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以然坐在床上沉思,卻感覺到有兩道視線緊緊地盯著自己。舒骺豞曶
她回過頭,便看到靠在床頭的冷宸瀚。
他神色肅穆,雙手慢慢地交叉枕到了腦後,很隨意地開口,語氣淡然,「誰打來的?」
寥寥數字,卻讓人無端感覺到他給人的感覺是透著一股強者為尊的睥睨天人之姿。
以然正了正臉色,屋內的氛圍不免有了幾分凝重。
以然不喜歡這種氛圍,冷宸瀚也自然不喜。
她微微翹起嘴角,「陸晉鑈打來的,習染生了個女孩,生產過程十分的凶險。」
這下,冷宸瀚沒有作聲,修長乾淨、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輕地摸索著後腦的黑髮,低聲道,「以然,我沒問那麼多。」
以然一愣,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垂下了眼瞼,十分的狼狽。
她也知道自己這話有欲蓋彌彰之嫌疑,可無非還是不想引他想入非非,沒想到起了畫蛇添足的效用。
她自嘲地付諸一笑。
冷宸瀚不緊不慢地伸手扣住她的一隻手腕,將她整個人提了過來,以惡狼之勢撲向了他挺闊的胸膛。
他歎了口氣,悠然地道,「我只是想試探下你對我的信任。」
他的話,其實只說了前半句,可後半句的內容昭然若揭,以然心知肚明。
以然強忍著沒有腹誹他幾句,也知道自己辜負了他給予的信任,不過她細細地打量了下他,似乎並沒有往心上去,沒有生氣。
而他似乎在期待她有所彌補的行動,她心念一動,白皙的面孔上頓時染上了一層如晚霞般燦爛的妖嬈緋紅。
她明白了。
她的表情有些怪異,這男人,搞這麼多聲東擊西的事情出來,無非是想要讓她主動識相點,對於剛才她那個電話打斷他蓄謀已久的「好事」十分的不滿。
偏偏自己還真因此生出了愧疚之心,這男人的功力,自己還真的是望塵莫及。
冷宸瀚揚了揚眉,輕輕地頷首,「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真是可惡至極,明明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非要逼她進行下一步動作方肯罷休。
還真是急不可待呢。
以然尷尬地笑。
冷宸瀚毫不在乎。
以然很認真地回答,「撲倒你。」這下輪到意外的是冷宸瀚了,他一言不發,宛若頭一次見到以然似的,將她上下從頭到尾打量了個徹底。
以然早已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大大方方地迎接他的注目禮。
等他的目光變了幾分,以然很真誠地問他,「可以不?」
她其實暗笑於心,本來是他在捉弄她的,現在被她悄無聲息給調換了角色,不適應的人換成了他。
她被他吃得死死的,就是臉皮不夠厚,城府不及他深,現在看來,的確有必要偶爾改改,讓冷宸瀚也震驚幾回。
「樂意之至。」
他抿唇,輕笑出聲,沒有掩飾自己發自肺腑的愉悅之態。
難得這個女人想要表現出動,他又不是傻子,身體早就在瀕臨狀態了,偏偏她在關鍵時刻喊停,差點折騰死他了。
要不是強忍住這一股急切的心態,她哪能安好地坐在這跟他對話,早就被他給死死壓在身下承受風暴,帶她一起在慾海沉淪了。
這一晚,起先這主導權是在以然的手上,到後來,自然而然被某個不滿現狀的男人給收了回去。
然後,求饒的,最終也變成了她。
第二天,以然理所當然地睡過頭了,幸好是週末,不用送小爵去上學。
不過她這麼晚還沒起來,自然是少不了被兒子問候一番,還好冷宸瀚擋著,知道昨晚是他過了頭,沒讓以然醞成大大的難堪。
中午的飯,還是小吳過來弄的,平時週末以然是極少勞駕小吳動手,少不了被小吳那曖昧的眼神關照一番。
以然都想躲起來,食慾全無啊,**都沒了。
小爵這娃也不知道收斂,還傻乎乎地發問,「媽媽,你的脖子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以然蹙了蹙眉,她明明穿了高領的衣服掩飾,沒想到坐下來之後還是沒能全部藏住。
她自然不可能告訴兒子這是吻痕,只能尷尬地點頭,臉上的皮膚都僵硬到了極點。
等到飯後,趁著小吳收拾殘局的時候,冷宸瀚被以然給推到書房關起門來秋後算賬,自然是被狠狠教訓了一番。
「那我下回動作輕點?」
某人很識相。
「什麼?」
以然黑著一張臉,語氣不善地道,他們明明不是在討論這個,這男人卻扭曲到這個地步,實在是令她怒不可遏。
某人嘴角抽搐了兩下,「那下回讓你在上面?」
以然聞言,更加怒火中燒。
昨晚明明是她要撲倒他的,結果後面就變了本質,這個男人破壞了規則,還大言不慚地說她太磨蹭了,會磨蹭到天亮,他無非是想要幫下她的忙。
這她撲倒他跟她被他撲倒能相提並論嗎?
冷宸瀚樂觀地笑道,神色輕鬆,「那下回我速度快點?」
「那下回我次數少點?」
越說越離譜,偏偏某人說起這些臉紅心跳的話,臉不紅氣不喘,表情語氣都是相當的正經不過了。
以然眼神一凝,肅然道,「你再說下去以後一個月就一次。」
她要是再不制止他說下去,肯定會被他的那些胡亂言語給擾亂了心神,由著他牽著她的鼻子走了。
這男人,忽悠瞎掰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以前是尚未挖掘出來,又或許是他不屑而為之。
冷宸瀚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以然,表情愈發的怪異,急急地道,「一個月一次?你當來大姨媽啊?」
他又不是柳下惠,對於躺在身側的女人無動於衷。
以然還在琢磨,不想表現得太過的明顯。
這男人,在聽到一個月一次,明顯就暴跳如雷了,這標明他們的談判,還是能繼續進行下去的。
她手中至少還握著一張王牌。
她也無非是拿一個月一次試探他,要是他真的為所欲為、肆無忌憚、處心積慮想要撩撥她,她也無法克制自己的身體,要知道,她身上所有敏感的部位,哪怕在黑暗中,他也洞如明鏡。
真正論起來,她根本就是他不值一提的對手。
以然佯裝一臉的平靜,其實她的內心波濤洶湧著。
最後的談判結果,以然暫居上風,兩個人主臥室約法三章。
第一條,不能在違背她的主觀意願強制發生那種事情。
第二條,不能過度,在她身體發出信號燈,她喊停,就要停下來,不能自私地貪圖一時的魚水之歡。
第三條,一星期不能超過四次。
這最後一條以然本來是規定一星期兩次就可以了,冷宸瀚不同意,強烈反對,以然後來退了一步,主要還是看他在前面兩條制定上毫無怨言的基礎上。
約法三章過後,以然是心滿意足地出去了,把書房留給某個男人辦公。
下午的時候,她又接到了習染的電話,重複了一遍陸晉鑈昨晚提及的內容。
以然躊躇了下,還是決定去醫院看下她。
她怕小爵一個人在家無聊,主動徵求了下他的意見,「小爵,媽媽要去醫院看個朋友剛生的小妹妹,你去不?」
「去。」
小傢伙未經思考就字眼跳出了口。
「答應這麼快啊?」
「媽媽還沒給我生小妹妹之前,我就勉強看下別人的小妹妹吧。」
這傢伙,還是對小妹妹沒死心。
以然這下被他給硬生生堵了下文,憋不出一個字來。
小爵臨出門之前,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媽媽,小雪來了電話,說她媽媽給他生了個弟弟,問我有空可以去找她玩。」
以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有些摸不著頭緒,很快靜下心來倒是想通了,小爵無非是想要找小雪玩,順帶去看下小雪的那個弟弟。
當初小雪在冷家,跟他玩得也不錯,對於這個玩伴,小爵還是放在心上沒有全然地給忘卻的,時不時還跟大人一樣保持著電話聯繫。
「媽媽看了小弟弟再帶你去看小雪如何?」
以然對於兒子,有著一種別樣的包容,能滿足的肯定會盡自己力所能及之心。
「好。」
小傢伙這下達成所願,於是精神一振,蹦蹦跳跳、心悅誠服地跟著出門。
以然不禁莞爾失笑,這孩子,還是少不了存了幾分毛毛躁躁的心態。
習染是在上回以然陪著以媛去產檢的那家醫院生的,難得地,並沒有去陸氏旗下的醫院生產,可能是顧及到了劉家,方便劉家的人過來照看走動,畢竟陸氏醫院是在東華。
她的病房自然是高級的套房,以然以為會人滿為患,沒想到病房裡人並不多,就尋即墨跟孩子。
習染躺在床上,無精打采,看到以然倒是臉上多了一分喜意,招呼著尋即墨過來給以然秀她九死一生才產下的寶貝閨女。
「我閨女長得像我還是即墨,以然,你倒是給評評理。」
剛出生的孩子,五官還沒有長開,就單單眉眼之間,乍然一瞧,還是更多地肖似尋即墨。
都說兒子隨母,女兒像父,並不是純粹之說。
「像即墨多。」
以然就事論事。
小爵像她,其實以然更期望的是小爵像冷宸瀚,因為那樣更有陽剛味。
「怎麼都說像他,那我不是白生了。」
習染鬱悶嗔怒地抱怨,其實像即墨,她還是聽得心花怒放,內心的那點小平衡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
小爵眼皮也沒抬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卻烏溜溜地轉了好幾下,稚嫩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阿姨,我覺得像你。」
小爵一直是跟在以然身後的,方才尋即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家的閨女身上,習染專注在以然身上,倒是把小爵給忽略了。
小爵這話一出,倒是把幾個大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來了。
「以然,這就是你兒子啊。」
說起來,這還是習染頭一回真正跟小爵正面接觸,以前照片上是看過,本人的確沒有見過一面。
沒想到機緣巧合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頗為感慨,以然神色淡淡一笑,「是我兒子。」口氣不可避免還是有著幾分驕傲的。
「你叫小爵是吧?」
習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以然的兒子,挺出色的男孩子,不大的年紀,卻極為的老成。
相貌更多像以然,俊俏清秀,後生可畏,面對他們幾個陌生的男人,一點也不膽怯,有著強烈的存在氣場。
小爵大大方方地點頭,「阿姨,我叫冷西爵,你也可以叫我小爵。」俊秀白皙的小臉蛋上有著幾分不著痕跡的冷酷。
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擺出酷酷的神色,還不是刻意而為之,仿若是自然而然的,果真不愧是出了名冷峻無情的冷宸瀚之子,骨血裡融著一股冰涼。
習染跟尋即墨相視而笑,覺得挺有意思的。
以然將這孩子養得還挺成功的,難怪一副與有榮焉的神色。
要是他們的孩子以後也養成這樣,也不失為上策。
「那你說說為什麼你覺得小妹妹像我呢?」
習染上了心,循循善誘道,還真是有所期待,想要聽下小爵發表的高見。
小爵也沒有怯場,毫不猶豫地道,「小妹妹是個女的,自然是像阿姨,難道像叔叔嗎?那不是成了小弟弟了嗎?」
這高見,果然是高見。
習染笑得半天透不過氣來,面部表情都是隱忍的痛苦之色,她剛生產完,真不適合放聲大笑的。
尋即墨趕忙上前幫她順背,懷中本來視若珍寶的閨女這會正嗷嗷待哺地依偎在以然的懷中,兩團粉嫩的小手微微晃動了兩下,又歸於了原位。
以然輕輕拍打了兩下,居然嘟著嘴巴閉上眼睛睡著了,這娃,還真是安於現狀。
老實說,小爵的雷人雷語以然早就領受過了,這一回雖說她是打了預防針,可還是有些好笑,這孩子,她真不知道如何糾正他一些歪理了。
習染總算是平靜下來了,她捂著胸口嘴角還是克制不住上揚著,哀嚎一聲,「以然,你這兒子可真是個活寶。」
小爵這會不高興了,一臉鄭重其事地強調,「阿姨,你可以說我國寶,但不可以說我活寶。」國寶是誇人的,活寶可是罵人的,小傢伙還是懂些的,只是只懂其一不懂其二。
習染再次笑了。
尋即墨不由瞪了習染一眼,這女人,明明身體不好,還一直笑,雖說是挺好笑的,可也要克制麼。
不過,小爵的到來,多少還是驅散了這個病房裡的沉悶氛圍。
習染嫌空氣不新鮮,把本來黑壓壓的人頭都給趕走了,說讓人晚上再來一兩個伺候就行了,不用這麼多來報到,看得她心情都不美麗了。
不過她剛生產,又經歷了那麼凶險的過程,所有的人也由著她發大小姐脾氣,反正即墨留下來,他們還是寬慰的,至少人家並不是把所有的人都趕走獨留她一個人。
以然歎了口氣,「小爵,阿姨這是在誇你。」
小傢伙蹙著小眉頭,一臉的掙扎,不信。
習染心思一動,又來了興致,趣味盎然地問,「小爵,你喜歡小妹妹嗎?」
小爵看了那個剛才還在媽媽懷中睡覺現在又醒了正啼哭的奶娃娃,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地道,「喜歡。」
又不是自家的,一點也不喜歡,哭得他頭都大起來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脾氣挺好,沒想到也容忍不了這種高分貝沒完沒了的哭泣。
「那小妹妹長大了給你當老婆好不好?」
習染笑瞇瞇地問。
這孩子長大後肯定也是一可造之材,錯過了還真可惜。
此時的習染,似乎忘了自己曾經深中了娃娃親的禍害了。
「不好。」
這下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小爵心裡打了好幾個轉,小臉霎時黑了。
這下輪到尋即墨為閨女抱不平了,「為什麼?」
他尋即墨的女兒,以後長大了肯定會暢銷得不行的,他還捨不得送給冷宸瀚當兒媳呢,可被小傢伙拒絕還是挺沒面子的。
小爵的嗓子就像被堵住似的,目瞪口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心裡卻飛快地盤算起來,要尋個妥當的理由出來。
他都拒絕那麼明顯了,這叔叔跟阿姨難道真中意自己當那小破女娃的未來老公啊?
他不要啊。
要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好了,對了,他知道了,有一句話能幫他暫時擺脫目前的困境,也不至於讓叔叔阿姨繼續為難自己下去。
拿定了主意,小爵心花怒放了起來。
於是,他小大人似地板起臉來,振振有詞道:「我喜歡御姐,不喜歡蘿莉。」
以然一愣,看著兒子裝腔作勢對峙兩個大人,這童言童語越來越令人……。
她從來沒覺得兒子這般的滑頭,看來,還是識人不夠清啊。
當她側過身子去看另外兩個人的反應,習染張大了嘴巴,尋即墨也是石化一般。
小爵卻急中生智問,「阿姨,叔叔,你們還要讓我做你們女兒的老公嗎?」
這話一落,在以然懷中的奶娃娃哭得更起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