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看著自己微微發紅的手,再看了看遠處倒在地上的君莫,拚命地搖著頭,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舒殢殩獍
「不,不……我不是想傷你……不是想傷你的……啊——」
她的手,她的手怎麼不受自己控制了?
「不,不要……」阮綿綿一隻手使勁抓緊另外一隻手,極力地在反抗著什麼。
「君莫,快走……快走!」身體裡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瘋狂地撞擊著她的每一個細胞,似乎不發洩出來便覺得不痛快,腦海裡出現的一切活物似乎都成了眼中釘,不毀了它們不罷休甾。
「丫頭!」君莫捂著胸口從地上站起來,想也不想便要飛過來將阮綿綿那雙奮力對抗的手握在懷中。
「啊——不要過來!你快走!走啊——」阮綿綿感覺自己最後一絲理智幾乎就要消失,強行躲開君莫的身體飛到另一邊,若不是君莫提前布下了封鎖空間的結界,她的喊聲便要將方圓幾千米地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君莫將阮綿綿的話置若罔聞,一個閃身再次來到阮綿綿身後,阮綿綿來不及躲閃便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唾。
他的唇緊貼著她的耳際,喃喃似宣告誓言:「君莫與阮綿綿生死與共,至死不分離。」
阮綿綿火紅的眼睛瞬間暗了暗,立即又恢復了如血的紅。她的雙手被君莫牢牢扣在胸前,要對他發起進攻似乎不太容易。
突然,她右手處發出一道極刺眼的白光,與她眼裡的血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她狂吼一聲,體內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生生將君莫猛然震開。
「丫頭!」
又來了。
當時在馬巍山殺宮奇羽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不要!
她不要這樣!
快停下來,停下來啊!
阮綿綿內心不安地叫囂著,雙唇已被自己強行咬破,絲絲血跡從她嘴角溢出。
「快,殺了我……啊!快殺了我!」
阮綿綿一掌拍打在院子裡那棵參天的梧桐大樹上,「轟」的一聲,六人環抱粗的樹幹瞬間攔腰折斷,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那樹上棲息的鳥兒一個都沒能逃脫,全部葬送在它們的「房梁」下。樹葉紛飛,似在為那些無辜的鳥兒唱一首悲愴之歌。
君莫看著阮綿綿瘋狂而痛苦的樣子,雙眼急得充血,內心的堅定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動搖。
他看著阮綿綿,吐詞鏗鏘有力,「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對你出手!」說話間,人再次來到阮綿綿身邊。
這一次,他不再站在她背後,而是與她正面相對,距離,只有三十公分。他有力的雙手再次將她纖細的胳膊牢牢擒住。
「你……啊!」
看著眼前的人,阮綿綿內心又是一陣劇烈的掙扎。費爾斯和耶和羅消散時身影和宮奇羽臨死前最後的笑容再次浮現在腦海,那種親手弒親之痛如數萬隻利箭狠狠將她的身體刺穿。
「不要!走開!走開——」阮綿綿極力保存著最後一絲理智在君莫大手狂亂的掙扎著。
君莫感覺到她的胳膊幾乎都要斷了,但是仍咬牙狠心地不肯放手。
「丫頭,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我相信你!」君莫強行將她的身體扳正,雙目直視她幾乎要完全變紅的雙眼,溫柔而堅定地說著情侶間最普通而最具信念的話。
感覺到阮綿綿似乎稍微了安靜了一點點,君莫一陣狂喜,繼續耐心道:「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不會傷害我,我們都會沒事的……」
「我相信你……你不會傷害我……」阮綿綿毫無感情地重複著君莫的話。
君莫看到了希望,更加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鼻子與鼻子幾乎要碰到一塊,四目相對,「是的,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不會傷害……不會傷害……」
阮綿綿又重複了幾遍,眼中的紅色褪去,終於恢復了那最美的墨色。
「丫頭!」君莫喜極而泣,緊緊地將阮綿綿摟入懷中,用力吻了吻了她的髮梢,猿臂幾乎用了平生最大的力將她扣向自己,似要將她揉進自己骨頭裡去。
「君莫……」阮綿綿感覺到君莫的緊張和害怕,心裡一陣酸痛,眼淚倏地浸濕了他的衣裳。
她又讓他擔心了。
「君莫,我想去看看……宮奇羽。」說起這個名字,阮綿綿的心便忍不住揪痛,是她,親手殺了他……
還有,老媽……你在天堂可安好?
「好。」
眨眼,他們便出現在了一塊公墓地。
據君莫說,這已經是宮奇羽下葬的半個月之久了。
阮綿綿從君莫懷裡出來,抬頭看向前方。一樣便看見三個身著黑色服裝直直站立的人,鼻頭處忽的又是一陣酸痛,眼淚就這麼無聲地流了下來。
明明只有幾十步之遠,阮綿綿卻感覺自己似乎在這短短的路程上走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前面三人似乎聽到了身後的響動,同時回過頭來。
「綿綿……」
三人的眼神由驚喜忽而轉為悲痛和擔心,自動給阮綿綿讓開兩人寬的距離。
那筆直豎起的石碑上,一個黑白照片的陽光青春少年笑得燦爛。
阮綿綿從來都沒發現宮奇羽的笑竟是這麼好看過。而這次發現,卻是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
看著看著,她的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由本來的無聲變成了輕聲抽泣。
君莫、韓悄悄、辰燁、郝機靈四人全都在一旁默默的站著,沒有一個出聲,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她的哭泣。
仔細一看,他們的臉上,也掛滿了淚痕。
偶爾有一陣輕風吹過,似寂靜墓地上飄起的聲聲嗚咽,掃起地上的落葉,拂了他們的臉龐,淚水蒸發,帶來微微涼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看著阮綿綿跪在宮奇羽的遺像前幾乎要隨風吹到呃身子,君莫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丫頭……」他想說宮奇羽不會怪她,叫她不用自責,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一旦他說出來,便是在她傷口撒鹽。
辰燁從懷裡掏出一個封得特別精緻的信封,遞到阮綿綿面前,「綿綿,這是他給你的信……」
阮綿綿這才從痛哭中回過神來,目光由宮奇羽的遺像轉移到了面前的信封上。
接過信封,突然感覺異常沉重,差點一個沒拿穩掉落在地上,幸好君莫替她托了一下,這才顫抖著雙手將那信封緩緩拆開。
饅頭: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我的壽命早就已經注定活不過22歲,所以你不用為我的離去感到自責,說實話,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便無憾了。
還記得我第一次向你表白嗎?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最瘋狂的事。你可能一直以為像我這種不良少年不可能懂得什麼叫真愛,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一次,我真的懂,而且懂得很徹底。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便知道我是真的真的愛上你了。
我是水中潛游的魚,你是那在天空肆意翱翔的飛鳥。
對你的愛,可望而不可及。
我只願你能允許我生活在離你最近的一汪水池,能時時刻刻仰頭看著你在天空中展開五彩的雙翼自由飛翔。
不得不承認,君莫,那個大魔王,與你很般配。有他陪伴的天空中,我相信,你會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費爾斯,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只知道千年前的他與阮阿姨似乎相識,根據這麼事情的推斷,我覺得他或許與你的身世有著莫大的關係,你和君莫聯手對付他的時候,記得多留個心眼。但是傀儡軍團的力量不可小覷,只要費爾斯不死,他們便能死而復生。
阮阿姨的地點我們已經查到了,你不用太擔心,這次馬巍山之行,或許很多事情都會有個了結。
緣來緣去緣如水,花開花落終有時。
有些事,我們改變不了,只能試著接受。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有時候太過在意,只會傷了彼此。
與你相識,是我做過的一場最華麗的夢。縱使生命凋零,我也永不後悔!
饅頭,請擦乾你的眼淚,對我微微一笑,讓我將這夢帶到天國,繼續做下去……
宮奇羽親筆
夜,總是在黃昏幕下拉開淒涼帷幕,沉寂在一片清寒的靜極。
看完信,良久,阮綿綿緊緊將信握在手心放在胸口上,偎在君莫懷裡失聲痛哭。
宮奇羽到底在背後默默為她做了多少事?
之前沒注意,現在想來,很多地方都太奇怪。
他怎麼知道費爾斯的事?又怎麼查到她老媽所在位置的?
還有千蟲和對付傀儡的事,韓悄悄和他居然都比君莫懂得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連串的疑問在阮綿綿腦海裡迴旋。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的壽命注定活不過22歲……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越想越是頭疼欲裂。
阮綿綿的指甲不知不覺已經生生摳入了君莫背部。
肩後傳來一陣輕痛,阮綿綿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