看著這個面若桃花的司寇邪我竟感到一身雞皮疙瘩都落一地。
「天氣漸涼?!」我看了看掛在高空中的艷陽,回頭再看看依舊一臉春風般笑容的司寇邪,突然嘴角加深。
「嗯,那我先回房了。二皇子請恕潯月失禮」未等翛冉回答,便掙脫那個狼抱,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