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海死了!雖然早已在意料之中,但趙燕還是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傷感地對范縣長說,公安局在峻嶺鄉的凌河裡找到了陳大海的屍體,想不到張涵的預感成真了,范縣長,我現在要和李青萍陪張涵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范縣長思慮了一下,說這事肯定不簡單,一個公安幹警怎麼會突然失蹤,又離奇地浮屍河裡?恐怕有什麼隱情,你去吧,小心看住張涵,不要讓她太激動了,我就不捲入這事了。
好,那我去了,趙燕立即打車趕到張涵住處,李青萍、方瑩瑩和吳倩倩正在等趙燕。
趙燕看到張涵,她已經形銷骨瘦,雙眼紅腫,面龐發黑,這會兒只哽咽地直流眼淚,話也無力說了。
大家急忙扶著張涵到路邊,不一會兒,公安局的警車就到了,等他們上車,就一路拉響警報尖叫著朝峻嶺鄉疾馳而去。
發現屍體的地方在峻嶺鄉街道下面的轉彎處,那裡已經圍滿了群眾,峻嶺鄉派出所民警在裡面控制了現場。據說是一老農發現的,今天早上,那個六十幾歲的老農民趁早上涼爽,過河去對面的坡地裡摘苞谷,剛走到河邊,就看見了一具身著警服的屍體,漂浮在河灣的一處深水塘裡來回打旋,他起初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仔細再看,的確是一具屍體,他嚇得大叫一聲就往回跑,直接跑到派出所報了案。
等張涵趕到河邊的時候,公安局牛剛帶領十幾個警察,開始在附近裝模作樣地搜索與死者有關的物件了,法醫也正在驗屍。
張涵被姐妹們扶著,踉蹌著朝河邊奔去,人群紛紛避開一條通道。警戒線邊的警察看見張涵來了,立即讓她們進去,由幾個警察帶著走過去。
遠遠地,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躺在河邊,張涵不斷呼叫著大海的名字,突然用力甩開姐妹們,奮力朝屍體撲了過去,口中大叫著大海,大海!
眼看著張涵就要撲倒在屍體上,兩個警察網一人抓住她的兩隻手,大聲喝道,不能碰!已經生蛆了,有細菌!
姐妹們緊跟著走上去,一陣令人作嘔的屍臭搞得大家急忙摀住口鼻,趙燕噁心得差一點就嘔吐了出來。
張涵用力掙扎著,嘶啞地喊道,我要看看他,讓我看看他,大海,大海啊,是我害了你啊!
姐妹們急忙上前幫著警察攔住她。
這時,一個法醫跑過來,說屍體已經開始發爛了,你就看看他的面貌吧。說著,法醫就把白布輕輕揭開,露出了陳大海已經發白又模糊不堪的面孔。
張涵低下頭看了一眼,就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起來,大海,大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她那嘶啞而悲天嗆地的哭泣響徹大山,在山裡形成了久久不散的回音,周圍群眾聽著有的就跟著掉下了眼淚。
趙燕和姐妹們也已淚流滿面,太悲慘了,誰曾想到這對一見鍾情的戀人,才短短一年時間,就天人兩隔。
悲痛欲絕的張涵,一直不斷地大呼著大海,似乎要把他的魂魄喊回來。但由於接連一周的傷心憔悴,她身子早已十分虛弱,這會兒被悲慘的實事擊痛心臟,又拚命地把嗓子都喊啞了,她突然眼前一黑,就昏倒了在李青萍懷裡。
法醫急忙說,不好,她傷心過度,怕急壞她的身子,快送醫院!
就在姐妹們手忙腳亂地拖著張涵離開河邊的時候,王書記帶著洪天虎急匆匆地趕到了。王書記見張涵已經傷心得昏死過去,對趙燕說,你們照顧好張記者,多安慰她,等她醒了,你轉告她,我一定要把陳大海的死查個清楚,給她一個交代。
姐妹們沒有誰說話,因為可疑的殺人兇手洪天虎就在王書記身邊,她們恨了一眼洪天虎就走了。
王書記走到河邊,看著陳大海的屍體,嚴厲地問洪天虎,是怎麼發現的?有線索了嘛?
洪天虎剛要說話,牛剛和派出所所長趕過來了。牛剛說,王書記,我來給您匯報,是一個老農今早上在這個水塘裡發現的,警察已經在周圍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與死者有關的線索,從浮屍的情況看,應該是昨夜從上游衝下來的,我們已經派警察沿河搜尋出事地點去了。不過,據法醫驗屍判斷,人已經死了有六天了,在水裡泡了至少四天,前夜又下了暴雨,估計很難找到兇手殺人拋屍的地點。
王書記板著臉憤怒地道,不論多難,都必須給我把這個案子查清楚,洪局長,從此刻起,就把陳大海一案作為第一要案,你親自帶隊,組織幹警務必把案情查個水落石出!一個國家警察,豈能這樣平白無故地就死了,其中定有緣故,限你一個月之內,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
洪天虎連忙答道,請王書記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全力以赴,要是我查不出來,任憑你處置!
王書記嚴厲地說,如果你連自己的職工都保護不了,死了臉案情也查不出,那你這個公安局長也沒不要當了,你自請辭職吧!說完。王書記就搖搖頭,百思不解地拂袖而去。
洪天虎緊跟在後面,嘴角冷笑一聲,心裡暗道,人就是我殺的,他不死那就是我死,只怪他狗咬耗子多管閒事,哼,要想免了我的職,你姓王的怕是還沒有這個能耐。
王書記一走,牛剛很快就帶人把陳大海的屍體拉到了殯儀館,然後通知陳大海的父母,到殯儀館看孩子最後一眼。
可憐的一對老父母,聽到兒子的死訊,猶如晴天霹靂,跌跌撞撞地趕到殯儀館,癱軟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那悲慟的哭聲令每一個人都心酸不已。
張涵在縣醫院輸液增加體力,到下午三點過,她終於幽幽醒來,睜開無神的眼睛,彷彿死了一次。
李青萍忙握著她的手,輕輕問,張涵,你醒了!
張涵慢慢把眼睛睜大,看見姐妹們,好像突然明白了這麼回事,她猛然坐立起來,眼淚嘩啦啦傾瀉下來,不斷喊著大海的名字,喊了幾十聲,她突然雙手捏成拳頭揮向半空,抬頭朝天花板震耳欲聾地大喊起來: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李青萍見狀,急忙用手摀住張涵的嘴巴,一邊安慰一邊警告她,妹妹,我知道你心裡痛苦,你可以哭,但你不能這樣說出來,你說出來,你也危險啊,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就忍一忍吧。
張涵眼淚橫流,抱著李青萍痛苦地喊道,姐姐,我,我對不起大海啊。
張涵哭了一會,突然問,大海爸媽呢?來了嗎?
姐妹們搖搖頭,張涵就摸出手機打電話,沒有人接。李青萍就說,可能是公安局通知他們了,想必人們已經下來了吧。
張涵下床穿鞋,說他們在哪裡,我要去看看,我對不起他爸媽啊。
趙燕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說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於是她第一次撥通了公安局副局長廖勇的電話。廖勇在電話裡呵呵笑著說,美女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為鄒縣長一走,你就把我忘了呢。
趙燕說,廖局長,我有急事找你,客套話我就不跟你說了,我想問問,公安局是不是把陳大海的父母接來了,他女朋友要去看看老人。
廖勇說,這事啊,我問問,哦,正在殯儀館,那好,你們先去吧,稍後再聯繫。
姐妹們扶著張涵急急忙忙打車到殯儀館,黑漆漆的棺材停放在堂屋中間,一時沒見到陳大海父母,張涵撲到棺材上又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哭了幾分鐘,陳大海年邁的父母抽泣著慢慢走了進來,悲痛地喊了一聲孩子,孩子啊。
張涵轉過身,淚流滿面喊了一聲爸媽,就撲通一下跪在他們面前,哽咽著說,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沒把大海看好,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張涵就拚命磕頭。
老人拉起張涵,蒼老而悲傷地說,孩子,起來,不是你的錯,我大海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竟被下此毒手。
張涵慚愧地抱住母親,哭道,對不起,爸媽,是我害了大海,我,我對不起您兩個老人家啊。
三人抱頭痛哭在一起。
親人們陸續趕來,安慰老人。
張涵陪著父母哭到了東方發白。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張涵幾次哭暈過去,就在天到亮不亮的那一刻,張涵抬頭猛然發現父母竟然一夜白頭了!
張涵哇的一聲悲慟大叫,爸媽,就突然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一樣,嘴巴大大張著卻說不出話來,眼睛直直地瞪著,樣子好像受到了巨大刺激。
趙燕和李青萍被驚醒,急忙扶住張涵,張涵卻突然揮舞著手臂,嘰裡呱啦地大叫起來,大海,是我害了你,我有罪,我有罪……
張涵這一叫,就再也沒有停下來,她披頭散髮地跑出堂屋,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哭哭啼啼,嘴裡不斷大叫著,我有罪,我有罪。
無論趙燕和李青萍如何叫她喊她抓她,她都不認識似地,只顧自己嘻嘻哈哈,哭哭啼啼,我有罪,我有罪。
趙燕和李青萍面面相覷,不知道張涵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子了。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突然說,怕是受不住刺激,突然瘋了吧?快點送醫院檢查,要是遲了,瘋病入心,就治不好了。
趙燕和李青萍大驚失色,趙燕急忙打電話給范縣長,請他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