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燒的吳選不說話了,開始揮劍。
又斬出五百六十劍後,他再一次坐在了地上,無力的望著閉著眼的聖女可可:「歸來吧,歸來吧,遠在天崖的遊子!」
他現在對聖女可可已經不抱希望了,但就在這時,聖女可可動了。
頭頂的聖女神珠光華突暗,然後落下。
一隻手伸出,穩穩的接住了神珠,聖女可可這才睜開了眼睛。
吳選正自感到絕望,見聖女可可動了,一個翻身到了她的身邊,兩眼盯著她,然後拍手叫好:「太棒了,你終於醒了!」
聖女可可迷惑的望著他:「我醒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吳選一陣無言,半天後說道:「不用這樣吧?怎麼說咱們也是老熟人了,難道你忘了先前你說的話?」
聖女可可站起,吳選仰頭望著站起的她,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座山。
「你……你傷全好了?」
聖女可可轉頭望著他,柔聲說道:「情是何物,今生我再不想知道,情之一道,我今生也再不準備去探尋,現在,我有事,先走了!」
聖女可可說完揮手,劃破空間,然後抬腳進去。
吳選伸手去拉,卻只拉到一片空氣,愣了半天後跳腳大罵:「你個不講信用的女生,你這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你個說了不算的老娘們兒……」
聖女可可進入空間通道,純潔而天真的大眼中,突然起了一陣霧,但轉眼,這陣霧就消失不見,她又恢復了原本的清明。
她打坐冥想,想透了一些事,有些事,屬於自己的終是屬於自己的,不屬於自己的,強求不來。
聖女心中,已經蒙塵。
這個塵,由吳選而生,但聖女可可卻在剛才的打坐冥想中生生壓下,從此,她腦海中,再不會生出任何的情愫。
如果在千年前遇到他,也許,兩人中間會發生些什麼。
但,愛情沒有如果。
所以,聖女可可準備拋卻這卻因果。
她離開了,對吳選的痛罵不管不問的離開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但把吳選和他命元關在一起的想法,已經從聖女的腦海中消失,包括吳選這個人,都已經消失。
只是,真的能消失嗎?
吳選罵了半天,直到罵得嘴巴乾裂,直到罵得筋疲力盡才停下。
青彘和雙角貔貅憐惜的望著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他。
吳選躺在地上喘氣,過了半小時又站起,一手叉腰,對著天空大吼:「你不幫我,我不需要你幫,我自己打開,一天打不開,我就在此一天,一年打不開,我就在此一年,終有能打開的時候!」
說完,他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滄浪。
滄浪一陣嗡鳴,然後,劃開了一道門。
吳選大驚,回頭望,青彘和雙角貔貅也是一臉的疑惑。
這是空間通道,沒錯的。
可是,為什麼出現?
吳選突然想到了聖女可可的話:「我不幫你,你永遠進不去第十層!」
到最後,她沒有幫吳選,卻選擇了離開。
可是,離開就是幫助。
她在這裡,吳選永遠打不開通往十層的空間。因為她是聖女,因為她是空間監獄的監獄長。
她離開了,吳選輕揮手,就打開了。
吳選明白了,轉頭望著聖女可可離去的方向,想說些什麼,終於是什麼也沒有說出,邁步,帶著青彘和雙角貔貅大步進入通道。
空間是一種絕妙的存在。
吳選和青彘還有雙角貔貅一腳踏上了空間監獄第十層的土地。
然後是一陣大風,刮得他們差點跌倒。
吳選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回頭,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先前站著的地方,在身後就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
有冷風不斷從深淵刮出,深淵之中,寒風呼嘯,濃霧翻滾,一眼望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
這是一個宇宙,一個深邃無比的宇宙。
深淵之深,不知道通向何處。也許直接通到了幽冥黃泉,也許穿透了黃泉之水,總之,是沒有底。
站在這樣的一道深淵前,如同站在了一片永恆的虛無前一樣,所有的人類,所有的生物都應該顫抖而生不起別的情緒。
風,有風,有風自淵底刮出,刮在人的身上,從身上冷到骨頭裡,這裡,是最為惡劣的存在,是最接近地獄黃泉的地方。
也許,這裡就是地獄。
空間監獄第十層,就是地獄。
地獄之中,沒有炸屍為樂的惡鬼,沒有三生石,沒有黃泉路。
只有一片永恆的虛無,這才是真正的幽冥地獄。
在這裡,別指望能看到自己的前生後世,也不能走進輪迴的黃泉路,進入這裡,只能歸於永恆的虛無。
青彘和雙角貔貅也驚出一身的冷汗,兩獸數千年前成就不死不滅之身,可以與日月同壽,但當看到這樣的存在時,它們仍顫抖不已。
對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存在,請保持一顆謙卑的心!
再驕傲強大的心靈,在看到這樣的一片深淵時,也會生出謙卑之意。
天地造化,鬼斧神工。
人力有窮時,天地無極限。
「通!」
「通!」
「通!」
連著三聲巨響,震得這裡的大地不停的顫抖。
吳選抬頭向遠處看,一片金光在跳躍著接近自己。
這片金光跳得如此之高,一次跳躍,就觸及到這裡高不可攀的天穹。
每一次彈跳,就向前不知道多遠,不能用任何的單位來計量,因為太遠。
三次彈跳後,金色紙張到了吳選的面前,然後靜靜的懸浮於空中不動。
金色紙張上,全是字,全是上古大篆。
吳選是一個現代人,可當他看到這些字,馬上就明白了意思。
這就是《金篆玉函》,自己爺爺一再交待的《金篆玉函》就在此處,就刻在這張金色的紙上,而這道金色紙張,是自己的命元。
吳選的眼神一陣迷離,腦中閃過自己的一個夢。
夢中,是黑白的世界。
吳選人在半空,他長髮披肩,手持一把兩米闊劍,闊劍上藍色電光閃爍,照著他那張堅毅的臉。
「轟……」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白色光柱從天而降,光柱帶著毀滅一切的能量直罩高空中的他。
他在空中翻身,兩手緊握劍柄倒栽而下,先是緩慢下降,接著越來越快。
他連同闊劍如同一顆高速燃燒的流星,他的身後,是吞噬一切的白色能量柱。
高速下墜在他身邊形成一道火光,他漆黑的長髮也筆直向後拉伸,火光很是猛烈,但他的衣服和頭髮全都沒有受到火光的影響,仍然完好無損。
大地就在眼前,他提氣轉身,兩手緊握劍柄『通』的一聲落在地上,闊劍深深###大地直到沒柄。
以闊劍和他為中心,大地很快龜裂,急速向四擊擴散,然後是劇烈的爆炸,方圓五公里以內的大地突然一起向上湧起,漫天的泥土帶著怒吼迎向了空中直射而來的能量柱。
泥士上一米外是一圈土黃色的光圈,這是他的內力凝聚而成的能量體,同樣,能量體中帶著的,是他無法宣洩的憤怒。
「轟……轟轟轟!」
土黃色光圈帶著泥土的力量碰上了凝聚著太陽力量的純白色能量柱,在他的頭頂產生了劇烈的爆炸。
這超越了人類的極限,白色能量柱用的是直接抽取於太陽的力量,而他土黃色的光圈則代表著大地的力量,這是行星之間的力量對抗。
爆炸過後,他漆黑的頭髮無風自動,刀劈斧削的臉上是淡淡的哀傷。
白色能量柱一擊不中,旋轉著想要升上高空。
突然,一片金葉從他體內飛出,以雷霆之勢把白色能量柱收了進去,白色能量柱在金葉上努力向上突圍,但卻是徒勞,根本掙不脫金葉的禁錮。
他持劍歎息,金葉裡突然傳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封印,只是開始!」
吳選低頭歎息,伸手,金色紙張發著鳴叫,如同一隻不甘的蜜蜂。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顆暴戾的心,難道還沒有被磨平?」
吳選如是說。
金色紙張不再嗡鳴,浮在空中不停的打著轉。
越來越快,眨眼間成了一道金光,隨著速度的加快,金色紙張上的那些字越來越模糊,慢慢消失不見。
《金篆玉函》正在消失,可吳選微笑不語,任由這份絕世的秘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隨著字體的消失,金色紙張上的金色光華越來越純淨,吳選微笑面對,彷彿在看著自己的一個孩子。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當看到金色紙張的瞬間,他明白了很多事,這些事,包括前世今生。
他想起到了一切,他知道了一切。
這是自己的命元沒錯,但命元太過強大時,可以自己修有自己的靈魂。
自己的命元太過強大,它自己修成了魂,成為可以獨立的存在。
而吳選夢中的戰鬥,曾經真實發生。
那不是他在同任何人戰鬥,他是在同自己的命元戰鬥,又或者說,他在同自己的心魔戰鬥。
當一個強大到沒有對手時,他總會把眼光看向更遠、更加強大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就是天地規則。
命元強大,想要毀了這天地之間形成的規則。
太陽血脈不同意,戰爭爆發。
命元之魂被吳選用無上秘笈《金篆玉函》強行封印,落入地獄,這是一條煉魂路,準確來說,是吳選在煉自己的魂。煉自己命元中那顆桀驁不馴的魂,直到它消失。
金色紙張停止旋轉,表面光滑無比,再無一絲的瑕疵,如一隻溫順的小貓一樣靜靜的漂浮在空中。
吳選伸手,柔聲說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