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是我第一次進俱樂部辦公室,我看見的是蘇婧一個人呆在辦公桌後面,還是穿得很正式,直著身子,正在寫著什麼。i^
我走過去一瞟,丫居然在看考研題集。
我說:「你考研?」
她好像才發現我出現,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說:「你怎麼走路沒聲音的,嚇死我。」
我說了抱歉以後,有點侷促,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和她這種女人呆在一起。
如果不是假期有短信和qq的來往,我現在肯定更拘謹。
她把書移到一邊,讓我坐下,然後還跑去樓道裡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可樂來,遞給我一瓶。
我極度懷疑她在可樂裡下了藥,突然對我大獻慇勤肯定沒什麼好事。
坐下來以後,她看是循循善誘,大有當年高中初中高考中考前被老師叫去談話的勢頭。
說老實話頭五分鐘我就相當不耐煩了,無非是想讓我繼續留在外聯部,但事實上外聯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也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潛力來,我在想她這又是何必……
大概有十來分鐘,我終於按捺不住了,說:「學姐,麻煩,說重點。」
蘇婧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著說:「你小子怎麼這麼有個性,對誰都這樣嗎?」
我能說我只對她這樣麼?
她好像是想了一下,反正沉默的時候我一個勁兒喝可樂,後來她估計是考慮到跟我拐彎抹角沒什麼用,就直接說了。
大概意思是這樣。
再過一個月左右,就是校本部的百年校慶,本部的社團聯合會與校學生會為了這次大型活動,拉下了幾十萬的贊助,本部下達了指令,要求我們學校,作為分校,也要在校慶期間舉辦大型活動,但是由於本校對社團本生就算是管理不當,基本上學校的活動、贊助已經被幾個大社團壟斷了,這幾個社團又各自為戰,互相誰也不服誰的,很難團結一心搞活動。
原本社聯方面準備向校領導反應,讓他們出面來聯合幾個社團,誰知道他們非但不同意,還將社聯主席團的幾人也痛批了一頓。
學校幾大社團裡頭,只有俱樂部一個和社聯關係比較好,所以梁華就把贊助的任務也分攤給了俱樂部。
大學有時候就像一個江湖。
蘇婧說:「據我估計,校領導層根本就不希望社團聯合,做大做強,社團一旦真的聯合了就會變成有勢力的學生組織,對他們提高教學質量和管理學生都不利,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說:「那你只說,你要我幹什麼。i^」
蘇婧說:「光憑我們一個社團的力量,肯定拉不到足夠做校慶的費用,社聯提出來的辦法,是和校本部的社聯聯繫,直接利用他們的資源,我想這應該也是學校的意思。」
我心裡想,這是個什麼學校,專門做這空手套白狼的事情,還想讓我們去本部騙贊助,但這件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說:「大概瞭解了,但還是沒重點。」
蘇婧說:「聽說你是校本部那個城市的人,不是嗎?」
我沒否認,我知道她要我幹什麼了,果然,她下一句就是問我,是否認識本部的學生。
認識,鴨梨就在本部讀書,還有幾位初高中同學,但是我們交情真不咋地。
「那你可不可以去幫我們聯繫一下呢?作為我們俱樂部的代表,你知道,如果這件事做成了,對我們社團,還有對你都有很大好處的啊。」
我敷衍說,我會幫忙去看看,但我心裡完全沒底,我不知道鴨梨他老人家現在混成個什麼樣子,雖然讀高中的時候他比較愛集體活動,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會去參加社團,就算參加了,作為大一新生,鴨梨能混成啥樣也是未知數。
我完全不知道,這次的談話,把我徹底引上了一條「不歸路」,就像前面說的一樣,學校就像一個江湖,以前我不懂,也沒必要懂,現在我不得不懂了。
而且,更多操蛋的事情,在我接觸到大學這一灘漿糊一樣的江湖時,也是接踵而來。
首先第一件狗血的事,就是,我莫名其妙的又和張雨不得不有了交集。
回到宿舍後我主動給鴨梨去了個電話,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有點無恥,平時沒事根本不找他,到了這個時候卻突然想起他來,可能當人進了大學有了新的生活以後就是這樣,就像那時候我復讀沒人找我一樣,其實我和那些高中同學沒什麼分別。
鴨梨接電話的速度想來是我朋友當中最快的。
寒暄了幾句之後,我開始努力把話題引到社團的事情上來,想打探他混的怎樣,在學校有沒有加入什麼團體之類的。
誰知道鴨梨剛聽見我問這個,就直接開口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要辦,怎麼連續來問我這個事情?」
「什麼連續?」我非常奇怪。
鴨梨說:「今天下午張雨才給我打了電話,問的事情跟你差不多。」
我想起蘇婧的話來,她跟我說過社聯那邊也派了代表和學校本部聯繫,但我沒想到是張雨,而且我也沒想到她也找了鴨梨。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鴨梨問。
我說:「張雨沒跟你說嘛?」
他說:「沒有,感覺到她想找我辦事的時候我就寒暄了幾句敷衍掉了。」
我大概說明了情況,但並沒有提及校領導的意思,這個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我也不便明說。
誰知,對於我,鴨梨答應的非常爽快,說:「這件事其實不難辦,而且對我們跟對方談有好處,關鍵要我們社聯的主席團批准。」
我說:「你直接去說就可以?」
鴨梨說:「放心,等我消息。」
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麼順利,連感激的話都來不及說,鴨梨就掛了電話。
我在宿舍稍稍做了一番整理,就又準備回去我的出租屋。
臨走的時候,文強說了一句:「林謄,你注意一下,每次宿管上來查房你都不在,雖然他們不說什麼,但老是這樣肯定不好。」
我敷衍著點頭,出門的時候卻迎面和宿管相遇。
我背著書包,在晚上11點多的時候走出宿舍門,宿管看見了當然很惱火,說:「你是林謄吧,這麼晚去哪裡?」
我說:「我有親戚來看我,住在外面,我得過去找他。」
「親戚?」宿管狐疑地看著我,我當時已經沒有退路,硬著頭皮往前走,宿管也沒多說什麼。
我以為自己矇混過去了,但我不知道,其實學校裡很多事,可大可小,看起來天大的事,可能風平浪靜,比如視頻門,到現在似乎也沒什麼。
但有的明明是小事,也可能越鬧越大。
回到出租屋,已經是深夜了,蘇婧對社團的這件事很積極,當我拿出手機來的時候,她已經給我發過一條信息。
我回了三個字「等消息」,倒頭就睡了,甚至沒洗澡。
誰知道我睡了沒多久,芹菜卻來電話,說她睡不著,想我,之類的。
我當時又累又困,腦子很亂,敷衍了事了幾句,芹菜很生氣,又開始跟我鬧起來。
我說:「拜託你能不能不鬧,我忙的要死,你體諒體諒我好不好?」
「這麼晚還忙什麼,我就是睡不著,想要你哄我一下,你就這種態度對待我嗎?」她說。
我說:「你睡不著,安安靜靜的躺著,別東想西想,你跟我打電話,更加睡不著,而且你來電話,長途話費也很貴。」
她說:「好,好,我以後都不打電話給你了。」
然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鴨梨給我來電話。
鴨梨說:「事情談的差不多了,不過我們這邊社聯的主席對你們分校的社聯組織不瞭解,他說最好是你們這邊負責人直接聯繫他,畢竟這筆贊助不是小數目。」
我心裡咯登一下,那邊說要找社聯負責人,那就是找梁華,看來我又不得不聯繫張雨了。
我本來想說:「要不你打電話給張雨問一下我們社聯負責人的號碼。」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讓鴨梨去問,於情於理都不大對勁,畢竟這件事張雨沒有參與,而且還被鴨梨當面敷衍了一次。
反覆想了n遍,最後我還是在中午撥通了張雨的電話,從前我打她的電話,永遠都是三個以上才有可能接到一個,但今天她接的特別快。
「喂?什麼事?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張雨說話毫不顧忌。
我說:「我沒時間和你說廢話,告訴我梁華的聯繫方式。」
我估摸著張雨是以為我要去找梁華決鬥怎麼的,語氣居然有些緊張。
她問:「你要他聯繫方式幹什麼,你……」
我說:「找你姘頭怎麼了?放心我絕不會動他一根寒毛,你們那點jb事我懶得管,我噁心!」
她說:「你一定要這麼說話麼?」
我說:「行,你不告訴我也行,你別後悔。」
我本來還想把事情跟她說一遍,但她已經怒掛了電話。
我沒打算再打電話過去,這樣會顯得我非常沒臉沒皮,我一直覺得從視頻門到今天,我還對張雨心存掛念,已經是很沒臉沒皮的事情了。
我轉而打了個電話給蘇婧,本想問問她能不能聯繫梁華。
結果蘇婧卻說:「這件事不用找梁華了,我們自己辦了也可以的。」
我當時並不懂她的用意,因為我還不清楚大學和社團,這兩個「江湖」的水有多深。
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聽蘇婧的安排。
蘇婧解釋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交給我們來辦的,那我們好好的完成任務就好,不用麻煩那麼多人。
我說:「那本部那邊,不會覺得很不正式嗎?」
她說:「不會不正式,下午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蘇婧的樣子,顯得非常自信,我卻不知道,從我答應見這個人開始,我的生活中,有很多東西,已經開始慢慢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