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大家各自離去,德志感到很累,就不想逛街,余哥也是,二人辭別縣民委領導,就回了宿舍。到了宿舍,余哥問:「你先洗吧?」
德志說:「不用,我還要等一會兒,看看書,然後再洗了睡,我睡早了睡不著。」
余哥笑了笑,就慌裡慌張地進了衛生間,開始嘩嘩嘩地放水洗澡了。德志清楚,余哥本邪惡,如果跟尹懋在一起會更加邪惡。他們會狼狽為奸,陷害忠良的。
另外,芭比雖夠不上邪惡,但是,她也不會吃虧,總會用挑剔的眼光看待德志,經常大聲呵斥,彷彿用這個方法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德志已經習慣了。她將來要麼別談朋友,要麼別結婚,要麼找一個孤兒當男友,將來,她面臨的問題要多得多,完全超過人的想像,憑她現在的狀況,很難應對,如果她不及時學習,不想辦法糾正,時間容易過,真的太容易過了,她就會錯過最佳的戀愛時間,將終身耽誤。
德志想不了那麼多,他只想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要知道,他的家就他在掙錢,養家餬口全靠他一個月的一點工資,現在在山區工作,圖的就是比較安定,每月的工資都不拖欠,比較講誠信,還有,時間比較自由,可以學習,或者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比如上網,看看有用的資訊,或者偶爾瀏覽一下帶色的圖片,暫且可以緩解一下離開妻子之後壓迫的感覺,只是想舒服一些。
余哥沒人撐腰,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現在說話也沒有那麼沖天沖地的。他總是以水利專家自居,實際上他連中專文憑都沒有,怎麼會是專家呢?領導想利用他,故意渲染,說他是專家,結果他就自以為是,飄飄然起來,從此就昂首挺胸,自己覺得高人一等,凌駕在其他人身上,顯得自己特別得寵,別人在領導心目中,就是一坨屎,他在領導心目中,就是一朵盛開的鮮花,鮮艷、光亮、色彩豐富、斑斕炫目,這樣一個自大狂,是德志所遇到的敵人。
晚上洗澡,頭髮還是濕的,從洗澡到頭髮差不多乾燥,夏天需要二十分鐘,冬天需要一小時,春秋季節需要半小時,這樣的時間,對德志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當然,什麼事都阻擋不了德志讀書寫作的熱情,讀的書越多,越想寫東西,通過文字來表達情感,表達思想。
盧梭被貴婦人包養,他沒有創作上的擔憂,只要有錢,隨便寫,隨便罵,都無所謂,不用為了幾文錢,替別人說好話,也不用擔心被炒魷魚,立馬沒有了生活來源。這些事,以前的盧梭不怕,現在的德志怕,因德志的妻子沒有經濟來源,德志要養家餬口,不能沒有工作,否則,就沒有了收入,就會立馬讓家人陷入困境。
德志看書,橫豎就是那些內容,但是就是混個眼熟,考試的時候,可以連蒙帶猜,平時看了書,加上一些想像,然後就成了自己的東西。看老師是否開恩,開恩就給分,不高興就扣分,總之,多考幾次,混個面熟,沒準老師也會給分,這樣,就能及格,都及格了,才能畢業。比較起來,大學本科更難,本科所在的學校要求也挺嚴。
德志有空就抓緊時間看書,看書光看還不行,還要寫字,只有寫字,才能讓自己的思想更加集中,才能更加明白書中的含義。
有的作者寫書,自己還弄不明白,就瞎寫,考試又是另一個老師出題,這樣,總有出入,有了出入,就會造成混亂,以至於後來有的不看書的反而考及格了,死啃書本的反而不及格,弄得德志心裡忐忑不安,到底是看書,還是不看書好呢?
習慣成自然,洗澡,看書,禱告,睡覺,睡不著,就再看《聖經》,看了一會兒,准睡,**不離十,德志試了又試,屢試不爽。對德志來說,不存在睡不著覺的時候,只要想睡,馬上成功,但是,睡的時間長了,他又不適應。
外面漸漸安靜下來,山城裡到處一片寂靜,睡意襲上心頭,德志索性合了書,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德志手機響了,像現在這種情況,德志和余哥只能各自負責將項目村給做完,然後再調換地方,因此,先去紅田村看看才對。既已這樣決定,德志向余哥說了想法。余哥沒意見,他說:「我也剛好要去恩施。等幾天,我們再回來吧。在縣城碰頭。」
德志沒意見,每次都這樣,德志早已習慣了這種做法。
人少,更好商量,人多嘴雜,一點都沒錯,若想要領導來親臨指導,恐怕很不現實,需要做及時的調整。
德志早晨吃得簡單,先去紅田村,見到盧支書,他很高興,說:「好久不見,一向可好?」
「差點見不到你了。」
「怎麼了?」
「我們出車禍了。」
「哎呀,真的,那也太危險了。」盧支書說,「車禍在山區常有,不過,你們還沒遇到過,坐的是啥車?一般來說,班車中巴車大巴車都不會出問題,問題在坐私家車或者黑車,就難保障了。」
「是私家車,一個姓馬的司機曾經當過兵,復員後沒事幹,就買了熟人的二手車,在宣恩縣城裡招徠乘客,剛開張不久,局面還沒打開,就遇到了這樁事,弄得他身心疲憊,焦頭爛額的。」德志說。
「可能是假的,他能開車,就敢賠,要不然,就不會冒險,很明顯,他是一個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主兒。」盧支書說。
「沒錯,到現在為止,只拿出六千元錢,要知道,有三個傷員,他區區一點錢,能塞牙縫嗎?」德志問。
「我就猜得到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肯拿出六千元錢來,以後再要錢,恐怕更難吧。」盧支書問。
「現在就很難,不過,他也願意賠錢,不過總說沒有籌到錢,惟一的希望是從保險公司的賠款裡拿錢了。」德志說。
「你們要當心,到保險公司去,一定要同去。同去的好處是,拿到錢後,立馬拿過來,說數一數,千萬不能把錢給他,錢到手後,再說別的。」盧支書說。
德志看看遠處的山,心想,鬱鬱蔥蔥的,眼看秋天快完了,山谷中漸漸有了初冬的景象,氣溫也有些降低,感覺到陣陣的涼意襲來。
德志問道:「最近水池修建的情況怎麼樣了?」
「差不多全都建完了,大部分農戶通水了。大多數農戶都滿意,感謝基金會,感謝你們。村民反響挺好的。但還有一些落後分子,沒有完全到戶。」盧支書說,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那就好,我在清塘村已經開始了項目,需要搬家,不知道能不能提供方便?」德志說。
「好啊,我現在和鄉里聯繫,你不用擔心。」
德志很感激,說:「多謝,我們做項目,就是需要你們的支持,沒有你們的支持,什麼都不能做。」
盧支書說:「你們做好事,到哪裡都受歡迎,有錢用,不怕沒地方用,不積極配合的才是傻瓜。」
德志聽了盧支書說的,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所有的村支書都像他那樣有覺悟,真是好得無比的。
盧支書說:「再說,你們很有積極性,又很有信心,無論到哪兒,都帶著信心去做,做得很成功;又帶著愛心去做,做得很有趣兒。」
德志清楚了,這一段時間,盧支書和德志相處,慢慢瞭解了德志他們做事的原則和方法,瞭解了一點基督教博愛的世界觀,對基督教逐漸感興趣起來。
「我很想看看《聖經》,不知道能不能借給我一本。」盧支書問道。
德志一聽,這個問題比較嚴重,需要很好地調整,想想怎樣回答才好。自己不是傳道員,即便是,也不能傳福音,政府在盯著呢,因德志所在的機構有海外背景,資金來自國外,搞不好,就是一種滲透,這種滲透,說大便大,說###小,或者沒事。
聯想到尹懋是鄉村傳道員,沒準他退休了可以從事傳道工作,但在在職階段,就需要謹慎處理了。
德志說:「是這樣的。還記得尹懋先生嗎?」
「記得,怎麼了?」
「他是傳道員,按照有關的規定,他可以借給你《聖經》看看,完了之後還需要償還的。我們還有一位同事,她是牧師,完全可以送你一本《聖經》,如果你願意,她下次可以送你一本,如果急著要,我就讓尹懋借給你一本如何?」德志說。
「好啊,好啊!」盧支書說。
「他現在在家,這次車禍,他骨折了,上了鋼板,需要癒合,等養好了傷,他就過來,帶一本《聖經》借給你讀讀,增加知識,共同進步。你看如何?」
「好啊,真好啊!那麼,我就在耐心地等一等了。我比較忙,不過,我更願意把生命的東西放在首位。」盧支書說。
「那就好,你是追求真理的支書了。我見過很多支書,都活得很痛苦,不是錢的問題,勝似錢的問題。」德志說。
「我是醫生,也是獸醫,暫時也是村支書。對於醫治人的身體的疾病,我略懂一二,對治療牲畜的知識,也稍微懂得一些。這些憑著藥物就能治好,或者通過手術,讓人解除痛苦。可是,我覺得做村支書常和人打交道,更重要的事,還是需要醫治人心理上的疾病。當醫生時間可以很長,當支書的時間就說不定了。可能今天讓你當,明天就撤職了。這個沒有保障。我調解了村民之間的矛盾,竟然發現有很多矛盾和痛苦都是自己找的,沒有答案。」盧支書一臉無奈地說。