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哥付車費,因他管錢。在宣恩,管錢的是他。他連利息都一分不少地給齊老師,這個舉動,比給齊老師大肥雞還要討人喜歡。齊老師看中的正是這個細節,她最渴望的,就是一分一厘的錢,都屬於自己。
她愛錢,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的本事,就是能搞錢,讓別人因為她有錢而贏得相應的尊重,她正力圖做這個事,正是想讓所有人,尤其是男人,都對她膜拜有加。
回到宣恩,不知道余哥怎麼搞的,竟聯繫了邢主任,他邀請晚上吃飯。德志不好說什麼,因他做事,向來就是天馬行空,我行我素,他不回考慮別人的感受和要求,先做了再說。比如,他啥時候通知的邢主任,德志竟然一點信息都不知道。也可能在德志睡著的時候,他和邢主任取得了聯繫。
德志一上車,沒過多久,就必然要睡一會兒。他是一個在車上嗜睡的人,下了車,晚上睡覺也晚,因他有夜讀的習慣。他更重視的是晚上的學習,白天沒時間,也不容易集中精力。
晚上讀書,效率較高,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德志很想當作家,但是沒有機會,後來改為學法律,考律師,結果總是碰壁。後來,考律師大專文憑還不行,需要本科,德志只好學習本科課程,非常難,但是堅持下來了,本科文憑就在前方招手,很快就可以拿到,只好付出足夠的心血和時間。
德志的堅持學習,讓德志沒有後悔,沒有因浪費時間而懊惱,反而充實了頭腦。有時候,頭腦中充滿了欲/望,特別是男女之事,不過,馬上被現實驚醒,很快就要投入新的學習當中,只有堅持學習,通過知識來改變命運,才不至於悔恨。
余哥不愛學習,有時間,他看看《聖經》,其實,他對《聖經》不是很愛惜,從他對書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對知識的態度,也許,《聖經》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道具,用來表演,讓領導看到,好表揚他的虔誠。
德志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車在橋頭停下,德志看余哥起身,他也站起來,然後回到宿舍,將背包放下,洗了一把臉,清醒清醒,免得見了領導好像還在夢中。
然後下樓。德志每次從樓梯走,就想到了兒子書亞,真是難得,如果兒子一直在身邊,那有多好,可惜的是,兒子要上幼兒園。德志在小山城裡,沒有固定的地方,流動性較大,今天在這,明天在那,對孩子還是有影響。
到了老地點,德志看到邢主任,邢主任看到他們,都好像沒事人一般。
德志心裡不踏實,邢主任笑呵呵地說:「到鳳城去了啊?」
「是的。」德志說。
「好啊。鳳城的姑娘長得好。那裡有飛機場,交通方便,又和鄰省來往頻繁,是個山清水秀人美的好地方,你們為什麼不在那裡多呆幾天?」邢主任問。
「邢主任,那裡不是我的地盤,是姚先生的地盤,他不住,我一個恩施項目的外人在那裡幹什麼?」余哥說。
「那裡那裡,是黨的地盤,是基金會的項目,也是政府的項目,多方合作才能做好,不分彼此。我們到鳳城,只是看看水管,如果行的話,就在那裡購買,因清塘村離鳳城比宣恩還要近一些,為了節省路費或者油錢,到鳳城買材料,比在任何地方買都划算。不是在清塘村做項目,我們也不會去鳳城。到了鳳城,眼睛裡都是水管,哪有美女的影子?」德志說。
「哈哈,姚先生說話真幽默。哦,對了,紅田村還需要多少水管?」邢主任問。
德志一拍腦袋,說:「哎呀,忘了,我說今天下去還要給盧支書打電話呢,竟忘得沒邊了。」
「是啊,我都懶得提醒你,一上車就睡覺,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趕緊打吧。」余哥催促道。
德志說:「是啊,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不打電話,盧夫人還會說我不守信呢。」
德志打通了盧支書的電話,但剛開了頭,電話就斷了,德志正在納悶,德志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盧支書打來的,是他新安裝的電話座機打來的。
德志心想,不能讓他花電話費,免得余哥告德志的狀,說他每月領了電話費,卻不見得打電話,是個私攢電話費的人,不為項目操心,德志為了避嫌,故意大聲說:「盧書記,你好!我打給你,你不用花錢。」
德志從盧支書那裡弄明白了,盧支書在衛生局的和電信局的走了之後,就一直睡,睡了白天,又睡一個晚上,睡了一上午,又睡一個下午,到了傍晚,他才醒來,頭還疼,聽說德志要數據,他問了他夫人,他夫人在電視機上,發現了一些紙,拿給盧支書看,盧支書一看,正是五個小組的數據,就慢慢地報給了德志。
德志拿出工作手冊,把數據記載下來,致謝後,交代幾句,讓其好好地休息,然後就掛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啪嗒」一聲,結束了這次對話。德志拿到數據,喜滋滋地對邢主任說:「好了,弄到了,只是目下還少一個人。」
「誰?」邢主任關切地問。
「殷老闆。」余哥接過話頭說。
「哦,對了,余先生,你說的毛坡村還有沒有需要?」邢主任問。
「我還沒去,準備明天去看看。芭比小姐沒來,不知道以後她還來不來。不過,在她來之前,我暫時帶著管一下毛坡村。」余哥說。
「好啊,好啊,那你明天回來後,我們再聯繫吧。」邢主任說著,突然從外面進來一個姑娘,進來後就坐在邢主任旁邊,德志看這姑娘,大概有二十**歲的樣子,很像是邢主任的女兒。
因為上次在火鍋店裡,德志看到過邢主任的兒子,長得比邢主任還高,看起來已經二十出頭了,這位姑娘,很像邢主任的孩子。
但是,她的動作讓德志過於親暱,有點超出父女的關係,她時而含情脈脈地看著邢主任,時而拿手去摸邢主任的下面,又跟邢主任打情罵俏的,德志心想,肯定不是邢主任的女兒,這顯然有點不像話,這完全超出了父女的關係。
邢主任拉著那女士的手說:「這是我老婆。來,向大家問好。他們可是國際人士啊。」
那女人站起來笑著說:「大家好!」
她向德志、余哥揮揮手,然後坐下,算是打了招呼,繼續和邢主任黏糊。
德志自從上次在洗腳屋發生那事之後,對女人已經看破,知道女人最吸引男人的,還是底下的東西。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正是過不了那裡的關。
邢主任有美人相伴,又有美酒在旁,就忘了大師,竟然非常愜意地領受美餐美酒美人,吃完之後,還點了一個菜,沒給大家吃,大家都已經吃得酒足飯飽,對於新炒的菜,再也沒有興趣,邢主任故意這樣安排,知道大家吃飽後,再來一盤龍肉或者烤鳳凰,也不想吃。趁此機會,炒一盤打包,帶回家給兒子吃,真是搭便車啊!
邢主任說:「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比較膽小害羞,本來讓他來吃飯,竟然不敢來,怕什麼怕?我都搞不懂現在的年輕小伙子,整天都宅在家裡,還美其名曰,說什麼『宅男』?真讓人想不通。」
「沒有什麼了。現在就業形勢不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工作不容易,現在壓力挺大,在外怕被拒絕,害怕遭到失敗,不如宅在家裡上網打遊戲,還要好得多,至少有很大的成就感,免得更加失落。」德志說。
「這個分析得到位,很有道理,這不是個別現象,我發現老劉局長、老張主任、老覃站長的孩子都是,不願出來工作,寧願呆在家裡。我們這裡是小縣城,不像大城市的官員,他們工資比我們高,福利要比我們好,總之,總是人家有關係,把孩子都送出去,回來後性情大變,願意和人交流了,不知道我們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孩子一畢業,就等於失業,在家寧願靠父母養著,也不願意外出尋找工作。關鍵一點,在國外能學到勇氣並加以運用,結果就比較成功,讓人羨慕。」邢主任說。
德志說:「外國重視的是怎樣培養孩子的獨立的精神,不是死讀書的人。」
其實,德志很清楚,當下的官員大部分都願意送自己的孩子出國,因為他們有錢,沒錢又沒權的,只有跟隨大流了,像普通人那樣,讓孩子上普通的學校,或者中專、或者大專,或者本科,他們有自己的活法,有自由的選擇。比如,看起來學習法律非常枯燥,可是每一個條文,都有一個出台的背景,非常有悖於常理。
他們的演講,希望來聽的人越多越好。聽講的人越多,他們越起勁兒。他們相互支持、交口稱讚講者的優秀,可惜的是,很多次德志都不能參加,因他有公務纏身,能撿回一條命,就很幸運了,經歷值得推廣,但不是自己去講,或者聽不聽演講都無所謂。
通過這些雜事,德志清楚地看到很多人在這樣的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反而自認為做得漂亮,其實不然,就像打漁的,總是一部分人受益,其他的人在趕網。要麼就是均平富,讓大家都能得到好處,這樣才沒有紛爭;相反,只讓一個人得到好處,還不叫好處,是禍端,貧者到了被逼無路可走的時候,富者早晚都得擔心,財富被搶,生命遭遇凶險;解決的辦法就是:讓大多數人都能得到好處,安撫眾人的嫉妒之心,這些人就會安分守己,幹起來活兒來就格外起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