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在書房裡耽擱了將近五分鐘,才自行轉動輪椅回了主臥室。舒骺豞曶
臥室裡,橘色溫和的燈光鋪了一地,傾瀉下來的光芒,將整張床灑得備份溫馨。
自從搬進這裡,每晚他都覺得這張床近乎冰冷,躺在上頭,被落寞跟孤寂包圍,他都麻木了。
失眠,是常有的事情,他都早已習以為常了。
可今晚,他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瘋狂激烈地湧動著,急欲掙扎咆哮著擺脫他身體帶來的束縛。
浴室裡那個磨砂身影在婀娜地挪動,影影綽綽勾勒出了她纖細的輪廓,僅僅憑著幻覺,就足以讓他腦袋充血了起來。
他逼迫自己從那將視線給收了回來,可沒過兩秒的時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游弋到了那。
該死的。
他暗暗唾棄自己的身體本能來,這般的急切,這般的飢渴,宛若一個稚嫩青澀的純情毛孩子。
唾罵,顯然效果不佳,並沒有取得多大的進展,他還是無法克制住自己恣意翻滾的情緒,無法克制住自己肆無忌憚的打量。
說得難聽點,跟偷窺並沒有兩樣,大同小異而已。
不行,他不能這般的放肆,這般的無禮。
也許是他誤解了她言談中的意思,她只是純粹地邀請他跟她同床共枕罷了,並沒有後面一系列旖旎的想像空間,後頭的都是他自己無端的想入非非,無端的非分之想。
他咬了咬牙,先狼狽地爬上了床,扯過床上那一條凌亂單薄的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身上還穿著睡衣,他總有一種恍惚迷離的幻覺,彷彿被子下的他,不著一縷。
床上的冷宸瀚浮想聯翩,浴室裡的以然也不好受。
她在懊惱自己的莽撞,居然……
不知道他會怎麼在想自己?
她歎了口氣,其實她真的只是很單純地想睡一覺,並沒有別的雜念,尤其是那些旖旎的,可是她說出來的那話,在那樣的氛圍下,十分的惹人遐想。
方纔,她明顯從他臉上的神色看出來,他是想歪了。
她是逃得快,可是等下該來的,還是避無可避,始終還是逃不了面對他的那一關。
他們之間,也是有過不少的親密關係,那是多年前的了。
時間過得太快,導致她覺得記憶都模糊了起來。
溫水沖刷著她的身體,她卻覺得是滾燙的水淋下來一般,皮膚上的溫度驟然上升。
在浴室裡,將近洗了半小時,渾身的肌膚都洗得發紅,烤熟的兔子也不過如此。
她打算出去的時候,鬱悶了,剛才進來得匆忙,以至於連換洗的衣物都忘了拿進來了。
現在總不能光著身子出去吧?
她的目光急切地梭巡著整間浴室,在角落瞧到了一條白色的浴袍,應該是他的。
她只能穿這條將就著出去,套上身後,才發現太長了,拖曳著地,長長的,宛若裙裾散開了一地。
以然無奈地歎了口氣,硬著頭皮推開門出去了。
她一踏出去,就迎上了他那如炬迫人的目光,是那樣的滾燙懾人,那樣的蠱惑人心。
她覺得他的目光如針扎般地投射到她的身上,明明腰間的浴袍帶子緊緊纏繞了兩圈,她還是覺得不夠緊,甚至在擔心下一刻會不期然地掉下來。
浴室門口,離那張大床並沒有幾步遠的距離,可不知怎的,她覺得足下每一步,如墜千斤,如履薄冰。
終於,近在咫尺,一步之遙了,她幾乎是重重坐到了床沿,然後艱難地抬起自己的雙腿上了床的。
上床之後,她才記起自己還穿著他的浴袍,忘了換一件輕便點的。
被窩很暖,很暖,都是他的氣息,都是他的熱量,無聲無息地傳遞給了她。
她還來不及思考,就被擁入了他的懷中,炙熱得幾乎讓她忘了呼吸。
她倏然不知他此刻手心都是薄汗,細細的,膩膩的,他的心跳聲是那樣的響亮,那樣的劇烈,他本人都能夠清楚地體會到。
擁抱著她的感覺真的很好,他曾貪戀過無數次,可那些無形的想像,哪裡及得上真實的體溫接觸,美好得太過不真實,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如果這真的是夢,那麼他是多麼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
哪怕僅僅依偎著,什麼都不做,都讓他身心都無比地滿足。
「你不熱嗎?」
以然乾巴巴地問,她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了起來,忍不住舔了下自己的唇。
這一舉動,讓原本心智堅定的某人起了歪念,或許她本人沒有什麼感覺,可在冷宸瀚看來,那可是紅果果的誘惑,那是引人犯罪的徵兆啊。
當下,他就動了不正的心思。
不是他的錯,是她的,是她的。
「熱。」
喉結滾動,他吐字艱難。
「那就鬆開我,我快被你抱得窒息了。」
她冷哼一聲,腦子裡卻嗡嗡地響個不停。
她不能讓他覺得自己不夠矜持,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放浪,應該是他唐突她的,現在的情形,都相反了。
還是不能太過輕易就讓他吃到這種膩人的味道,反正不能是今天,她決定了,她要扳回一局。
都瀕臨城下了,卻要退兵,這對兩個人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非但是他,其實對她自己,也是一種自虐。
她掙扎的勁道加大了,冷宸瀚當頭似乎被一桶冷水潑了下來,不明白她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她這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呢?
女人都是喜歡口是心非的,對於她,他卻沒轍了,不能將她跟那些普通女人相提並論。
**,漸漸地冷卻了下來,這倒是真的。
他也奇怪,方纔還憋得生疼,在轉眼之間,就垂頭喪氣了起來。
沒有思想的玩意,都知道尊重起她來了。
或許,他真的是誤解了她的意圖,她原本就是抱著單純睡覺的意念。
放棄,不管怎樣,他都要咬牙放棄,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他暗暗告誡自己。
他的雙手,鬆開了對她的禁錮,以然卻陡然地生出了悵然若失的感覺,冷宸瀚更是產生了極度的失落跟空虛。
這沒有之前的舉動,沒有歪掉的不軌之心,或許一切都還正常,他也不那般渴望,這嘗過了一點的甜頭,便瘋狂滋生出更多的貪念來,斬不斷理還亂,真夠令人頭疼的。
以然翻過身,背對著他,不想再受他濃烈的氣息干擾。
可最終還是失敗了,胡思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睡意漸消,她此刻開始期盼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
跟他共躺一張床上,居然讓她猶如針氈。
冷宸瀚見她轉身,暗暗歎了口氣,眸色深淺快速轉換著,他其實也睡不著。
原來,跟她同床共枕,是如此的難以入睡,她若有似無的體香無孔不入地鑽入自己的鼻孔之中,勾引著他。
他也翻了個身,開始數起了綿羊來,這是小時候睡不著常幹的事情,他長大後就不做這麼幼稚的事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是派上了用場。
當他數到九千九百九十九頭的時候,終於有了睡意,步入了夢鄉。
以然失眠得更徹底,她幾乎是閉著眼睛假寐到天亮,天亮了她都沒有睡著,這假寐比睜著眼睛失眠還要來得吃力。
她渾身氣力全無,連起來都不想。
可想到要去接小爵去學校,還是咬牙堅持起來梳洗,望著身邊睡得噴香的他,她突然有些氣憤,憑什麼她這般苦逼,他這般的幸福呢?
這不對比還好,一對比瞬間跌落了萬丈深淵了。
以然想要把他吵醒,可到最後還是於心不忍,她憋屈地一個人開車先回了住處,換了一套衣服,再去了冷宅,頭痛欲裂啊,臉上擦了厚厚的粉,都難掩她憔悴的氣色。
冷軒逸夫婦也瞧出來了,冷母在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別那麼辛苦了。」
以然忙不迭地點頭,這冷家兩老都以為自己是工作辛苦了,哪裡知道她是自作自受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原以為懲罰的是冷宸瀚,沒想到惡有惡報,最終到頭來自己最苦逼。
「媽媽,你昨晚沒睡好嗎?」
兒子果真是心疼媽媽的,一上車,就殷情地問候道。
以然摸了摸他的頭,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還裝模作樣地教育他,「小爵,你快點長大吧,這樣媽媽也就能解放了。」
把重擔都交給而自己,她想得可夠輕鬆的,說出口後,以然還是多少有些鄙夷自己的,這分明就叫做逃避。
同樣是女人,人家蘇茹從來都沒有喊過一聲苦,也難怪能讓冷宸瀚讚不絕口。
不知道自己在冷宸瀚的眼裡,事業能打上幾分呢?不知道及格分有沒有?
以然跑題了,思緒被猛然拽了回來,因為兒子的一句話,小爵一本正經地跟她保證,「媽媽,我會很快長大的。」
說完,又目露疑惑,「媽媽,到底多大才算長大呢?」
以然無言以對,其實她也捨不得兒子太早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社會,商界風雲詭譎,會太早地抹殺一個孩子的童真。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多念幾年書,出國深造。
「小爵長大了就知道了。」
以然並不給他答案。
「媽媽晚上我們去爸爸那嗎?」
這孩子,自從知道了他爸爸還在世上,巴不得時刻跟他爸爸在一起,以然都有些羨慕嫉妒恨冷宸瀚無窮無盡的魅力起來了。
「你放學後,媽媽來接你,你爸爸那晚上有客人,有個叔叔想要見見你,是你爸爸的好友。」
「噢。」
小爵的興致似乎不再那般高昂了。
看來,這孩子還是喜歡跟他爸獨處,這樣他爸就有時間陪他盡興了。
以然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他半句,畢竟小孩子有點小性子也是正常,不要太過就行了。
以然送了小爵就去了公司,她知道她憔悴的容顏,今天務必還是會在公司內部掀起話題來。
之前她太過可親的笑顏,讓人聯想到她戀愛了,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讓人誤以為她失戀了?
她突然拭目以待起來了,從前還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一個話題女王,能夠引起話題風暴。
這一天,她幾乎都是浪費了,早上犯困得厲害,下午打起精神裡處理事情。
時間過得倒是快,下班時間到了,她都恍若未覺,若非冷宸瀚的一個電話,她差點忘我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他打電話來說,「菜不用買了,我已經吩咐蘇茹去買了,你下班後接了小爵直接過來就行了。」
以然應了一聲好,才知道時間不早了,果斷結束通話就下班去接兒子。
在車子剛到小爵學校校門口的時候,接到了以媛的電話,讓她跟小爵過去她們那吃飯。
以然說,「改天吧,晚上約了人了。」
心裡卻思量著方以媛跟張平之是漸入佳境了,結婚即日估計就要提上行程了,想要自己跟小爵去湊下熱鬧,也在情理當中。
只是冷宸瀚跟她剛重修舊好,她的心,更多地還是落在了他身上居多,難免忽略了以媛較多。
回頭找一天,要過去熱鬧下,不然大姐還真以為自己不待見她這個姐姐了。
雖然自己的婉拒,口頭上以媛並沒有表現得明顯,可心裡想必是極為的失落的,以然沒由來也多出了一分愧疚來。
以然跟小爵到冷宸瀚那的時候,一開門,客廳熱鬧極了,榮子初坐在沙發上,冷宸瀚坐在輪椅上,兩個人在談天說地,言笑晏晏。
蘇茹跟小吳在廚房洗菜了,以然進去的時候,都已經洗了大半了。
她之前還在冷宸瀚面前說要好好招待客人的,這下她比蘇茹跟小吳更像個客人了。
不過,冷宸瀚那張俊美的臉龐上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實打實的,榮子初對他而言,果真是個特別的存在。
以然並沒有打擾他們,直接去廚房了,加入女人們的隊伍中去了,而小爵朝著那兩個男人而去。
入了廚房,以然才知道晚上要吃火鍋,她也基本不用展現下廚藝了。
「以然,你來了,過來過來。」
蘇茹很熱情地招呼以然,小吳也很自然地往邊上走了幾步,給以然讓出了中間的位置來。
今天的蘇茹,以然瞅著雅致曼妙,透著一股明媚嬌妍的韻味來,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了。
真不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應該是知道榮子初要過來的,以然還是想不透蘇茹對榮子初到底是抱持著怎樣的想法,是否感興趣呢?
這一頓火鍋,榮子初是吃得讚不絕口,他生活在加拿大,火鍋還是不常見,尤其是這種麻辣口味的鴛鴦鍋,他這人真瞧不出來居然是個愛吃辣的。
以然太辣的口味還是不習慣,她用清湯的多。
她以為小爵的口味跟自己相似,沒想到兒子也是個無辣不歡的,敢情自己平日裡的菜口味還是太寡淡了,小爵明顯就是一個重口味的娃。
「真是過癮。」
榮子初辣得鼻涕都出來了,也顧不得形象,一手拿紙巾擦,另一手筷子依舊動得迅速。
「真沒想到榮先生好這一口。」
蘇茹看得有些咋舌,本來她還真對榮子初十分看不慣的,身側的榮子初真的是昨晚那個倨傲的男人嗎?她都有些懷疑起真假來了。
「我一直很喜歡吃辣,尤其是麻辣的口味。」
榮子初卸下面具後,其實還是蠻可愛的,他十分誠實地告訴蘇茹,「有機會還希望能夠蘇小姐能夠賞臉,我多年沒來z市了,對這裡的餐館都不怎麼熟悉了。」
他這話明顯就是借口,可他卻說得一派認真,無可挑剔。
蘇茹笑了起來,「我也就偶爾嘗嘗鮮,平日裡一貫對辣敬謝不敏,我怕辣吃多了會長痘痘。」
女人多半還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說起這個,蘇茹也不例外,更加沒有任何的掩飾。
榮子初有些看呆住了,沒想到蘇茹真心笑起來的樣子是這樣的純粹,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盈盈流動著光彩,如同毫無瑕疵的寶石。
「蘇小姐的皮膚這般的水嫩,仿若能夠掐得出水來,要是你這樣的皮膚都要忌口,那我想真沒幾個人敢挑戰辣了。」
榮子初其實恭維人有著他獨特不著痕跡的一套,並不會讓人感覺到作假跟突兀,只要他想,那他足以把人捧上天,他極少對人假以顏色,蘇茹還真是個特殊體。
他忍不住就想要對她好,在她面前,他會不由自主身段矮了一截。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跟以然對上了一眼,兩個人的目光似心有靈犀一般,以然不自覺讀懂了他的心思,他也是被蘇茹跟榮子初之間的你來我往給震懾到了。
若非自己事先給他提了個醒,他八成會更加的吃驚。
緩緩地,他臉上又恢復了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唇角抿了又抿。
以然暗笑於心,這男人,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場景啊,要是這會榮子初身邊坐了個健談的男人,肯定會為榮子初說幾句好話助陣,那像是他,乾巴巴地坐著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