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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四 文 / 小羊毛

    兩人慢慢往回走時,蘇扶風也慢慢地回復知覺。一股很苦的味道在心裡亂竄,叫她一動也不敢動。奇怪了。她望著床頂。這不是我昨晚上睡的房間麼?

    她想起凌厲來,轉頭去看枕邊。枕邊卻沒有人。難道他遭了不測?她握緊拳頭想動,但是——看這被子——明明是適才還有人在旁邊躺過的樣子。握緊的手心猛一陣抽痛,她才想起自己手心重傷,將雙手舉起到空中——包紮好了?是誰?凌厲麼?他又去了哪裡?

    不能動,只能這樣躺著。等了很久,門外忽有響動。她緊張起來。門卻吱的一聲開了。凌厲叫邵宣也攙著,好不容易走了進來,第一眼往床上看——四目相對。

    你醒了?他頗有些如釋重負地道。

    你去哪裡了?是你送我回來的?她這麼問著,自己也覺得不大可能,只好又轉向了邵宣也:或者是你?

    別問了,都不是。凌厲答道。你覺得怎麼樣?他在床沿上坐下來。

    渾身都難受得不得了。蘇扶風道。白天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找你麻煩?

    我都不知道呢。凌厲無奈地笑笑。當時不是說好你先回去的麼,怎麼又跟來了?

    我看你一個人走過去,眼皮突然猛跳不止。我擔心不是好兆頭,所以就追來了。幸好——幸好還幫了你一點忙。

    凌厲拉住她伸在被子外的手。算我欠你一次。

    不用了。蘇扶風輕輕地笑笑。你以前幫過我很多。

    你不是都把人賠了給我了麼。凌厲逗她。

    但是沒有我你一樣是凌厲;而沒有你,我卻不會是今天的蘇扶風。

    好了,別說了。你休息吧,不是說渾身難受麼?

    你陪我說話,我好得多了。蘇扶風道。

    凌厲回頭看了眼邵宣也,對於始終把他晾在一邊略有歉意,微一沉吟道,明天我再來與你細商廣寒之事,可否?

    我並不是想打攪你們。邵宣也道。只是我擔心你自己都照顧不來,如何照顧別人?

    我沒什麼事的。凌厲道。倘若有,我一定叫你。放心,我不會見外的。

    邵宣也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那好,我過去了。你自己小心。

    蘇扶風瞥見邵宣也掩上門出去了,不由嘻地笑了一聲,嬌媚地枕住凌厲的手道,他倒真把你當朋友了。

    他不找你報仇,你就謝天謝地吧。凌厲道。換作別人,趁我們倆昏迷之時,早一刀殺了你。

    到底是誰救了我們?

    凌厲不欲在她面前提到邱廣寒,只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便已在此。邵大俠依標記趕來找我,見到我時我們都躺在這裡。

    你適才也暈過去了麼?蘇扶風心疼地道。你……你難不難受?

    我是男人,自然不會像你那般沒用的。凌厲笑道。我早就醒了。

    蘇扶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當時——我真害怕。我從來也沒見到過這種情形——見到你傷得那麼重。我從來沒想過我們可能會死,而且死得那麼容易。現在我真覺得我明白了不少——原來一個人的性命,真是那麼脆弱的。

    想這麼多幹什麼。凌厲安慰她道。反正我們都活得好好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你很快就能找到你這次任務的目標了。

    蘇扶風搖搖頭。我唯一的福,就是永遠和你在一起。可惜我知道我是得不到的。

    凌厲的笑意收斂了。他並不喜歡她提這個,但是也不想在這時候出語傷她。他只好沉默。

    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找到吧?蘇扶風轉開話題問。

    沒有啊——凌厲苦笑。唯一的線索也失去了。而且,我的劍也被人拿走了。

    什麼?蘇扶風吃驚地道。是白天那個人?

    嗯。

    這麼說他是來奪劍的了。蘇扶風輕聲道。我早跟你說過,離開黑竹會是很危險的,你偏偏不聽。什麼樣的厲害人物都有啊!

    這個我也知道。凌厲道。只不過不碰上的時候,是不會相信,也不承認的。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蘇扶風道。不該離開黑竹會的。

    凌厲搖頭。沒有。

    你還認為自己是對的?

    凌厲笑笑,不語。

    凌厲,其實現在還來得及。只要我們回去和大哥說,他一定容許你再回來的……

    凌厲卻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好吧,不說了。蘇扶風輕聲地道。趕快躺下吧,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凌厲點點頭,熄掉了燈,慢慢地挨著蘇扶風的身體,躺了下來。

    他們仰面躺著,像從前許多次一樣,不說話地只是躺在一起。所不同的是,蘇扶風閉上了眼睛,在這黑暗中沉沉睡去;而凌厲卻瞪著這黑暗,彷彿要把它看穿。

    他發現自己睡不著,腦子裡飄來蕩去的,都是白天交手的情形。他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練劍的經歷,此刻卻實在想拿起劍來,隨心所欲地發洩一番——可惜,並沒有劍。非但劍沒有了,人還受了傷,不可能用力。

    他反反覆覆地思忖自己遞出的劍招,然而,卻還是記不清了——我當時只求保得一時是一時,連自己在做什麼都迷糊了,怎能把招式記得清楚呢?只有偶爾那麼一兩個細節,如同火花綻裂一般,還保存在自己腦海裡。一想到,傷口又一痛。

    這麼回想著,迷迷糊糊地倒是進入了睡夢。然而夢裡也儘是這場打鬥。突然是蘇扶風,突然又是邱廣寒,這兩個女子擋在他的身前,盡皆渾身是血。他不由地大喊一聲住手,跳了起來。

    這一跳起來原來是渾身一震,他醒了過來,週身劇痛,滿臉是汗。驚醒的蘇扶風忙不迭要側起身來按他的肩膀問他怎麼了,這一側身她自己卻胸口一陣劇痛,倒抽了口涼氣,轉回過去又仰面躺倒。

    凌厲多少也覺得她的動作有異,起身看她道,怎麼了?

    窗格微弱的曦光中,只見蘇扶風臉色煞白,卻強擠笑容道,沒什麼——你適才做了惡夢啦?

    我沒事。你臉色很不好,是內傷發作?

    蘇扶風搖搖頭。只是胸口……很疼。她笑了一下。我剛才忘記我不能動的了。沒事,我這樣躺著就好。

    凌厲反倒緊張起來。你當真沒事?他看著她的臉色。我看看。

    他將被子稍稍掀去,要解蘇扶風衣襟。蘇扶風反倒伸手護住了,道,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你一動就疼,我怕你有什麼暗傷。凌厲善意地看著她。

    其實……其實沒什麼,就是肋骨似乎傷了,但此刻已經接上了。蘇扶風小聲地道。

    肋骨?凌厲吃驚道。你怎麼不早說——這當然痛得厲害了!接得好麼?

    他說著隔衣小心翼翼地撫了撫她的兩肋。還好。他自語似地道。你千萬別再動了,知道麼!

    蘇扶風斂容哦了一聲,看著凌厲。外面天光益發青白了。凌厲給她蓋好了被子,道,這幾天你就在床上不用下來了。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你不幫邵宣也找人啦?

    當然要找,不過等你好了再說吧。

    我很快就好的。說不定我好的時候,你自己都還沒好!

    凌厲笑。那不錯,你還能照顧我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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