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虺璩酉」沈雲初被翠丫扶著坐在簷下的座椅上,捂著熱茶暖手,見沈雲虹情緒激動,將不孝的帽子扣到自己頭上,她先是淡淡地應了聲,然後才不緊不慢地緩聲問道:「聽這話,三妹妹果真是個孝順的,可是日前替母親與祖母祈福的時候,三妹妹為何不如我這般帶著病跋涉去菩提寺?」
沈雲初說的都是事情,是沈府上下有目共睹的,由於她歸途中遇刺的事情,京都中都知道這件事,沈雲初如今的名聲很好,儘管嫡母百般對她不起,她卻如此敬愛嫡母,在京都的貴婦圈中,她堪稱是梁國庶女的榜樣。
沈雲虹這樣說她,顯然站不住腳,但是被沈雲初倒打一耙,她不可能幹受著,「你分明是裝病!你——」
「三妹妹!」沈雲初打斷她的話,實在沒心思聽她唧唧歪歪,冷聲道:「如今說這些都無用,你還是說說我如何扣了你的例銀吧,你那院子一個月的例銀有一百多輛麼?我若是少了你一百多輛銀子,豈不是要反過來找你要?三妹妹縱使想要給我添堵添亂,也該找個合適的借口才是,免得事情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將軍府的三娘賬目不通,只會胡攪蠻纏,你若是還有什麼委屈儘管趁這機會說出來,待這盞茶涼了,我可就不功夫搭理你了!」
沈雲虹頓時一噎,她只想將事情往嚴重了說,一百多兩銀子的確是她隨口胡謅的,沒想到沈雲初反應如此敏捷,尤其是沈雲初講話的態度淡淡的,不溫不火,聽不出喜怒,甚至有些為她打算的「好心」,卻給她致命一擊,若是這件事傳出去,於她的名聲的確不好,誰家也不願意娶個算不清賬目不會掌家的嬌嬌,何況她還是庶女。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沈雲虹異常窩火,她挑著吊梢眉厲聲質問道:「大姐姐真是會欺負人,母親掌家的時候從來不會委屈了咱們姐妹幾個,除去院子裡的例銀還有有許多額外的銀子,如此算起來自然是有一百多兩銀子的,如何大姐姐才掌家就扣光了?」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韋氏最是小氣,平日裡恨不能將所有的銀子都扣到自己的腰包裡邊,何況府裡頭等丫鬟的月銀也才一兩的樣子,縱使偶爾賞沈雲虹首飾,也是揀她看厭了的隨意賞幾件,值不了多少錢,不過是沈雲初懶得理會她,還故意用冷言冷語氣她,「如今沈府是我掌家,自然是我說了算,母親掌家的時候不曾出現入不敷出的時候,我剛剛才掌家,便出現了銀子緊缺是事情,若不是抄了孟管家肥事的銀子,如今怕是都揭不開鍋了,別說例銀了。從今往後各院的茶食點心,都要從各院的膳食費裡面扣,你若是有辦法幫沈府掙銀子的話,我也可以像從前那般額外貼補各院許多銀子。」
沈雲初心道,韋氏不是想刁難她麼,她總要成全韋氏的一片苦心,將沈府上下折騰的雞飛狗跳的!
沈雲虹明明知道她昨日從孟管家那裡查抄了許多銀兩,見她哭窮,氣就不打一處來,「大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若是府裡沒銀子的話,翠竹園的早膳為何如此油膩?這是母親大早晨賞給我的,說我喜歡吃鴨子,可是大早晨的,誰有那般好的胃口,吃這些?豈不是暴殄天物?若是大姐姐將這份銀子省了分給各院豈不是更好麼?」
說話間還讓春柳將食盒擺出來,一盤盤地擺在眾人面前,其中既然有一盤醬鴨子,那鴨子很是肥膩。
眾人一看,那早膳的確油水很夠。
沈雲初冷笑,這些早膳根本就不是廚房安排的配菜,顯然是韋氏故意賞給沈雲虹的,目的就是讓沈雲虹來梧桐苑鬧事,韋氏當真是半刻也不閒著,看來昨日處置了含雪與孟管家兩位爪牙,她是嚥不下去這口氣非要折騰了,但是沈雲虹這招也太不高明,她禁不住暗笑沈雲虹的蠢不可及,她這般找茬不是找著挨收拾麼?
「翠丫,你將我的早膳端出來給三娘看看,看她可喜歡?」沈雲初吩咐道。
轉身的功夫,翠丫便將裡面的早膳端了出來,眾人去瞧,不過是一碗粥一碟鹹菜,比起三娘端過來的早膳清淡多了,可是也艱苦多了,頓時對沈雲初同情起來,大娘掌家不僅不替自己撈油水,吃的用的倒比從前更節儉。
「不掌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沈雲初裝模作樣地歎息,那表情看起來還真是惆悵得緊,「我當是什麼大事兒呢,原來是嫌棄早膳油水太足了,你可知道為了讓府裡人都能吃得好一些,我連自己四季裁衣的費用都給省了貼補道公中賬上了,三妹妹卻還嫌棄早膳吃的太好了,姐姐我心中委實是苦啊!翠丫,你讓人告訴廚房的趙媽媽,就說三娘這幾日養病胃口不好,將早膳全部都換成清淡些的,三妹妹可還有事?」
然而不待沈雲虹反駁,沈雲初直接下了逐客令,「盞茶的功夫到了,不管你有事沒事,我都沒有時間聽你在此找茬了,湘王府昨個下帖子了,要我去呢,有什麼不滿意的事情回來再說吧。」
周圍的奴僕一聽為了讓府裡的人都吃好些,大娘連四季裁衣的銀子都舔進去了,而三娘卻還嫌棄吃食太過好了,他們真是替大娘寒心啊,看向沈雲虹的目光越發不友善。
沈雲虹簡直是要氣死了!
她哪裡是嫌棄膳食太好啊,她是想要沈雲初將例銀再給她添些,她好能從中撈一筆私房錢,從前都是這麼幹的,否則她不會一開場就嚷嚷沈雲初短了她百兩銀子,目的無非是逼沈雲初將膳食中的銀子縮減,舔到她的額外打賞裡面。如今目的不僅沒有得逞,還被沈雲初涮了一通,估計府裡面知道三娘找了大娘,所以將主僕的膳食規格都降了,非得恨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