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進門的第一句話。i^
我的心怦怦亂跳,居然還有點兒緊張。似乎每次見到她,我都會有這一層緊張,貌似是害怕自己犯錯誤。
「林謄,你回來啦。」葉子倒是熱情,「學姐,他就住在邊上這間,還有一間是白龍的,你也認識的。」
蘇婧看了我一眼,表情好像還是沒有恢復到從前,還是有點冷淡,說:「跟他們商量好就可以吧?」
葉子說:「其實不用跟這個傢伙說也行,又不是他付錢,錢都是白龍給的。」
我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想:我不記得葉子和蘇婧很熟啊,頂多就是認識而已,他們兩個湊在一起這是要鬧哪樣?
而且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在商量什麼事情。
於是我直截了當地問:「你們討論什麼?這麼熱烈。」
蘇婧轉過臉來,一臉的「正氣凌然」,就像要做政府工作報告似地,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說:「我有個朋友要過來這邊,我那邊是單間,附近又住滿了人,最近在這裡找房子。因為考慮到你可能比較忙,所以沒有讓你幫我找。今天吃飯的時候剛好碰到葉學妹,所以考慮能不能跟你們暫時換住一段時間。因為聽說你和白龍不常過來住。」
我心想,應該又是葉子自作主張吧,我們雖然不常過來,但不代表不會過來。
「放心。」蘇婧說,「住多久,房租我來給。」
我心裡盤算了一下,她朋友要來,她不和她「朋友」住一起,反而到處找房子,這只能表明一個問題,這個「朋友」肯定是男的……
蘇婧那房間的床夠大了,兩個人絕對可以睡,除非對方有不能和她睡一起的理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成了陰謀論者,而且越這麼想我心裡越不舒服。
不過,不管怎樣,我總不能逼著蘇婧和她朋友住在那小房間裡吧?那不等於逼著他們發生點兒什麼不該發生的麼?於是我說:「我是沒什麼意見,我住哪裡都可以,但是白龍……」
「白龍,不是不回了嗎?」葉子怯怯地問了一句。
我說:「啊?我怎麼沒聽說?」
葉子說:「那天在qq上我問過他,他對我很冷淡,最後說大概不回來住了,房租也不要了,反正就是一個月的。i^」
我心想:「白龍這死小子財大氣粗就算了,還比我都更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葉子既然會問他,就說明有挽留他讓他回來的意思,這小子居然自己放棄機會。」
「哎……兄弟就幫你一把吧。」我想了一會兒,自己對自己說,然後又開口,說,「他是抹不開面子,在宿舍說了好幾次了,其實並不是不想回來,就是覺得上次他自己的做法有點過了,不太好意思見你。」
葉子撲哧笑出聲音來,說:「怎麼,他還那麼嬌羞,一看就是個受。」
我翻了翻眼睛,繼續說正事,說:「看他的了,如果他同意,我和他搬回宿舍住一段時間就行了。」
葉子說:「其實我搬去學姐那裡住也可以吧,算是換房間而已,我照付這裡的房費……」葉子也是個不差錢的主兒,而且,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對我擠眉弄眼。
讓我覺得她好像在說:知道你不放心,知道你和蘇婧的事情,要不然你住下來和他們一起,也好看著唄。
我估計我猜的意思**不離十,說好聽一點兒,葉子這人腦子很活泛,而且古靈精怪,理解能力很強,還喜歡裝傻,但對事情看得很清楚。
說難聽點,這個女人陰險狡詐宅基腐還喜歡惡作劇各種難纏……
蘇婧看著我,說:「我朋友明天就到了,我也找了好幾天房子了,都找不到,要不然你再幫我找一間看看,要不然,你和白龍聯繫一下,你看行不行。」
我歎了口氣,心想:我還真是開房帝麼?我哪有那麼多地方去給她找房子,能找到一間就不錯了,九月份以後因為學生們陸陸續續入住學校,這周邊的租房也越來越緊俏了,現在的大學生是很開放、很愛自由,不喜歡宿舍束縛的,很多大二大三的學生都已經搬出來住了,這炮樓群早已變成了他們常駐的地方了。
一般我們叫他們「常駐炮兵」,晚上來開房白天就走人的叫「流動炮兵」或者「裝甲機動部隊」,不帶tao就來開房的是「敢死隊」……
好吧,扯遠了。
總之現在這一片地方已經被我校的「二炮部隊」給佔領了,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和白龍說一聲,看他願不願意。
我回來後不久,蘇婧就說太晚了要回去了,葉子慫恿我去送,蘇婧卻百般推辭。不過,我們住的地方和蘇婧住的地方其實有很大一段距離,而且炮樓附近路燈經常不開,其實是很危險的,所以我還是跟著蘇婧下了樓。等我們出去外頭小道上以後,蘇婧也就不再推辭了。
也不知道是她懶得推辭,還是看著這四周的一片漆黑,也有些害怕。
我跟她一路往前走,我好幾次想說話,卻總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最後,還是蘇婧先開口,說:「那個葉學妹,很可愛。」
我笑了一下。
她說:「你身邊的漂亮女孩子很多哦,都和你關係那麼好。」
我說:「也沒有吧,葉子是我剛來大學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
蘇婧笑了一下,說:「那首《說謊》裡怎麼唱的來著?是有過幾個不錯對象,說起來並不寂寞孤單……」
我連忙擺手,雖然這一片黑暗裡,擺手好像沒什麼用:「不是,什麼對像不對象的,哪裡有什麼對象。」
蘇婧不理我,歎了口氣,說:「其實你們男生都一樣。」
我說:「什麼?什麼一樣啊?」
蘇婧說:「就是一樣唄。」說完以後繼續往前走,也不做任何解釋。
前面的路越來越窄,也越來越黑,在這個隔音效果不太好的炮樓群裡走來走去,尤其是在這麼晚的時候,總能聽到一些行天地之間大和諧事的聲音。
這個時候蘇婧離我很近很近,我只要一轉過臉,就能聞到她的髮香,我有點心猿意馬,當然,我不可能做什麼,也沒有想到要做什麼,只是希望這一段路,能夠越長越好。
蘇婧一邊走著,忽然說:「怎麼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總能聽見這亂七八糟的聲音。」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選的地方不好吧。」
蘇婧說:「你不會對我做什麼吧?」我估計是有了前車之鑒,蘇婧有點怕了。
我連忙說:「不會,不會,肯定不會。」
蘇婧點了點頭,說:「那還好,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和那些禽獸一樣,滿腦子只有那種事情。」
我忽然覺得,蘇婧回來之後說話越來越犀利了,而且好像對男人還帶著很大的怨恨,我說:「你怎麼好像很憤怒。」
蘇婧說:「是有點憤怒。」
我說:「你對誰憤怒啊?」
蘇婧沉默了一會兒,說:「男人,現在對這些滿嘴只有花言巧語的男人比較怨恨。」然後忽然轉過臉來,盯著我,說,「你是嗎?你說,你是不是也是這種人。」
我說:「不是……當然不是……」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曾經花言巧語過,我只是覺得,我真的騙過人,辜負過別人,或許我也是蘇婧嘴裡說的那種男人?
蘇婧忽然又說:「哼,其實你也是那種人吧,還說不是,你的那個小女友,不是去英國了嗎?就是被你傷害的,你給了別人承諾和希望,又拋棄她。」
「我……」有很吃驚,有點後悔把自己的事情告訴蘇婧了,現在她好像對這種人特別的憎恨,對這種事也特別反感。我不知道這麼長一段時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來以後,我覺得她變得比顧婉玲還要顧婉玲,整個人像是被尖刺外殼包過了一樣。
讓我不禁想起了有人為dota裡的「食屍鬼臂章」寫的一句話。
橫衝直撞,以為自己傷人無數,等到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才是傷得最深的一位。
或許蘇婧正是這樣,用這種冷漠、這種犀利來傷人,其實是為了掩蓋她內心的傷痕。
「我說了,其實你們都一樣,不過……我也差不多,我沒有權利指責你們。」蘇婧忽然冷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快到了,你先回去吧,送了那麼遠,辛苦了……剛才對你說的那些不要放在心上。」
我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我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沒在黑暗裡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喊了一句:「蘇婧,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能說出來嗎?」
蘇婧轉過臉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就聽見她淡淡的回答:「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嗎?你能幫我嗎?你能讓我好起來嗎?」
我說:「至少,我可以幫你分擔。」
蘇婧又笑了一聲,說:「分擔都是笑話,如果說出來,你根本不能感同身受,那說不說根本沒有區別;如果說出來,你能感同身受,那也不過是多一個人難過,我的傷痛不會減少半分。」
這句話讓我站在原地。
蘇婧又說:「好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